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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大地胸襟

市移民局经济合作处处长郭雪梅,谈起全国各地支援三峡的感人故事就滔滔不绝,她那银铃般的笑声很容易感染人。市移民局一位领导告诉我说,郭雪梅担任“经合处”的处长,要面对支援三峡的20多个省市和国家各部委,她的笑声也会发挥一点“公关作用”。

郭雪梅说:“从1992年到2006年,重庆库区共实施对口支援项目2123个,支援方到位资金173亿元,2006年全国支援库区的资金有23亿元,整个三峡库区工矿企业的补偿资金只有70多亿元(1992年价),兄弟省市对口支援资金已超过三峡移民的补偿资金,这为三峡库区培育新的经济增长点,破解库区产业空虚的难题,安置好水库移民提供了坚强有力的支撑。”

“全国人民节衣缩食支援库区经济发展,表现出博大的胸怀。”郭处长打开话匣子,向我讲述了一个个鲜活的故事……

市委书记的“嫁妆”

1999年6月,中央把福建省省长贺国强调到重庆任市委书记,他一来到重庆就部署移民工作。6月29日在雾都宾馆召开的移民工作会上,他要求市委常委、副市长、“四大班子”每年都要到三峡调查研究移民问题。他说:“我从福建到重庆工作,福建省领导同志对我说特意准备了一份不菲的‘嫁妆’,这就是对口支援重庆库区。”

果然,当年11月,福建省省长习近平(现浙江省委书记)、省政协副主席李祖可带着政府官员、企业家、商界巨贾40多人风尘仆仆来到重庆。重庆市移民局经济合作处处长郭雪梅告诉我说,福建省对口支援万州区,在乘“三峡移民号”工作船去万州考察的途中,习近平召集开会时说:“三峡库区人民舍小家、顾大家,为三峡工程建设做出了很大的牺牲,我们对库区移民顾全大局、无私奉献、艰苦奋斗、自强不息的精神深为感动,深表敬佩。三峡工程是全国人民的工程,对口支援三峡工程库区移民,是每一位中华儿女义不容辞的责任……”

习近平代表福建省为贺国强送的“嫁妆”清单上,支援项目就有上亿元,无偿捐赠现金300多万元。陪同考察的甘宇平副市长也很是感动。没想到在船上共进晚餐时,发生了一件令人难忘的事。福建的商贾、企业家向省长敬酒时,习近平却提出了一个十分“苛刻”的条件。他说:“敬酒可以,一杯酒10万元,要现金。”

企业家们、商人们一时被搞“懵”了,10万元?现金?省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10万元不是我揣腰包,是给三峡移民。一杯酒10万元,明码实价,不然我就不喝!”习近平说。

“好,10万就10万!看你习省长到底能喝多少杯?”

于是,企业家们向省长敬酒就摆开阵势,排起队,你敬上一杯,我也敬一杯……

“这一杯,我代表三峡移民感谢你了!”

“这一杯,我代表库区感谢你!”

“这一杯,可价值10万元哪,我不喝也得喝啊!”

“这一杯,我代表移民还是要喝了。”

“这一杯,我说话算话,怎么也得喝下去啊!”

“这一杯,我喝……”

“这一杯……”

有人敬酒,有人“记账”,有人“拦酒”,举杯都算……

习近平到底喝了多少酒?由于没法较真,更无法计算,但有一项计算出来了,原来无偿捐赠的300多万元一下变成了776万元。

郭雪梅处长对我说,当时的场面很是感人。对福建的商贾、企业家们来说,一生恐怕难得有一个机会和省长朝夕相处五六天,敬酒谁也不甘落下风。他们也知道,省长带他们到库区,目的就是支援三峡移民,一杯酒价值10万元,不过是省长做思想工作的睿智和幽默的灵光闪现。

郭处长说,计划经济时期,企业都是国家的,政府“摊派”是公开的秘密;现在是市场行为,企业的属性变了。政府叫企业拿多少钱,企业的前提是“自愿”,换句话说就是出钱时不一定听政府的“丁丁当”。习近平省长率队支援三峡库区腹地的万州区,除项目之外,一次就带上300多万元的无偿捐赠,应该说已经不少了。他说的一杯酒开口价10万元,用这种充满智慧的“摊派”,其实是习省长为三峡移民煞费苦心。

