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送走了阿娇和被灌得七昏八素的皇子,清梅便闪身进来,“皇上来了。”
“皇上?他怎么会来?”她疑惑道。
“主子忘了?三年前您可是福泰酒楼选出的花魁呢,按理是要送进宫的,只是当时主子凭空消失了,他们只得作罢。可如今您又回来了,而且又成了红楼的头牌,他们不采取行动才怪!”
“哦!”她略一皱眉,“清梅,你可愿帮我?”
“属下万死不辞!”清梅单膝跪地郑重地表态。
“我不是说过以后不准下跪么?”她沉下脸道。
“是!”清梅立即站起身,娇好的面容上早已不见了往日的娇媚,妖艳,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凛之色。
一刻钟后,清梅化身为百合,而百合摇身一变,成了风度翩翩的少年陆风。
下了楼,果然看见那道颀长的身影。他今日换了件紫色锻袍,掺杂着些许银丝的墨发以碧色玉冠高高束起,露出饱满的额头,睿智之色尽显,古铜色的面容上挂着浅淡的笑意,只是深邃的眼眸中却犹如冰潭般冒着丝丝寒气。而周围跪了一地战战兢兢的人。
看着眼前的情况,她心下明了,嘴里却说道,“你是何人?胆敢来我红楼闹事?”
他身后立即站出一个面露凶色的侍从,看起来只二十岁左右,厉喝道,“大胆刁民,见了当今圣上还不跪下?”
“呵呵,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就是皇上?”她指着他轻笑,“冒充天子可是死罪哦!貌似你的胆子也不小呢。”
“你!”侍从还想说什么,却被他止住了,他看着眼前的少年,不觉有了兴趣,“朕叫凌涛。”
“谁不知道天子的名讳是凌涛?如果我说我是凌涛,那你会把我认作皇帝么?”她不屑地说道。
“大胆!你竟然直呼圣上的名讳,还大言不惭地说些大逆不道的话,你活腻了是不?”刚才那个侍从忍不住又来叫嚣道。
“呦!怎么又出来一条疯狗啊?主人还没开口你乱叫唤什么?得狂犬病了?”她假意掏掏耳朵,一脸悠闲地拖过一把椅子坐下。站了这么久,脚都酸了呢。
“圣上还没赐你坐呢!你,你目无王法,以下犯上,其罪当诛啊!”侍从气急地坏地瞪了眼陆风,转身又谄媚地讨好皇帝,“皇上,像这样的刁民可留不得呀!”
“哦?朕的小安子何时可以替朕做决定了?”原本在陆风身上徘徊不定的目光转到小安子身上,眼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茫,嘴角不由扯起一抹嗜血的冷笑。
“奴才不敢!皇上恕罪啊,奴才再也不敢了!”小安子看到他这个样子心下一沉,双腿不由地哆嗦着跪倒在地。
“拖出去,乱棍处决。”他说的云淡风轻,似乎处理的不是人命,而只是一桩芝麻大小的琐事。
两名黑衣人突兀地出现,一言不发地拖走小安子。
“皇上,饶命啊,看在奴才忠心的份上饶了奴才吧!”小安子试着做最后一次的挽回。
他看都懒得看小安子一眼,径直走到陆风面前,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下可满意了?”
见此情景,小安子彻底绝望了,自己在他眼中只是个奴才,仅此而已。
一滴泪悄然而落,心中蓦地升起一丝怨恨。手快速一抄,一柄短小尖锐的匕首随手掷出,急奔皇帝而去。黑衣人身影微顿,继而抽出随身武器想要拦截下那把致命的匕首。只是相距甚远,他们有心无力,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匕首向皇帝的颈部刺去。
已脱离黑衣人控制的小安子带着微痛的笑意看着皇上,似乎看到了即将到来的胜利。突然,他怔住了,不止是他,还有陆风,也同样呆呆着看着眼前的一幕。那柄夺命匕首静静地定在离他脖子只差半寸的地方,他伸出手指轻点了下,匕首应声落地,清脆的响声在每个人心中徘徊不去。
趁着他发愣的当儿,黑衣人再次擒获了他。
“是谁派你来的?”凌涛一步步地逼近他,眼中寒光愈盛。
“谁派我来的?哈哈哈……父皇不知道么?”他神情激动起来,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说出父皇时凌涛眼中一闪即逝的浓重杀机,“还是,你根本就记不得有我这样的儿子?”泪模糊了双眼,他看不清父皇脸上的表情。
“那弑君的举动你又有何解?”冰冷的语气让人心生寒意。
“弑君?我根本就没想过要伤害父皇,我只是想呆在父皇身边,看父皇笑,听父皇说话,仅此而已。可,为什么就连这小小的快乐父皇都要剥夺?你根本就不曾在意过我,在你眼中我只是一个奴才,一个棋子,对么?”
