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摸着已睁不开眼终于睡过去的小家伙,心里感到一阵难过。
这么小的孩子,她为什么要失去妈妈?如果她有个妈妈,一定不会这么内向地活着。如果她有个妈妈,别人不会这样笑她……
王氏心里也不好受,她幽幽地喃喃,“当孩子的,总是渴望有妈妈的庇护,只有爸爸,对孩子来说,是不健全的。”
“他可以再娶,找一个好一点的女人,诺诺需要一个妈妈。”尤小娴平静地开口。
“哎。”王氏情绪低落,“当后妈的,始终会有私心,这是他的顾虑吧。诺诺的这个爸爸,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爱他的孩子。”
尤小娴不再说话。
其实是说了也没用。第一,别人的私事,她无权去管;第二,会将别人孩子视为己出的女人,想必是少之又少,他再娶对诺诺来说,未必就会是好事。再说,他不是傻子,她们能想到的事,他不会没有想过。
“小娴。”
“嗯,阿姨你说。”
王氏的声音沉沉的,仿佛有些痛苦,“我离过婚……孩子跟了她爸爸……所以我懂,孩子会不会幸福……”
尤小娴怔住。
“那个女人,伪善,从未真心善待过我的孩子……尤其是当她也有了身孕之后,我的孩子,比古代时被打进冷宫的女人还要凄惨……”
王氏已经哽咽。
心很疼。却说不出任何话。因为她懂,这个可怜的妈妈不需要安慰,她现在的心里,都是悲伤。
抑郁的气氛维持到深夜。
睡不着了,给诺诺掖好被妇,起身就往玻璃房外走。
太过寂静的夜里,可以听到小时在田里听到的那种虫鸣。姐姐一直说发出这种声音的是蚂蚱。可是究竟是什么呢?尤小娴朝着虫鸣最明显的地方走去。
掰开一块石头,却没找到蚂蚱之类的虫子。
丧气地坐在石头上,仰脸便看到满天的星星。
“睡不着?”
尤小娴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见是雇主。
“吓到你了?”
她只好笑,“有点。”
“你胆子挺大的,若是换别的女孩,要在这种地方的晚上,敢出门才怪。”
她继续笑,“只要内心平静,便无所畏惧。”
他瞟她一眼,目光便转移,并换了话题,“你在这里做什么?”
“嗯……”她竖耳细看,虫鸣依旧很动听,“我想知道正在鸣叫着的是什么?小的时候,在我们家的地里也听到过,我姐姐说是蚂蚱?”
“确实是蚂蚱。蚂蚱的嘴很突出,一双锯齿不停地挥动着,它的发声器在脖子部位,一张一合就发出叫声了。”
“好像还有蟋蟀?”
“嗯。夏天的夜里,一般会有多种昆虫一并鸣叫。如果是过惯城市生活的人住在这里,恐怕会不能习惯。”
“我觉得挺好。就怕随着社会越来越科学的发展,这种环境会被毁灭。”
“不会。”他的语气很笃定,“不管是谁,只要我们信念满满地坚定着自己的生活方式,他们一定不能剥夺属于我们的权力。”
换尤小娴看紧他。这种归隐感这么强烈的男人,第一次遇到的吧……他不是诗人,也不是小说家,他的情操不会做作,那究竟是什么在支配着他的这种在别人身上不会有的归隐感呢?
莫非,是因为诺诺的妈妈?
“你在想什么?”
她摇摇头。
“你好像没有叫过我?”
“啊?”
他笑了,“我希望我们能是朋友,我姓杨,名叫博亮。”
这……似乎令人为难。
他是雇主,她总不能称直杨博亮吧。苦恼半天,只好吐出一个比较礼貌的称呼,“好,杨先生。”
他眉头一皱。
尤小娴赶紧找机会溜,“杨先生,我怕诺诺会踢被子,得回去看看。”
不等他答复,她就走。
脚底仿佛抹了油一样,一下子就将他远远地甩在后面了。
杨博亮?她念了一遍,果然别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