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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整个欧洲这时也许并末想到,1492年8月3日哥伦布出航这一天,将对这块大陆意味着什么,船队乘着偏东风顺利地西行而去,哥伦布相信,不久,他就能看到马可·波罗笔下的神奇古国。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寂寞单调的海上生活折磨着船员们,船队驶进了大西洋中部,海面出现了一望无际的海草,这种海草名叫马尾藻,原来他们进入了马尾藻海,三艘船艰难地穿越着这片海上大草原,连绵不绝的马尾藻令船员们惊惧不安,他们整整用了三个星期才驶出纠缠他们的藻丛。但前方仍是水天一色,根本没有陆地的影子,船员们开始怀疑哥伦布,不再相信他的话,要求改变航向,一些偏激分子甚至要把这位女王授予的海军上将扔到海里,然后返回西班牙。哥伦布无奈,只得改向西南航行。

10月11日这天,海浪给船队带来一条树枝和一根经人工削砍过的木头,难道大陆就在前方了吗?疲倦烦躁的人们信心大增,西斜的太阳缓缓坠落大海,在落日橙红色的光霭里,哥伦布率众船员唱起了古老的祝福歌。他不失时机地提醒船员们牢记国王的许诺:给第一个发现陆地的人巨额年金。大西洋上的又一个夜晚降临了,人们紧盯着远方,大概是12日凌晨,“平塔号”船员特利阿那欢呼:

看到陆地啦!

朦胧的曙色中,陆地的轮廓渐渐显露出来,哥伦布激动无比,历经三十七天的艰苦航行,他终于实现了自己半生的梦想。船队驶向陆地,那是一个绿林茂密的美丽岛屿,哥伦布身着红色礼服,手持西班牙国旗,乘小艇靠岸。他登上新大陆,这是欧洲人第一次登上美洲的土地,也是人类有史以来第一次横渡广阔的大西洋。可惜哥伦布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还以为此地是中国附近的岛屿,他热泪盈眶,双膝曲跪下来亲吻泥土,之后,立起身,拔出佩剑,一手高擎国旗,庄严宣布:奉西班牙两王陛下之命,此岛从今天起永远是西班牙王国的领地!

岛屿随即被命名为圣萨尔瓦多,意为救世主岛。

这个被哥伦布看做是救世主恩赐的岛子,遍布土人,他们全身赤露,挂着各种饰物,哥伦布认为这里是西印度群岛,就称这些土著为印第安人。以后,美洲所有的土著都被冠以这样的称呼。其实,此岛不过是巴哈马群岛中的一个。哥伦布注视着这些土人,他们的鼻子上醒目地挂着金片做成的饰品,这一定是中国!哥伦布立即率船员进入岛上的密林,转遍了岛子,也没有发现马可,波罗描绘的宏伟气派的宫殿,更没有满地的黄金,他所见到的只是低矮的泥屋、穷困的村落。岛民告诉他,南面还有一个叫古巴的大岛,于是,哥伦布的船队又向南而去,他们到达了古巴。哥伦布再次以为是到了中国,因为他从岛民处听说此地出产黄金和珍珠。但他在这里没有找到书中繁华的具有浓郁东方色彩的城市,他自作聪明地想,也许这儿是中国贫穷的地方。这时,有船员打听到,此岛之东有一个盛产黄金的大岛,哥伦布想,马可·波罗说过,中国之东是日本,那里一定是日本无疑。谁知,“平塔号”悄然上路了,“平塔号”船长脱离船队独自到日本找黄金去了。哥伦布立即率两艘船追赶,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一个大岛,即今天的海地岛,他们没有见到叛逃的“平塔号”,倒是看到了梦想的黄金,热情好客的土著给欧洲人好多金块,哥伦布还得到印第安酋长赠送的纯金面具。金子,使这些罪犯出身的船员的恶劣本性显露出来,他们的贪欲膨胀起来,开始疯狂地从岛民处掠夺黄金。