三国时期有“煮酒论英雄”之传说,省长习近平带着福建人民的深情厚谊和温暖,千里迢迢来到三峡“沽酒为移民”,相信奔流不息的峡江会为此作证。

贺国强同志说的“嫁妆”清单如下:

福建省无偿捐赠了776万元。

洽谈了5个对口支援和经济合作项目,这5个项目是:

福建亚通塑胶有限公司投资600万元与万州川东制鞋厂合营生产UPVC管材;

美国福建总商会投资4000万元建立副食品批发市场;

福建金得利集团投资3000万元进行金银珠宝饰品加工及销售;

福建福发股份有限公司投资1500万元与重庆无线电厂合资合作;

福建扬帆集团投资3000万元与生庆华渝空调机厂合作生产中央空调。

这5个项目,仅是福建省一方协议投资额就达1.21亿元。

习近平表示:福建省政府正考虑妥善安置好从三峡库区迁到福建安家落户的移民,让党中央放心,也让库区政府和移民群众放心。

2005年,已担任浙江省委书记的习近平又来到了三峡库区。浙江省对口支援的地方是涪陵区,他代表浙江人民向涪陵的教育事业捐赠了1000万元。涪陵人把这笔钱用来修建两所小学,为永远铭记浙江人民的深情,把城四小学改名为浙江小学。

省长在巫山的感触

1994年4月,广东省省长朱森林、常务副省长张高丽(现山东省委书记)率队来到了库区腹地巫山县。这是各省市落实国务院对口支援三峡到库区来的第一个正省(部)级领导。

支援库区怎么支援?用什么方式最好?没有现成的模式和定论。朱省长一行就是考察从哪里入手支援,库区当务之急是什么?巫山这个国家级贫困县的现状,使来自改革开放最前沿的广东客人惊诧不已。整个县城的面积还不如广东的一个乡镇大,沿街坡坡坎坎,高低不平,到处是断壁残垣,破烂不堪。

朱省长一行人住在简陋的小三峡宾馆。说这个县城最好的宾馆简陋,一点也不过分,因为这个县城将被全部淹没,且莫说没钱修饰,就是有钱也不能修,长江三峡175米水位淹没线下,谁敢造次?

在巫山,电话不通,手机不通,公路不通,电网不通……什么都不通,住宿条件差且不说,这可苦了这群每天必须掌握大量信息的来客,虽说都带了手机,不通信号却成了聋子的耳朵——仅是一种摆设。

一个改革前沿省的省长、常务副省长几天没有消息,简直是不可想象。因此,广东的十万火急的一些大事,不得不找省长请示、商议时,只有通过宾馆底楼的一部手摇电话来进行。

朱省长一行住在四楼。晚上,宾馆服务员叫省长接广东来的长途电话,要跑上四楼叫人。常常是省长从四楼跑下底楼,不知是对方以为省长不在,还是邮电接线员以为没人接听而挂断了电话。想打电话回广东过去问,又不知是谁打来的电话,是书记、副省长还是厅长、县长?再说,打长途电话回广东,得先向邮局挂号,得站在一旁等待。

朱省长从四楼到一楼、从一楼到四楼,不知上上下下跑了多少趟。这位穿着银灰色西装、戴着眼镜、形象儒雅斯文的省长,常跑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巫山的现状和库区的窘境,使朱省长感慨良多。几天考察下来,他决定从改善基础设施和基本条件入手。很快,广东对口支援以“加速度”进行操作,在巫山修通了第一条水泥公路,开通了第一部程控电话,兴建了第一个通往乡镇的国家变电网。这三个“第一”,无不浸透着广东人民的深情厚谊。

朱森林省长带头到库区搞对口支援,省内各地市伸出热情的双手,慷慨解囊支援库区人民。广东的一位女干部,兜里揣着几十万元省吃俭用的钱,专程到巫山捐款建一所希望小学。她坐飞机、坐轮船、坐汽车、坐拖拉机,接着冒雨爬坡上坎,在泥泞不堪的路上一次又一次摔倒,一次又一次爬起来咬牙前行,到达希望小学时已变成了一个泥人,她的脸上已分不清汗水、雨水还是泪水……

