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罗伦萨(Florence),或是徐志摩口中的“翡冷翠”,是一座具有悠久历史的文化名城。不仅是意大利文艺复兴的发源地,也是欧洲文化的集散地,被公认为是一个艺术历史名城。佛罗伦萨孕育了美第奇家族,而美第奇促成了文艺复兴,文艺复兴又成就了佛罗伦萨,进而整个欧洲,整个人类文明。这里拥有建筑、绘画、雕塑、历史与科学的宝贵遗产。这样一座小小城市博物馆与美术馆就四十多座,宫殿与大大小小教堂六十多座。难怪有“西方雅典”之称,能孕育出像但丁、米开朗基罗、达·芬奇这样神级大艺术家。在佛罗伦萨住上一个月也不会乏味,因为那里建筑之美,文化底蕴令人流连忘返。
佛罗伦萨有条横贯整个城市的河流叫阿诺河,这条河不仅为佛罗伦萨增添了许多灵性的美,在佛罗伦萨历史上也有着重要地位。在阿诺河上的桥梁中,老桥是最值得观赏的一座独特桥梁,桥上开设很多金器店,上层还有贵族行走的瓦萨利走廊(Corridoio,Vasariano,)。庆幸的是,它是佛罗伦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幸存下来的唯一古桥梁。
桥的对面有座山,山脚下就是米开朗基罗广场(Piazzale' Michelangelo.)。广场中央有米开朗基罗的大卫雕像复制品,虽然是复制品,但也很震撼人心。山上就是著名的圣米尼亚托教堂,站在那是眺望佛罗伦萨的最佳位置。美轮美奂的红顶住宅,佛罗伦萨地标式的圣母百花大教堂(The.Duomo.),陪伴巨大主教座堂的美丽的乔托钟楼,都是那样唯美!米开朗基罗在设计圣彼得大教堂的圆顶时曾说过:“我可以盖个比圣母百花教堂圆顶更大的圆顶,但却绝无法及上它的美。”可见这个城市的美与艺术浸透了每一块砖,每一片瓦。
从佛罗伦萨回来的第二天早晨,虽然潮湿但阳光明媚,老天爷开恩终于不下雨了。我们来到罗马中央汽车站准备坐车去梵蒂冈。买完票先生跟我说:“又带你出国了!”
我笑了:“以为去哪儿呢,去梵蒂冈也算出国,真逗!”
“哈!你还别不屑,梵蒂冈那可是正儿八经的独立国家呢!”
“我知道它是个独立国家,但总把它划为意大利的一部分,可能是太小的缘故吧,一提梵蒂冈就把它归到意大利那儿去。就像说惯了台湾是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钓鱼岛属于中国一样,必须捆绑着说才顺嘴儿。”
先生说:“台湾和钓鱼岛确实属于中国,但梵蒂冈确实不属于意大利,你可千万别太顺嘴儿了!”
“好吧!我现在去另一国家了,叫梵蒂冈。”
大概四五站地,仿佛一脚油门儿,一脚刹车就到了。
瞅瞅四周也没什么独立国的标志啊!跟罗马街区衔接得天衣无缝,提个大包下车就奔圣彼得广场去了。身后听先生在一边叫我:“你回来,回来!”我以为有什么紧急情况呢,见他拿着手机对着我说:“看着地上的白线了吗?外边是意大利,里面是梵蒂冈,你马上进入另一国家了,给你留张影吧!”
一脚线里,一脚线外就这么又到了一个国家,这国家虽然小,跟别人炫耀的时候可以加上它。
还没等我仔细看呢先生又说:“你蹲那儿,你蹲那儿!我给你照一个广场全景。再低点,再低点,否则我照不全。”
出趟国真不容易,这一会儿蹲那儿,一会儿趴那儿的,什么破广场啊让我这么费劲儿!照完相再仔细看看,哦!这可不是破广场啊,这是一个世界数一数二的超大广场,据说可以容纳五十万人呢!
广场呈椭圆形,两侧有几百根半圆形大理石柱廊环抱着形成几条长长走廊,远处看异常的宏伟壮观,而且每一根石柱都有一尊大理石雕像,神态各异,栩栩如生,这也是贝尼尼的绝美作品。广场中央有一座方尖石碑,与巴黎协和广场的石碑如出一处,铜狮之间镶嵌着雄鹰,与黑色小方石块铺砌而成的地面非常吻合。整个广场全部采用巴洛克风格建造,非常奢侈!美丽的喷泉,涓涓的清泉都给整座广场带来无限清爽与灵性。
大门口有一群皇家卫队守卫,皇家卫队就是梵蒂冈国家的军队。他们身穿红黄蓝三色条纹的古代骑士服装,个个高大魁梧,威风凛凛,整齐划一。先生说他们都是瑞士人,最早教皇受到罗马帝国进攻,瑞士卫兵为了保护教皇上百人战死在教堂外。教皇非常感动,决定世世代代雇佣瑞士卫兵保卫教堂。这也是对瑞士人最大的信任吧!