黄金也占据了哥伦布的头脑,当他听说海地之南还有一个黄金岛时,就决定前去。可“圣玛利亚号”搁浅了,仅剩的一艘船是最小的“宁雅号”,哥伦布只得放弃前面的黄金,返回西班牙。“宁雅号”无法装下两船人员,有三十九人主动留下来,住在修建的堡垒中。他们在这里架起大炮,这是手持长矛标枪的印第安人从未见过的最新式武器,足以震慑和击垮任何胆敢进犯的土人。

两个月后,“宁雅号”驶进西班牙巴罗士港,受到全城居民的欢迎。在王宫,国王夫妇聆听哥伦布讲述他到达“印度群岛”和“日本”的非凡经历,他描述的“黄金之岛”令两王兴奋不已,上帝果真在眷佑西班牙啊!

欧洲基督教诸国在十字军东征时,曾同罗马教皇订立过―项协议:凡将基督教传播于蛮荒之地的,此地便为该国所有。于是,西班牙速派使臣前去向教皇请求承认新大陆是自己的领地,在得到教皇许可后,哥伦布被授予海军司令和新大陆的总督,率一支由十七艘船:二千余船员组成的浩大舰队再次去闯大洋。乘着东北季风,他们用二十天时间就轻松地横渡了大西洋,他们发现了一座森林密布的岛屿,因这日是星期天,此岛就被命名为多米尼加,西班牙语星期天的字音。这儿无人居住,哥伦布继续向前航行,一连发现几个小岛,可都没有找到黄金,他决定重返海地岛,看看留守的三十九名船员,但是,等待哥伦布的是一片大火之后的残壁和尸体,原来,这些西班牙人在岛上四处作恶,被印第安人杀死。哥伦布就换了一处地方,在易守难攻的北岸建筑起城堡,名伊莎伯拉。他留下大部分人来开采岛上的金矿,还留下由他弟弟迭戈指挥的守备军,自己率领三艘船又开始寻找中国和印度的航程。

很快,他们发现了牙买加岛,岛上迷人的热带风光和热情的印第安人没能留住哥伦布,这里没有黄金,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了。他在大西洋的加勒比海里徒劳地寻找着中国和印度,其实他梦想中的神秘古国还远在太平洋之西的亚洲大陆上,他不知道其实他找到的这些美洲的群岛与大陆,其伦值和意义有多么巨大,他悲伤地立在船头,感到上帝正在抛弃他。船队在加勒比海转来转去,不断遭受恶风暴雨的袭击,船员们的情绪坏到极点,没有人愿意跟随这位疯狂的探险家去找他狂想中的东方古国。哥伦布只得返回大本营海地岛。此时,这个西班牙第一个殖民地正在发生骚乱,原因同上次一样,印第安人不堪忍受白人的欺压,发生暴动。哥伦布不得不加入这场殖民战争,西班牙人的大炮、火枪、战马和狼犬使他们彻底征服海地岛的土人,被俘的土人们沦为殖民者的奴隶,在种植园和金矿荦劳作。

西班牙国内并不满足海地岛开采的那微不足道的黄金,女王废除与哥伦布的协议,允许其他人到“印度群岛”去找黄金。焦灼不安的哥伦布立即回到西班牙,用他的雄辩之舌再次打动女王,使她收回赦令并给予他第三次远航的机会。哥伦布这次决定沿赤道航行,他发现了特立尼达岛、奥里诺科河三角洲和一部分南美大陆,他确信这是一块辽阔的大陆,土著们全身披挂着黄金和珍珠饰物,但他没有深入大陆腹地,船上的食物在高温下正在变质,他只有向北回海地岛。这次,这个多难的岛子又爆发了骚乱,不过不是土人闹事,而是西班牙人内部的争斗,正当哥伦布忙于平息骚乱之时,传来葡萄牙的探险家达·伽马绕过好望角找到印度的消息。达伽马的航线才是准确无疑的通往印度之路,葡萄牙船队满载黄金和香料胜利而归,令整个欧洲为之注目。海地岛的西班牙人感到自己被欺骗,哥伦布骗了他们,受了他的惶惑,他们才来到这个充满黄热病、毒蛇、丛林和尚未开化的土人的热带岛子,这里根本没有灿烂的文明和辉煌的宮殿。海地岛的暴乱又掀高潮。1499年,女王向这个海外殖民地派去了一个新总督,替换了焦头烂额的哥伦布,新总督将这名自负的意大利人连同他的两个弟弟用镣铐押回西班牙。

