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昆和月莲的亲事顺利定了下来,可孙府却拒绝了林诚的亲事,令霜华十分意外,本来商贾人家能攀上官亲,应该是求之不得,何况凤阳王府又非一般的官宦人家,而是大裕境内除皇室外最显赫的贵族,虽然如今皇上对凤阳王忽冷忽热,可商贾人家依然难望其项背,孙府对亲事应该乐见其成才对。
霜华仔细问过媒婆,只说上门提亲时孙老爷极为意外,但能看出很欣喜,说是要与夫人商量一下,第二日媒婆又上门,孙老爷很客气得笑说:“王府的厚爱令鄙人一家上下很惶恐,只是我们小门小户实在高攀不起。”
霜华觉得其中另有内情,媒婆说来说去就那么几句,也问不出什么来,霜华叫来福婶:“听说孙老爷极为惧内,府中没有妾室,会不会是孙夫人嫌林诚是庶出?”
福婶悄悄去和孙府的管家娘子打听,还真不出霜华所料,只好喊来林诚,林诚一听与珍珠的亲事不成,急得涨红着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抖着手朝霜华磕下头去,霜华一叹扶起他说:“难得你如此痴心,嫂子再试试。”
隔日霜华又去了趟孙家的绸缎铺,珍珠见是她笑迎出来,霜华没让跟着的人进去,随着珍珠进了后堂,笑说:“又想喝珍珠的凉茶了,特意来的。”
珍珠叫人奉上凉茶,霜华喝了几口说道:“能不能与珍珠小姐一个人说说话?”
珍珠说自然可以,命小丫鬟出去,笑问:“夫人今日不若那日看起来轻松,心里好像有什么事呢。”
霜华假装随意问道:“珍珠小姐可认识一个叫林诚的?”
珍珠有些奇怪,笑笑说:“自然认得,他和哥哥,就是那个叫林昆的,也做些绸缎生意,他们常结伴来铺子里买些布料,从没见过那么呆头呆脑的生意人,一说话就脸红,好不容易开了口又结结巴巴的。”
霜华瞅着珍珠笑说:“我们家林诚确实是寡言少语,不过人家心里有数,并不呆说话也不结巴,为人大方也轻易不会脸红,这些毛病只怕是见着珍珠小姐才有。”
珍珠愣了愣飞红了脸颊略有些忸怩说:“原来夫人是他的嫂子,那个林昆公子玉树临风的,和夫人倒是般配。”
霜华笑道:“林昆尚没有成亲,他是我们府上的二公子,林诚是三公子,我呢,是凤阳王的王妃。”
珍珠惊了一下,半天没有说话,霜华接着说笑道:“林昆虽说长得俊俏,林诚也是器宇轩昂的,珍珠小姐说是吗?”
珍珠此时方回过神来,讷讷说道:“一直以为他姓林的,原来他就是凤阳王府的三公子。”
霜华心里盼望着是珍珠心属林诚,所以拒绝了凤阳王府提亲,可事不如意,珍珠低头说:“是母亲不同意,母亲说他们家虽尊贵,可毕竟是庶出,再说家大业大是非多,听说王府内十多位姨娘,少爷小姐加起来也十多位,母亲怕我进了他们家,会步步艰难......”
霜华问道:“那珍珠姑娘的心思......”
珍珠头垂得更低,这是霜华头一次见她脸上没了笑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只能听从。”
霜华站起身说:“林诚自听说亲事不成,到现在茶饭不思一夜未睡,估计连死的心都有了,我也喜欢珍珠,想着嫁到我们府里做个伴,林昆的亲事定了宋府的月莲,珍珠应该也是认识的。”
珍珠抬头想说话间,霜华已经走了,珍珠呆呆坐着,直到小丫鬟过来说该用午饭了。
霜华本来是夸张之语,为的是感动珍珠,谁知一回到府中,福婶过来说林诚竟真的病了,关在屋里闷头不语,已禀报过王太妃,王太妃叹口气说:“孙家既是不愿意,我们又不能抢人家女儿去,这孩子伤心几日也就过去了,你们多劝着点,再为他寻别的亲事就是。”
谁知林诚生病的消息传到刘姨娘那儿,少不了过来探望,听说是和孙家结亲不成,站到院子里大声说道:“不过一个商贾人家的女儿,想嫁过来我们还不要呢,还装模作样推三推四,这又有什么好伤心的,想嫁到我们府里的小姐多如牛毛。”
林诚本就气闷,刘姨娘这么一说,急得在屋里转着圈头发都拽下来好几根,霜华进来时,刘姨娘正说:“你倒是长点出息,什么人家的小姐不好,偏就惦记着一个卖布的......”
