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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處州苗帥賀仁德、李佑之謀叛,殺院判耿再成、元帥朱文剛、知府王道同, (「殺院判耿再成元帥朱文剛知府王道同」,「剛」、「同」原作「明」、「重」,據明太祖實錄卷一0壬寅二月丁亥條改。) 據城以守。太祖曰:「李文忠軍馬不敷調用。」命平章邵榮領參軍胡深等軍馬往覆處城。未至,紹興張士誠乘隙調呂同僉寇諸暨。文忠以嚴州兵少,又兼密近桐、廬賊境,衢、信兵出,江西無以應援,金華止是文忠獨守,城亦空虛,況隔諸暨二百餘里,計無所出。文忠與都事史炳謀議,兵貴虛聲,揭榜於賊境,詐云平章邵榮領兵五萬已出江西,右丞徐達領兵五萬已出徽洲,約會金華,剋日進據諸暨勦捕。賊兵見榜,具告呂同僉,欲退五里下營,以待決戰。當有降卒走報,同僉胡得濟得其實,與院判謝再興分門以守。至夜半,令軍士飽食,高聲發喊,鑼鼓炮銃震動天地,一齊出城,寇營驚亂,人馬奔走,自相蹂躪。得濟等督兵追殺,橫屍滿野,惟呂同僉部下先鋒過河溺死,片甲不返。寇敗之後,邵榮至,就領胡深等兵攻破處城,李佑之縊死,賀仁德就擒,誅之。七月,邵榮回京。八月,榮與參政趙某謀為不軌,元帥宋某以其事首告。太祖命壯士執邵榮、趙某連鎖,置酒待之,間曰:「我與爾等同起濠梁,望事業成共享富貴,為一代之君臣。爾如何要謀背我?」榮答曰:「我等周年出外取討城池,多受勞苦,不能在家與妻子相守同樂,所以舉此謀。」不飲酒,止是追悔而泣,太祖亦淚下。趙某呼邵榮曰:「若早為之,不見今日獵狗在床下死,事已如此,泣何益?惟痛飲而醉。」太祖欲禁錮其終身,聽其自死。常遇春曰:「邵榮等反得成,豈得留我等性命,妻子亦沒為奴婢。上位有天命,其事敗露,乃天誅之也。今反留之, (「今反留之」,原作「今又反之」,據明朱當囗〈氵眄〉國朝典故本、清金華叢書本改。) 是違天也。所以後人倣效,遇春心實不甘。」太祖命縊殺之,籍沒其家產。

太祖於國初立君子、舍人二衞為心腹,選文官子侄居君子衞,武官子侄居舍人衞,以宣使李謙、安子中領之, (「以宣使李謙安子中領之」,「謙」原作「廉」,據明朱當囗〈氵眄〉國朝典故本、清金華叢書本改。) 晝則侍從,夜則直宿,更番不違。

太祖用高見賢為檢校,嘗察聽在京大小衙門官吏不公不法及風聞之事,無不奏聞太祖知之。又與僉事夏煜惟務劾人, (「又與僉事夏煜惟務劾人」,「煜」、「劾」原作「禮」、「刻」,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彙鈔本改。) 李善長畏之。及兵馬指揮丁光眼巡街生事,無引號者拘拿充軍。又凌說、楊憲執法不阿。太祖嘗曰:「有此數人,譬如惡犬則人怕。」見賢又建言:「在京犯贓經斷官吏不無怨望,豈容輦轂之下居之,及在外犯贓官吏,各發江北和州無為住坐。彼中荒田甚多,每人撥與二十畝開墾,亦且得人納糧當差。」太祖從之,以參軍郭景祥督之。

太祖差按察僉事安慶撫諭及內官佛保整治種田。一日,太祖親坐黃船忽到和州登岸駐馬,移時叫出前鎮江知府楊遵數之,曰:「爾楊仲弘之子,有學問,多才能,止是心忍。徐達曾言爾將鎮江百姓田畝增加分數,見得糧多,人目之曰:『革 ?宣田楊』。又將斛面削去,支糧與軍少了升合,積下糧米又無歸着。留你在世,恐生別事。」誅之。高見賢被楊憲舉劾, (「高見賢被楊憲舉劾」,原脫「被楊憲」三字,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彙鈔本補。) 受句容王主簿豹皮等贓,發和州種田。先在彼者指而罵曰: (「先在彼者指而罵曰」,「指」原作「正」,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彙鈔本改。) 「此語是你聞,今亦到此,是報也。」夏煜亦犯法,太祖取到湖廣,投於水。丁光眼害民事發,胡惟庸問招明白,太祖命誅之。

高見賢奏掾史張有道賣選,太祖命楊庸鞫之。有道招受同鄉徐君瑞買求樞密院掾史銀十兩。律該杖一百,太祖命分屍示眾。憲奏曰:「臣職專執法,不該死而誅之,是臣壞法也。」太祖從憲言,依律。