女王没有审判哥伦布,他找到的“西印度群岛”虽比不上东方古老的印度,但女王和城市资产阶级们也许意识到,他的发现在不久的将来所显示的伟大意义。哥伦布被释放了,并给他两万金币。这时,他已是五十岁的人了,患有关节炎,全身常常疼痛难忍,可他仍是一个精力充沛、雄心勃勃的探险家。他上书女王,请求第四次远航,而且是一次环球航行。与其说女王相信了哥伦布,不如说女王相信她自己,她的征服统治新大陆的梦想和野心。西班牙人在回顾这段历史时,讲到伟大的哥伦布,都不忘提起伟大的女王伊莎伯拉。哥伦布和伊莎伯?立,二者缺一,西班牙15世纪以后的历史就要改写。

1502年6月,哥伦布开始了他的环球航行,这也是他的最后一次航行。船队笔直地向西驶去,7月中旬,前方出现大陆的轮廓,迎面划来一只只独木舟,上面坐着文明程度很高的玛雅人,但是,哥伦布的脑中依然纠缠着印度的黄金,他依旧是为寻中国和印度而来,当西班牙人给玛雅人看黄金饰品时,他们就指向大陆的南方,船队立即南行而去。在洪都拉斯角东南,哥伦布登上真正的美洲大陆,这是自一亿九千万年前的早侏罗纪联合古陆解体、一亿年前的中白垩纪冈瓦纳古陆和劳亚古陆解体、陆块们分崩离析以来,欧洲第一次找到了美洲主体部分。他,哥伦布,文明人类的一员,欧洲大陆的代表,越过辽远的大洋,与离散已久的美洲相会了,欧洲通过他的双脚去触碰它的兄弟,通过他的目光去抚摸它的同胞,通过他的笑容去亲近曾与它骨肉相连的另一部分。这位身材高大红发飘灿的热那亚人要是知道他此刻脚踩美洲土地所蕴含的深远的地质学意义,他一定会跪下来亲吻这片热土,可惜他脑中想的仍然是魂牵梦绕的中国和印度,他没有深入大陆腹地,因为此地种种迹象表明不是他要寻找的东方土地,他在岸边休整了几天,又向东进发,幻想能找一条通向东方古国的海峡。就这样,他头也不回地走了,与美洲腹地高度文明的印第安国家、与阿兹特克人的墨西哥王国失之交臂,这里的黄金和财富丝毫不逊于东方,如果他对这块大陆多少感一点兴趣,他就能轻易地发现这一切,他的晚年便笼罩在一片辉煌和荣耀之中,他已经成功了,只要他再向前迈一步……

然而,他走了,返回大海,海用空前汹涌的风暴迎接他,强大的海流出现在船队前,船头打着转儿,似乎随时要倾覆,船员的情绪也十分恶劣。哥伦布只得宣布返航0风暴愈来愈猛,四艘船相互撞击,严重毁坏,船队挣扎着,好不容易挨到牙买加岛北岸。筋疲力尽的西班牙人把船拖上岸,用船板搭成小屋,暂且住了下来,哥伦布派人划着两艘独木舟前往200公里外的海地岛去请求总督的救援。

留下的人在牙买加海岸小屋住得并不舒坦,他们整天担心印地安人的袭击,救援船一连几个月毫无踪影,哥伦布生了重病,其他人也被饥饿折磨得发疯,西班牙人又一次举行暴动,他们冲到哥伦布面前,吼叫着要回国,强迫他想办法让大家回到西班牙。哥伦布石像一般端坐着,通身散发着凜凜之气,他说:谁愿意回?请便!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要去寻找通往中国和印度的海峡!

暴动者被哥伦布的气概所震憾,没有伤害他,但把他从印地安人那里换来的十只独木舟全部抢走,向古巴划去。哥伦布和剩下的忠实于他的船员在牙买加海岸等待了一年多,救援船才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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