“难道看着朕死去就是你想要的快乐吗?”
“不!我从未想过要你死!”
“但你母妃正是打着这样的算盘!你还不知道吧?自你那次生病后,你母妃就说你已经死了,让我立你哥为太子,此后又对你百般劝说致使你对朕的恨意愈深,你扮作奴才来朕身边也是你母妃挑唆的吧?哼!她打得一箭双雕的主意可真不错呀,把毒药浸入你体内,借近身的机会妄图传给朕!可朕是九五之尊怎可能轻易中毒?楚妃的胆子可真大呀,得了太子之位还不满足,竟然凯觑皇位!不过她肯定没料到朕有神明相助,朕是天子,岂可说杀就杀?”凌涛弯下腰在他耳边缓缓吐出一句话:“她真正的目标是你,你死了就没有人能够夺走你哥的皇位了。”
凌涛满意地看着他突然变得煞白的脸色,道,“这么长时间了,你体内的毒也该爆发出来了吧?”
“啊……”话音未落就被他的惨叫声截住了。小安子,哦,应该叫凌安,脸已皱得扭曲了,痛苦满布其上,双手不停地撕扯着身上的衣服,不经意间触到裸露的皮肤时身体猛地绷紧,接着又战栗不止,脸上痛苦之色愈深,仿佛触到了溃烂的伤口似的。
“你不救他么?”陆风已经转过身不忍再看了。
“救他?如果救了他那将来死的就是我喽!”看着陆风的样子,他笑了,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可他是你儿子呀!你怎么忍心?”
“那他出手我时怎么没想到我是他父亲?皇室中的亲情是很淡薄的,随时会因为各种利益而被舍弃掉,这也正是皇族的悲哀之处。记住一句话,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耳边的惨叫声越来越微弱,当陆风再次抬头看向凌安时,眼前只剩下一团血肉模糊的身影。他蜷缩着倒在地上,面部已被抓得分辨不出原由的相貌,身上的衣服一缕缕地贴在身上,血从破布条的缝隙中渗透出来,染得满地血红。
“朕的贴身侍卫小安子为救朕与刺客搏斗,不幸身亡。念其忠心可嘉,特赐黄绫数匹,予于厚葬!”清冷的声音传入耳畔,陆风不敢相信地看向他,他这是什么意思?人活着时他不救,人死了他又假惺惺地说些冠冕堂皇的话,这,又有何用?
黑影把地上的尸体弄走。凌涛再次开口,“如果有谁把今日的事泄露出去,那他就是你们的下场!”
众人早已吓呆了,哪儿还会多嘴多舌?一个个磕头如捣蒜,“草民(民女)不敢!”
“你们都退下吧!”他挥挥手,底下的人立即如蒙大赦般逃了出去。
“你可是在怪我?”见陆风仍怔怔地出神,他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不知为什么,他不愿让眼前的人误会自己。
“我怎么会怪你呢?”我又有什么资格怪你?我本就不是什么善人。奴儿的身影又在眼前浮现。
“就算我救了他,他也只有几天好活。况且,这毒很怪异,除了施毒之人,别人根本就配不出解药!”
“你没必要跟我解释这么多!”陆风搞不懂了,他干吗要对自己这样说呢?
“我只是不想让你误会罢了。”他叹息一声,忽地想起自己的来意,遂说道,“百合呢?她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