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四月下旬,而我们也到了京都郊外。
路过这里,不由得想起过去种种。转眼间,已经快一年了。除了赶路,似乎也没有心情想别的事情。
刚到城门下,一道熟悉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青鸾。
如今的她,气质比之昔日更显沉稳高贵。
马车停下,我欣喜地跳下车,笑着上前招呼道:“青鸾,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忘了?幻蝶族可是对血液的味道相当敏锐的。况且我现在身上的禁制已经解除,而你的血液味道又那么特别,在这京都附近出现我便寻来了,想在这碰碰运气。”她笑道。
“也好,今晚我们本也打算住一宿才走,如此咱们便好好聚聚,把酒言欢如何?”
“呵呵,你这话说得倒像个豪爽的男子。”青鸾掩袖一笑,打趣道。
于是我们相携入城,一路说说笑笑。寻了处酒肆落座,殇禾自始至终都在一旁一言不发,倒显得我俩聒噪的紧。
我将琼海遇到琼蛟的事情一说,青鸾也觉得诧异的很。不过没有亲眼所见,倒也不知道是否真与血蛹有关。
不过她倒是说,定会派人去查看一番,兴许会有重大发现。
临别时她送了我一个小锦囊,里面折叠了一张白纸。我纳闷,她便告诉我这是她独有的一种联系方法,写好后对折便能化作蝴蝶送到她那里,待她看完信后纸会化作尘埃,锦囊里才会再出现完整的新纸。
我闻言又是惊讶又是赞叹,以后想要找她倒是方便了许多。
我告诉她待我们平安回到翼族后定会与她联系,才依依不舍地道别。
……
第二天一早,我们便马不停蹄地往南边赶。之前过来的路倒是熟悉,如今去沙石城的路是昨夜向客栈掌柜打听了一番才知道些线索。
沿京都城外的大道出去走南边的道,上山顺着栈道走,快的话不过月余方可抵达,慢的话差不多要两个月。
稍一打算,我们便在京都将马车换了两匹耐跑的马,一人一骑。
往南走路更崎岖,多是山路栈道,趟河过桥。也难怪那掌柜说去沙石城的路艰险。
六月中旬我们便赶到了沙石城。这里倒是与漠城有几分相似,空气燥热地令人发紧。人烟荒芜,举目四望,皆是黄沙,远处无数造型独特的高塔错落有致地矗立在黄沙之中。
漠城那段如数家珍的记忆像走马灯一般滑过脑海,我忍不住感叹:“这种感觉,真令人怀恋。”
可是,若没有那场无妄的厮杀,漫天的血色,恐怕,一切都该如往昔般宁静美好。
踏入沙石城,顿时有种空间交错重叠的感觉。
这时一位大婶见我们立在城门下便几步走过来热情地招呼道:“两位是外地人吧?”
我见她的一身打扮,穿着一件素色连帽长袍,头上裹着一张花色大头巾,挽下搭了半截在肩上将脸遮去了一半。再对比我们,的确一眼能看出区别。
那大婶见我一直顾着打量她不答话便尴尬地笑了笑:“沙石城天气炎热常年风沙,所以……我姓赵,是附近一间客栈的厨娘。”说着不好意思地拉下遮住脸上的头巾。
“赵婶。”我笑着唤了一声,又说道,“正好我们也在找客栈,不知道赵婶方不方便?”
赵婶闻言乐开了花,忙答道:“方便,方便。实不相瞒,这里来的外地人甚少,我也正好遇到你们,想是帮客栈拉点生意。”
赵婶说完便热情地引我们往客栈走去。
的确如赵婶所言,这间客栈地处偏僻,堂中冷冷清清仅有一桌人用膳,店里伙计也少的可怜。
我们一进门,那一桌三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我们,那眼神,犀利的让人不寒而栗。
我忙撇开头,选了张离他们相距甚远的桌子坐下。
“我去给二位炒几个拿手菜。”赵婶笑着说完便往后院跑去。
为了不引起骚动或者惹些不轨之人的觊觎,小银通常都是单独行动,有事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这倒是给我和殇禾不少独处的时间。
“总感觉那些人怪怪的。”我小声对殇禾说道。
“不碍事,各行其道。”殇禾答道。
这时饭菜的香味儿已经传来,惹得我垂涎三尺。
赵婶亲自将菜端上来,笑道:“我一看二位就是善心人士,快尝尝可合胃口。”
我也笑着客套两句,招呼赵婶坐下闲聊。
原来这客栈是她儿子和朋友秦宵一起弄的,只可惜她儿子几年前过世了。秦宵念她孤寡一人,自己也是孤儿,便留下她代为照顾。
以前来沙石城的外地人很多,都是冲着这地下的金矿。可是大多数人都有去无回被这漫漫黄沙吞噬了生命。渐渐的人少了,客栈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赵婶见秦宵辛劳深觉愧疚,便劝说秦宵辞退了厨娘,自己做起厨娘一职。赵婶的厨艺十里八乡是出了名的,虽然每日来吃饭的人终究有限,但勉强还能维持生计。秦宵几次想将客栈关闭都被赵婶劝下,毕竟,这也有她儿子的一番心血。于是赵婶白日里做饭,夜里便接一些针线活贴补家用。秦宵不愿赵婶吃苦,便冒险去沙漠寻些珍贵药材卖到外地去,日子才稍微宽裕些。
听完赵婶的故事,不由感慨万千。明明毫无血缘的两个人,竟这般至情至善,想必他们之间,如今定比母子还亲。
“干娘。”门外突然一声轻唤。
寻声望去,只见门口逆光站着一个身着白色长袍身材高大的男子,却看不清容貌。
“宵儿,来来,见见这两位客人,我与这离姑娘倒是一见如故。”赵婶忙起身走过去,拉着秦宵坐下。
此时我才看清秦宵的模样。约莫二十来岁的年纪,肤色健康,五官俊朗,只是坐下后倒显得十分局促,笑得几分腼腆几分尴尬。
互相介绍后得知秦宵这几日去外地贩卖药材,今日才回。接着从包裹里拿出一件衣裳,对赵婶说道:“回来途中见这衣服适合干娘,便顺道买了回来。”
“一路辛苦,怎么还这么破费……”赵婶嗔怒道,却掩饰不住满脸慈爱笑意。如此母慈子孝的画面,无不令人动容。
“今天运气真好,客栈许久没这么热闹了,宵儿饿了吧?我再去做几道菜来。”赵婶说着已经往后院去了,剩下我们三人倒一时间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