10年来,广东支援巫山达2.7亿元,经济合作项目39个,有偿支援资金1.3亿元,无偿支援2亿多元。

郭彬给小岛送光明

他叫郭彬,是一位长得敦实、衣着朴素的东北汉子,是沈阳市三峡办副主任,1995年被派往忠县实施支援计划。

在忠县考察期间,他走访了忠县42个乡镇的一半。

一天,他来到一个四面环流的美丽的小岛,这个小岛叫皇华城。

据《忠州志》载:“宋初名忠州南宾郡,属夔州路。咸淳元年以度宗潜为咸淳府,治于黄华洲,临江、龙渠、丰都、南宾、垫江五县属焉。”黄华洲是未建城池以前的名字;潜者,皇帝即位之前的所居之地;度宗,则是做了十年大宋皇帝(年号咸淳)的赵祺。

清朝著名诗人王尔鉴有诗赞曰:

闻说迁州处,皇华尚有城。

当年资战守,此日见樵耕。

四面江滩合,一洲烟树横。

颓垣猴断续,斜日射波明。

可就是这个诗意盎然的江心小岛,到了20世纪90年代末期,村民们仍然是沿用煤油灯照明。郭彬到了皇华岛,被眼前的贫穷惊呆了,这位东北汉子的眼眶一阵阵发潮……

他匆匆赶回沈阳,向领导汇报了在三峡的所见所闻。他很快带来了沈阳人民无偿支援的20多万元,县里和岛上民众又筹措了18万元,在皇华岛建起了小发电站。祖祖辈辈在黑暗中抖抖索索点煤油灯的村民们,第一次看见了电灯,迎来了渴盼已久的光明。

在电灯闪亮的一刹那,不少人泪水长流。

为了铭记沈阳人民的深情厚谊,皇华岛人请了一位学问人撰写了充满激情的碑文,不少皇华人还到碑前叩谢。

在三峡库区的很多地方,总可以看见充满诗情画意的碑文,这些都是三峡人民为感谢各地人民的支援,用古朴、传统的方式为支援库区的人们立下的功德碑。

在库区人民的记忆中,有20多位部级领导和80多位省市级领导率队到库区实施对口支援工作,同心同力共同破解百万移民的难题。

10多年中,到三峡库区的主要领导人有:

国家外经贸部部长石广生、副部长刘山在;

国家体委主任袁委民、党组书记李志坚;

计生委主任张维庆、副主任杨魁孚;

交通部副部长李居昌;

科技部副部长韩德乾;

水利部副部长张基尧、纪检组长李昌凡;

民政部副部长范宝俊;

国家教委副主任张天保;

最高人民法院副院长姜兴长;

公安部常务副部长田期玉;

司法部副部长段正坤;

国家气象局副局长李黄;

全国工商联副主席胡德平;

上海市委书记黄菊,市长徐匡迪,副市长韩正、蒋以任、冯国勤,市政协副主席左焕琛;

广东省省长朱森林,副省长张高丽、汤炳权、许德立、欧广源,省委常委梁广大;

江苏省委书记回良玉,副省长俞兴德、高德证、陈必亭、姜永荣、吴瑞林;

浙江省委书记李泽民,副省长吴敏达、张启楣、卢文舸;

安徽省委书记卢荣景,省委副书记、政协主席方兆祥,省人大副主任吴昌期、王秀智,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张平,副省长卢家丰;

福建省省长习近平,省人大主任袁启彤,副省长王建双、黄小晶,省委常委黄瑞霖;

广西壮族自治区主席李兆焯,副主席袁凤岚;

山东省人大主任赵志浩,省委副书记陈建国,常务副省长宋法棠,副省长韩寓群、赵克玉,省政协副主席汪霞;

辽宁省人大副主任王向民,副省长丛正农、刘克田、陈正高,政协副主席肖作福;

吉林省副省长魏敏学、李介车;

河北省副省长才利民、郭世昌;

江西省副省长蒋仲平;

云南省副省长牛绍尧;

天津市人大常务副主任鲁学政,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杨新成,副市长孙海麟;

厦门市委书记洪世永,人大副主任张清钳,市委常委、经协办主任郭晓菱,副市长丁国炎、陈汉雄,政协副主席叶天捷;

南京市副市长林选才、蒋裕德,政协副主席徐纪根;

宁波市委副书记王卓辉,常务副市长徐杏光,市委常委、公安局长巫波,市委常委、副市长郭正伟,副市长吕国荣;

沈阳市常务副市长张瑞昌等等……

从1994年以来,全国有20多个省市都在支援三峡工程,他们用人力、物力、财力和多种方式支援三峡,在三峡库区人民心中,耸立起一座座永恒的丰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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