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白相间的宫院内,一阵阵惨叫传出来让人不忍卒听。
门外的凌涛不停地走来走去,院中跪了一地战战兢兢的人。眼见着门开了,他大步跃上前,抓住楚妃的贴身丫头芷儿的双肩晃着,“生了吗?生了吗?”
“没,还没。”芷儿神情复杂地看了下他,又慌乱地低下头。
“那你出来干吗?找死啊?”屋内的叫声渐渐弱了下去,似乎力竭了。他不由得心急如焚,“如果飞儿死了,你们统统得陪葬!”
底下的人颤栗得更利害了,更有甚者直接晕了过去。
“贵妃娘娘想吃酸,以保持体力撑到生下小皇子。”芷儿吞吞吐吐地说道。
“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凌涛一瞪眼,把芷儿吓得落荒而逃。
偏院中。
荒凉的院落中杂草横生,似乎已无人迹。
吱吱呀呀的推门声响起。
“来了么?”一道虚弱的清丽女音飘飘乎乎地自虚掩的门内传出来。
“是,姑娘!”芷儿快步走进内室。床上一位清秀的少女拥被而卧。虽然相貌看起来不是很惹眼,却给人一种很安心很舒服的感觉。此时她脸色苍白,双眸若水,神情慵懒,未施薄粉,未上新妆,未理云发,紧紧拥着被褥,好似寻求保护般,这般模样更惹人怜爱。
“别忘了你们的承诺!”看着芷儿小心翼翼地抱走躺在身边还未满七日的婴儿,她毫不留恋地把眼光移到别处。
“这是出宫的令牌,三日后,奴婢亲自送姑娘出宫!”芷儿留下一枚纯金的令牌信誓旦旦地做着保证。
门重新恢复了虚掩状态。床上的人精神抖擞地一跃而下,哪儿还有半点虚弱的模样?走出房门,看着湛蓝的天空,唇畔绽放出盈盈笑意。
“三天后?呵!你们以为我是傻子么?”她嗤笑一声,双臂一挥,瞬间失了踪影。
“生了,生了!贵妃娘娘又生了个皇子!”产婆的声音无疑令众人松了口气。
对于凌涛来说,这似乎更像一道解禁令,他冲进去,看到躺在床上满身是汗的楚飞儿不禁怜惜地为她拭着沾连着发丝的汗滴,“飞儿辛苦了!”
“为皇上诞下龙子是臣妾的本份,臣妾不辛苦。”她娇柔地低声说着,脸上早已飞满红霞,“臣妾可不可以看看孩子?”
从产婆手中接过婴儿,他颇有兴致地逗弄着,“你看!他冲朕笑了呢。”
回头看向楚飞儿,却发现她已睡着了。他无奈地笑笑,把婴儿交给一旁的丫环碧儿,轻轻地为她掖好被角,这才离去。
三日后。
芷儿跌跌撞撞地奔到楚妃殿上,大惊失色地报着,“娘娘,她,她不见了!”
“不见了?”坐在贵妃椅中的楚妃不觉怒道,“什么时候不见的?你竟然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都看不住,我还要你何用?”她把怀中被吓哭的婴儿抛给身后立着的碧儿,自己则闭上眼思考着什么。
“娘娘,也许她身边有高手相助呢?”芷儿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的看法,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身首异处了。
“你即刻出宫寻她,找到后就地处决。如果找不到就不用回来了!”她懒懒地说着。
“是,奴婢即刻出发!”芷儿应道。
“张嘴!”她走近芷儿身旁命令道。
芷儿不明所以地张着嘴,直到一丝苦涩在口中化开,她下意识地闭上嘴,“这,是什么?”她颤抖着问道。
“毒药!”
“啊?”听着楚妃清冷的声音她冷汗直冒,似乎她的生命已危在旦夕。
“呵呵~芷儿那么忠心,本宫怎么舍得毒死你呢?只是一颗提升功力的丹药罢了。”楚妃笑道。
芷儿这才放了心,叩拜道,“谢娘娘赏赐!”
“去吧。”
“是!”
芷儿这一去就是数年,除却开头几年还偶尔会传给她一些只言片语,往后干脆失了音信。
而在宫里,因着凌安年幼,又异常聪明,凌涛渐渐把心转到了凌安身上,对于凌霄关爱自然少了些。
在别人看来,她独得荣宠,诞下的龙子在众多皇子中又是出类拔萃的,太子之位极有可能落在他们身上。
而楚妃却忧愁自知。太子之位要是赐给凌霄还好,如若赐给凌安……
原本楚妃是打算借了她的孩子就了结了她,谁知竟让她给逃了,如果将来凌安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与她联合,那自己不就岌岌可危了?自己绝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楚妃第一次向自己许了诺,一定要让霄儿成为太子!
在凌安十岁那年,她动手了。一场并非意外的意外差点夺了凌安的性命。他中了一种奇毒,有时会进入假死状态,而这种假死状态却让凌涛相信他的爱子已经丧命于毒下了。而楚妃趁机让皇帝下了封凌霄为太子的诏书,并借着给他治病的名义把他偷偷送出了宫,安置在她一亲信的别院中,日夜给他泡药汤,生生地把一个健康的少年变成一个毒液的聚集体。
而单纯的凌安不知事实,以为自己每隔几天就昏厥一次是因为自己身子弱,母妃把他送出宫也仅仅是为了更好地给他治病。虽自出宫后就再也没能见到她,可还是日日担心着她,日日自责,恨自己不能像皇兄一样承欢父母膝下,为父母分忧。
过了几年,楚妃把他接回了宫,却不是以皇子的身份。
她花言巧语地把他骗至凌涛身边做了一个小小的贴身侍卫,并试图挑起他跟皇帝的仇恨。
一来,他身上的毒液经运动可以散发出来,转而感染到经常与他近距离接触的人,二来,就算这招被凌涛看穿了,顶多一气之下把他杀了,自己反而除了一个劲敌。
可怜的凌安,也许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抢太子之位,却最终落得这样悲惨的下场。
洋洋自得的楚妃也许也不知道,凌涛并不是可以轻易被自己左右的人。
善于把别人当棋子用的楚妃,也许早已沦为了别人的棋子。
至于凌安的亲生母亲,自他拥有记忆时,就从未见过她。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其实是另有其人。
而当初那个神秘的少女不知是否了解自己儿子的情况,也不知是否关心过他。虽说当初的她不屑于顾,但毕竟母子连心。
也许,她正通过每日东升西落的太阳遥遥地看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