走进米开朗基罗设计的圣保罗大教堂会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不是震惊,不是惊喜,总觉得不对劲儿。如果一个人在这座教堂里行走还有种恐惧感,因为里面非常幽暗,尽管装饰得金碧辉煌。宗教有令人信服崇拜的地方,但有些宗教的历史也很血腥和黑暗的。
教堂内主要特征是罗马式圆顶穹窿和希腊式石柱及平的过梁相结合,难度非常大!这所教堂主要纪念耶稣的徒弟伯多禄(后改名圣彼得),他是耶稣最信赖的人也是最忠实的信徒,耶稣死后伯多禄做上教堂第一任首领和罗马第一大主教的位子,有一次到罗马传教被杀害于在此地。处死的时候他请求,如果被钉在十字架上头一定要朝下,因为他认为自己不配和耶稣以同样的方式死。可见他对耶稣不是一般的忠诚与敬仰!彼得广场有块方尖碑就是他死亡的见证。
教堂在漫长岁月中经历过无数次的翻修重建换顶。米开朗基罗在七十一岁时接到任务对此教堂进行重新设计。他以对上帝、对圣母、对彼得爱的名义恢复了圆顶双重结构,采用外暗内明。教堂内高大的石柱和墙壁、拱形的顶部设计、逼真的塑像、彩色大理石铺成的地面,还有那数百件艺术珍品,件件都是无价之宝。这里富丽堂皇到令人窒息,更是令人惶恐不安。此地,非一般气场的人能镇得住!
其实整个教堂最吸引我的地方是米开朗基罗设计的教堂中心。地下是圣彼得的陵墓,地上是教皇的祭坛,华盖上方是教堂顶部的圆穹。一束阳光从圆穹照进殿堂,给幽暗的教堂增添了一种神秘色彩,那圆穹仿佛是通向天堂的大门,那束光是柔和的、是温暖的,更会给人以希望,只有看到那束光心里才舒服些。
左侧有一件米开朗基罗二十四岁时的杰作《圣殇》,也被称为教堂中最优雅的作品。耶稣躺在玛利亚怀中,圣母玛利亚表情平静祥和,没有一丝哀怨惆怅。在圣母身上横跨胸前的饰带上有米开朗基罗唯一签名,这幅作品的风格与构思在他以后的作品中再也没有出现过。只可惜让一个疯子把圣母的胸部给敲坏了,人们现在看到的是损坏和残缺的珍品。
登上圆顶入口的三百三十级台阶,可以从屋顶眺望圣保罗广场最美景色和最美的夕阳。很遗憾米开朗基罗自己却没有看到如此唯美的杰作与景色。好在后来的设计师们都很认可和尊重他的设计方案,多年后还维持原设计方案持续建造,着实令人欣慰。
一直以为西斯廷就在圣彼得大教堂内,没有想到要走很长很长的路。也许是我的体力不够,也许是因为梵蒂冈这国家真的“太大”,当我走到快要崩溃和放弃的时候,那著名的西斯廷才出现在眼前。西斯廷外边装修很简单朴实,里面很暗很暗,挤满了人。很多父母带着孩子,有的坐着,有的躺在地上,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望远镜,看得出每个人的好奇、崇拜、欣赏的眼神。我也找个地方坐下来,喝口水,拿出望远镜慢慢观察这名震世界的西斯廷壁画。
西斯廷教堂(Sistine'Chapel-)穹顶画《创世纪》与《最后审判》是米开朗基罗的巅峰画作,描绘了创世纪中的九个场景,场面宏大,气势磅礴,人物众多。创世纪三百四十三个人物,每一个人物的表情和眼神都不一样。在当时宗教里人物风格都是理想化、英雄化。米开朗基罗善于人体立体作画,这些人物精确、和谐、惟妙惟肖的程度令人叹为观止。尤其是《创世纪》中亚当与夏娃那若近若离的手指和眼神。那是神指与人指的接触,那是爱的极致与无奈的极致体现,不禁令人动容……
《创世纪》里“创造亚当”一幕更是表现了大师级水准与超凡的想象空间。亚当被一群天使簇拥着,后边空旷无物,象征着在宽广宇宙空间里给人以新的提示,创造生命的力量可以是宽广无限的,亚当与人类才是宇宙太空中真正的主宰者。想象应该是自由的,创造也应该是自由的!当拉斐尔看了这幅巨大的穹顶画之后,不禁感慨地说:“米开朗基罗是用上帝一样杰出的天赋创造这个艺术世界的!”