太祖在婺州夜出私行,遇巡軍阻之。小先鋒張煥從行,謂巡軍曰:「是大人。」巡軍曰:「我不知是何大人, (「我不知是何大人」,原脫「何」字,據明朱當囗〈氵眄〉國朝典故本、明金聲玉振集本補。) 只知犯夜者執之。」言之再三,已之。次日,太祖賞巡軍米二石,後不夜出。

太祖於國初以軍儲不足,禁軍民造酒,違者罪之。

太祖謂章溢曰:「爾在處州石抹參政處謀軍事, (「爾在處州石抹參政處謀軍事」,「在」原作「往」,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彙鈔本改。) 聞知部屬甚多,授爾浙江按察僉事,往處州收集,赴京助我調用。」溢集到原部下鄉兵二萬名, (「溢集到原部下鄉兵二萬名」,「原」原作「京」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彙鈔本改。) 今男章允載管領,赴京聽調。太祖大喜,後用溢為御史中丞。

太祖謂胡深曰:「爾回處州收集舊部屬,授爾王府參軍,就便管領守禦處城。」深為軍儲不足,於麗水等七縣大戶內徵科銀兩以給軍,(「於麗水等七縣大戶內徵科銀兩以給軍」,「科」原作「料」,據明朱當囗〈氵眄〉國朝典故本、明金聲玉振集本改。) 民之。有言其弊於太祖,太祖曰:「胡深未可與之較也。」深領兵攻溫州,不克。後又領兵取福建,至浦城, (「至浦城」,原作「至彭城」,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彙鈔本改。) 與陳友定兵戰敗被擒,友定殺之。太祖憫深陣亡,授其子世襲指揮。

王溥以建昌降,率將士赴京居住,自備糧食,不支官糧。太祖曰:「王溥可以聚寶門外南街住,置立牌樓,號其街曰宰相街。」溥為事毀之。溥係陳氏偽平章也。

方國珍既獻三郡,不奉正朔,太祖累遣夏煜、李謙、孫養浩、楊憲、傅仲章、程明善往諭之。國珍答曰:「當初獻三郡,為保百姓,請上位發軍馬來守,交還城池。不至,若遽奉正朔,實恐張士誠、陳友定來攻,援若不及則危矣。姑以至正為名, (「姑以至正為名」,原脫「名」字,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彙鈔本補。) 彼則無名罪我。況為元朝亂首,元亦惡之,不得已而招我四兄弟,授以大職名,我弱則不容矣。要之從命, (「要之從命」,「要」原作「惡」,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彙鈔本改。) 必用多發軍馬來守,即當以三郡交還,國珍願領弟侄赴京聽上位之命。 (「國珍願領弟侄赴京聽上位之命」,「願」原作「須」,據清借月山房彙鈔本、清金華叢書本改。) 止乞國珍一身不仕,以報元之恩德,如此心持兩端。」太祖曰:「且置之,候我克蘇州,雖欲奉正朔則亦遲矣。」

太祖以嚴州密邇杭州敵境,命徐達至嚴州,展開五里築城池,移浙東省治及金華軍馬守之。 (「移浙東省治及金華軍馬字之」,「治」原作「池」,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清借用山房彙鈔本改。) 未久,諸暨院判謝再興叛降紹興張士誠。太祖特陞同僉胡德濟為浙東行省參政,再於五指岩下新築諸暨城,屯駐軍馬,以圖進取。 (「以圖進取」,原脫「以」字,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清借用山房彙鈔本補。) 德濟部下將士家火尚留嚴州,間有潛地搬往新城者,文忠知之,意德濟使之,故將都事羅敬彥誅之,以戒後人。各將士怒曰:「我等守方面,捨命征戰,略不相容。」說德濟曰:「何處不富貴?別為之圖。」德濟曰:「左丞殺羅敬彥,自為廣信戰卒作弊,非為我也。爾等分守寧家,再勿言,言以軍法治之。」後張士誠兵寇新城,德濟且守且戰,文忠援兵至,殺敗寇眾,獲到驍將數十人。捷報太祖,召德濟赴京。既見,太祖謂群臣曰:「我朝豈無人物,此等皆誠豪傑。」特陞浙江行省左丞,賞駿馬一匹,以酬其勞。太祖召文忠責曰:「爾不能牢籠人,胡德濟之德量,你不及也。」克杭州,遷德濟浙江行省左丞。

太祖特令徐達征西,於莊浪失利,部下千、百戶十餘人達皆誅之,獨械德濟聽太祖自處之。至潼關,太祖有敕曰:「胡德濟固是慢功,前守新城有功,可宥之。」仍於徐達處聽調。達班師,德濟至京,後為陝西都指揮使。有病,太祖命醫治之,不痊而死。

胡大海克諸暨,錢萬戶來降,太祖賜衣服令其回。後獻策於張士誠,離諸暨五十里溪中築一壩,水發即沒城,以戰船攻之可克。謝再興爭戰數年不能破決。及紹興歸附,械錢萬戶到京,太祖誅之。

二月,金華苗軍元帥蔣英、劉震作亂,殺參政胡大海。李文忠聞亂即率兵馳赴。至蘭溪,賊委城遁去,文忠遂入金華,撫安其民。時處州苗將李祐之、賀仁德亦謀叛,殺院判耿再成、總制孫炎等。李文忠復調兵縉雲以圖之。