林诚本就寡言,面对的又是自己亲生的娘亲,心里气上加气,只坐着发抖,霜华冲绿梅点点头,绿梅笑道:“刘姨娘这是哪里话,三公子的亲事自有王太妃做主。”
刘姨娘也不搭理绿梅,转身对霜华说:“我知道我只是个姨娘,就算亲生儿子成亲也不敢多说什么,可也不能因为三公子是庶出,就给他找个商贾人家的女儿,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霜华没有理她,坐下对林诚说:“林诚啊,嫂子今日见过珍珠了,特来和你说说。”
刘姨娘被臊得有些脸红,可她在王府内出头惯了的,遂说道:“就算我是个姨娘,好歹也是服侍过老王爷的,也是王妃的长辈,王妃竟然对我爱搭不理的,王妃不是拜过凤家宗庙了吗?礼官可说过凤家的规矩,任你身份高贵,也要先敬尊长。”
林诚红着脸说:“姨娘没事先回去吧。”
霜华看了看刘姨娘笑道:“刚刚惦记着林诚的事,又听说他病了,进了这院子里,就没看见别人,这才看见姨娘也在,姨娘跟我说了什么吗?我一句没有听见,姨娘不妨再说一遍。”
刘姨娘没料到霜华这么说,瞪着眼睛半天没开口,再想说什么时,霜华专注得嘱咐着林诚什么,只得讪讪出去了,心里想着亲事既然没成,我也不用和她们闹,没想到这小王妃对林诚的亲事竟上了心,自己没得着信就已说了一家,好在没成,真是老天保佑。
心里琢磨着路过先前林姨娘住的院子,看着紧闭的院门心里就笑,你倒是千娇百媚,王爷把你宠得都上天了,可你肚子不争气,没怀上王爷子嗣,又不知天高地厚惦记着小王爷,如今倒好,被小王妃几句话给撵了出去,唉......
想到这儿又觉得这个小王妃和小王爷一样难缠,不行,夜里还要找她去说林诚的事,这次没成也就罢了,再要说亲总得是官宦人家的嫡出小姐才行,又想起刚刚霜华可能是假装没看见她在,装作没听到她说话,要不还是找王太妃哭诉去......
这时院门吱呀一声开了,她讶然看着里面走出的赵郎中,一把揪住送赵郎中出来的小丫鬟,看赵郎中走远了就问:“这院子里什么时候住了人了?是谁呀?怎么还生着病?是什么病?”
小丫鬟躲着不说话,刘姨娘笑道:“说说怕什么的,我又不会跟别人说去,难道是林姨娘又回来了?”
小丫鬟越支吾着不肯说她就越好奇,摆手让后面跟着的两个丫鬟和两个婆子到前面等着,掳下手臂上的玉镯子塞到小丫鬟手里:“这个给你娘戴去,我还有好多呢。”
小丫鬟推搡着不敢要,刘姨娘塞到她袖子里笑道:“左右又没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也不让你做什么坏事,怕什么的,这下能告诉我了吧?”
小丫鬟悄悄说:“是王爷别院里一个叫紫茵的姑娘,好象是有了。”
刘姨娘心里一咯噔,打发小丫鬟回去,沿路走着掰树枝折花草泄恨,她早打听过了,小王爷和小王妃一直没有同房,所以才催着林诚早早成亲,竟冒出一个紫茵姑娘来,如此说来她不是要生下老王爷的长孙吗?凤家的长孙就算不是嫡出,也能封个郡王,凤家极其讲究长幼有序,一立长二立嫡三立贤,她那会儿仗着受宠,闹着让王爷上奏朝廷封林诚个郡王,王爷说:“非嫡非长又未建功立业,让我怎么上奏,等着朝臣看本王笑话吗?”
林诚没能做了郡王一直是她的心病,所以就盼着未来的孙子立了郡王,再寻衅和王太妃闹上一闹,好出去自立门户,这小王爷风流成性处处留情,在外面养了一院子的姑娘,年纪二十有八,也没听说有那个怀了他的孩子,一直以为他有些毛病,养不出孩子来,怎么就来了个怀了身孕的紫茵?
她本来盘算林诚只要和林昆同时成亲,林诚比林昆体格健壮些,她再督促着些,怎么也能怀在前头,再说了,她也算过命,说是林诚命中多子,而林昆命里无子。
如此一来,她的如意算盘岂不要落空了吗?刘姨娘满怀心思不提,傍晚时分,王府大门外来个位女子,说是王妃的远房表妹,嚷嚷着要见王妃,守门的不知王妃娘家到底有没有这样的亲戚,福伯日日嘱咐不可对王妃有半分怠慢,只能禀报了福婶。
霜华心知是不速之客,只是当着王太妃的面不好说别的,笑笑说道:“那就请她进来吧。”
人一进来,虽换了女装,绿梅她们还是认了出来,青竹嘴快,指着她叫了声:“桃子......”
飞鸢扑上去一把抱住霜华哭道:“表姐,我总算找到你了,你不记得我了吗?我可不就是桃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