西斯廷小教堂里覆盖教堂整面后墙的《最后的审判》则充满绝望阴沉的气息。米开朗基罗更是通过作品表达了自己爱憎分明的情感。
这么大的场面,这么多的人物全部出自于他的一人手笔,在整个艺术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超凡能力。米开朗基罗最擅长的是雕刻。建筑家布拉曼特非常嫉妒米开朗基罗的雕刻才华,故意在教皇朱理二世面前谗言,让他放弃陵墓雕刻来西斯廷作画企图戏弄他,并在屋顶上凿了好些窟窿,米开朗基罗无奈只好请求教皇换助手。可惜后面换来的人无一令他满意,最后他只能独自一人完成全部五百多平方米的天顶施工、作画及装饰,时间长达四年五个月。当他走下脚手架时,眼睛已经毁坏,长期高仰脖子艰苦作业令他已经不能回头。才三十七岁的米开朗基罗面容憔悴不堪,已然像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
他曾经说:“我的胡子向着天,我的头颅弯向着肩,胸部像头枭。画笔上滴下的颜色在我的脸上形成富丽的图案。腰缩向腹部的地位,臀部变成秤星,压平我全身的重量。我再也看不清楚了,走路也陡然摸索几步。我的皮肉,在前身拉长了,在后背缩短了,仿佛是一张弓……”来描述创作时的情景,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哭。
他用四年时间雕刻了大卫像,用五年创作了西斯廷壁画,用二十年设计施工圣保罗大教堂,几乎所有时间都献给了创作,而且每个作品都是震惊世界的宝贵财富!米开朗基罗征服我的不仅仅是精湛的技艺和唯美的作品,更是他的坚持、信仰和忠诚让我崇拜!
说实话,我个人不是很喜欢文艺复兴时期的宗教作品,感觉很黑暗很血腥,每次看到这些都有意无意躲开,也一直不能理解宗教教人向善为何还有那么多屠杀,陷害。这本身就是悖论!权力,是权力让他们把宗教变成杀人的工具,让艺术一次又一次变成废墟。
要不是先生过来拉我离开,真的想多看一眼,多停留一会儿。第一次对壁画那么留恋,第一次对物质(暂时)不感兴趣,我想我已经爱上它了……
从佛罗伦萨到梵蒂冈,米开朗基罗的作品和灵魂一直贯穿着我的行程和思绪,突然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道理。一个艺术家可以造就一个作品、一个建筑,甚至是一个城市的灵魂和气质,而一个艺术家的形成却得靠社会文明的土壤去孕育。从佛罗伦萨到米开朗基罗,从米开朗基罗到圣彼得大教堂;从巴塞罗那到高第,从高第到圣家族大教堂;从清莱到Chalermchai+ Kositpipat,从Chalermchai+Kositpipat到白庙。城不在大,有(艺术之)神则灵;国不在富,有魂则贵!
再看看今天北京人民乃至全国人民穿的那条抠不掉、挠不掉的“大裤衩子”顶的那只“大锅盖鸟蛋”,让我们千年的古都情何以堪?让那些憾世的古迹情何以堪?如果一座城市以怪、奇、新围裹这片古迹那还有美感可言吗?气愤、扼腕、欲哭无泪……
2007年2月记录于罗马至北京飞机上整理于北京
意大利·我和威尼斯有个约会
多少年来,没有一个城市像威尼斯那样被众人赞美。多少年来,没有一座城市像奇迹般建立在水之上。崎岖的水巷,荡漾的水波,宛如漂浮在水上浪漫的梦让人不愿醒来。这里有世界上最美的广场、艺术、小巷、贡多拉。随着海平面不断上升,这座美丽城市依然魅力无限,还在为人类贡献着鲜明的奇迹!
2013年10月3日,我和先生从法国的马赛飞到这里。清晨,威尼斯机场下着小雨,我们在拥挤的人群中坐上一条开往威尼斯广场方向的船。
坐在我面前的男人,皮夹克、文身、秃头、墨镜,面无表情,活脱脱意大利黑手党形象。船上其他人可能也是怕他,都有意无意缩到后面座位上,挤得满满的没留一个空位。我们没有办法只好继续与他对坐,但绝不敢与他对视,下意识地把眼睛移到下雨的窗外。
随着船的启动浪越来越大,船身晃动得也很厉害,船上每个人都紧张地用手抓住把手,生怕甩出去。我趴在船头的玻璃旁边,在船不颠簸时用身体学波浪起伏状态给老公看,头也像水蛇一样做出一低一仰的动作。不知是比较生动还是比较滑稽,把对面光头党逗得哈哈大笑起来,他这一笑不要紧,吓得我立刻停止玩耍坐回原位,眼望窗外一动不敢动。后来先生说我也真是可爱,能把那样人逗笑了还真不容易!
意大利治安一直不是很好,所以我们每次去都很小心,尤其在住宿方面从不吝啬钱包。这次到威尼斯索性住进了朋友经营的Saturnia酒店。这家酒店的特点是专门接待来自世界各地的散客,从不接待团体,所以服务的质量无可挑剔。Saturnia不仅好评如潮,而且坐落在威尼斯最显赫位置,圣马可广场也是近在咫尺。我们的到来自然得到了朋友无微不至的照顾,刻意把我们安排到了顶层,那房间不仅安静而且推开窗可以看到整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