按:胡大海為將,號令嚴明、攻必克,戰必勝,體愛部曲,撫摩遺民,務盡其心。嘗自誦曰:「我本武人,不讀書,然吾行軍惟知有三事而已:不殺人、不擄人婦女、不焚人廬舍。」故其軍一出,遠近之人爭趨附之。其死也,婺人莫不哀慟流涕,如喪父母。耿再成威名亞於大海云。

安慶乃長江上流之要地也,雙刀趙普勝據守。太祖發兵,攻之不利,後調黑先鋒領兵水陸並進,船至樅陽,普勝先于水中暗以鐵索橫截,柁著索不行,黑先鋒及所部將士盡皆被擒,陸路軍馬亦潰散。陳友諒陷太平,殺其主徐壽輝,自稱皇帝。友諒與普勝同事壽輝,恐其變,誘執普勝往江州誅之,別留軍馬守安慶。太祖克之,命僉院趙伯仲、先鋒程八守之。 (「命僉院趙伯仲先鋒程八守之」,「趙」原作「顏」,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彙鈔本改。) 友諒遣兵復破安慶,伯仲與程八走遁, (「伯仲與程八走遁」,原脫「伯仲」、「八」三字,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彙鈔本補。) 直至龍江。知府譚若李亦遁,中途聞寇兵退復回,入城撫安百姓。事聞,太祖怒曰:「主將不能固守,城陷遠遁避之。知府不能遠走,寇退乃能入城安民。將伯仲等照失陷城池誅之。」常遇春諫曰:「伯仲等係渡江舊人,姑用赦之。」太祖曰:「不依軍法,無以戒後。」各給弓弦一條,發妻子與之,命其自縊死。太祖曰:「仍令各人子孫承襲本職。」伯仲弟趙老哥後封南雄侯。

太祖謂參政張昶曰:「茶之所產,多在江西、湖廣,所以前朝茶運司立在江州,專任茶課。爾差官分投前去各府州縣踏勘見數,起科作額,以資國用。」

抽分場官王資盜用竹木事發,供出高管、駱管等十餘人。太祖怒曰:「爾等近侍十餘年,豈不知法?今倚勢強取官竹木到官私用,此與常人不同,處以重罪。」

太祖曰:「隨我渡江文官,掌簿書及軍機文字,勤勞一十餘年,如李夢庚、侯原善、阮弘道、楊原杲、樊景昭,與他子孫世襲所鎮撫。」

太祖以按察僉事喜山言:「浙江及直隸府設官店,除官收課,(「除官收課」,原脫「課」字,據清借月山房彙鈔本、清金華叢書本補。) 可給軍用,就察奸細。」後處州任滿抽分官馬合謀詣富樂院宿娼敗露,太祖曰:「錢穀官必侵盜課程,所以有錢。」查有一百餘名。太祖曰:「發一半滁州守門,一半辰州參軍處隨軍。」

太祖命樂人張良才說平話。良才因做場擅寫「省委教坊司」招子貼市門柱上,有近侍入言,太祖曰:「賤人小輩,不宜寵用。」令小先鋒張煥縛投於水,盡發樂人為穿甲匠,月支米五斗。

太祖謂李善良曰:「江西、湖廣湖池設官辦課,歲得穀一百餘萬石,中間豈無情弊?爾每歲差官覆體,有欺隱者罪之。」 (「太祖謂李善長曰……」,此段原無,據明朱當囗〈氵眄〉國朝典故本、明金聲玉振集本補。)

劉基言:「處州青田縣山多田少,百姓多於山上壘石作田耕種,農事甚難。」太祖曰:「劉基有功於我國家,本縣田畝止是一等起科五合,使百姓知劉基之心。」 (「劉基言……」,此段原無,據明朱當囗〈氵眄〉國朝典故本、明金聲玉振集本補。)

太祖謂李善長曰:「陳友諒用普顏不花提調湖池魚課,今既得湖廣,仍用普顏不花為應天府知府,兼提調魚課。其原有湖官三百餘人, (「其原有湖官三百餘人」,原脫「三百」二字,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清借月山房彙鈔本補。) 仍舊與職名辦課。」後因虧欠課程,太祖疑普顏不花與湖官通同作弊,剋落入己,俱罰築城以贖罪。

韓林兒係欒城首作亂韓山童男,山童被擒,韓林兒與其母楊氏逃之武安。潁州民人劉福通自碭山夾河迎韓林兒,立以為帝,號小明王,建都亳州,國號宋,改元龍鳳。河南行省平章答失八都魯圍亳州,林兒遁於安豐。劉福通攻破汴梁,乃自安豐迎其主居之以為都。察罕帖木兒攻破汴梁,福通奉其主遁歸。癸卯年三月,張士誠圍安豐,福通請救,太祖親赴援之,先遣常遇春引兵至安豐,士誠遂解圍。福通奉韓林兒棄安豐,退於滁州居之。士誠兵復入安豐守之。丙午年三月,太祖取安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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