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娘一看王太妃允了,得意得跑到月莲屋里说道:“王太妃允了,说是纳个小门小户的清白女子就好,这事啊让我来张罗,我这就回趟娘家,找个乡下姑娘来,身子结实好生养就行,对了,林昆喜欢长相艳丽的,打扮得花枝招展些不就是了。”
月莲一直明白象王府这样的高门,林昆纳几房妾室是早晚的事,出嫁前母亲也嘱咐过,正妻就要有正妻的胸怀,心里再不痛快也不能显在脸上,而且小妾不过是半主半奴,不用太把她们放在眼里。
心里明了归明了,月莲听到周姨娘的话,心里还是酸楚苦涩,这一年多以来,她和林昆越来越恩爱,除去刚成亲时的不快,脸都没有红过,月莲对林昆温柔贴心,饮食起居照顾得无微不至,林昆渐渐知道月莲的性情喜好,出门时总给她带些鞋样啊花样啊回来,有时是珠钗首饰,总顺着月莲心意买些素净的,有时就包一小纸包糯米糕或蜜饯回来,月莲总是估计着时辰,林昆回来半个时辰前,就梳妆打扮好,绣着花等他,每次都好奇他今日带些什么回来,有几次林昆忙忘了,看月莲微微失望的神色,就留了心思,若是当日忙,一早就买好放着,每日回来手里都不会空着。
月莲为哄林昆高兴,赶上年节也穿些明艳的衣裙,林昆就会亮了双眸说:“月莲真好看,穿得素雅也一样好看,最好看的其实是不穿衣服的时候。”
月莲就低了头笑,林昆夜里的花样也越来越多,有时候月莲忸怩着抹不开,林昆就熄了所有灯烛,屋里一点亮都没有,月莲就会顺从得由着他。
周姨娘等着月莲说话,可她呆愣愣瞅着手里的绣花架子,半天不吱声,周姨娘站起身说道:“大丈夫三妻四妾都是常事,林昆身份更是不同,他是凤阳王府的二公子,纳妾是早晚的事,我也知道月莲心里不舒坦,不过纳了头一个,再纳第二第三个的时候也就习惯了。”
月莲的指甲掐进了手掌心,她知道王爷的事,也听说他发誓永不纳妾,心里一直隐隐希望林昆也能象王爷一样,如今听到周姨娘说第二个第三个,心里的怒火就升腾起来,眼看周姨娘迈步出了院门,疾步追了出去,大声喊道:“姨娘等等。”
周姨娘站住冷笑道:“怎么?心里不痛快了?一直跟着林昆叫娘亲的,这会儿叫我姨娘了?我就是姨娘我认命,月莲夫人有何吩咐,就说吧。”
月莲心里翻江倒海,狠劲掐着掌心让自己冷静,淡淡说道:“眼看要过年了,姨娘还是消停些,这事也得让林昆知道吧?还有王爷和王妃。”
周姨娘听到王爷王妃就瑟缩一下,那两口子如今越发不好惹,王太妃都听他们的,他们的宝贝儿子小王爷满月时,多少达官显贵过来庆贺,王爷连面都不露,真是不像话,她心里琢磨着,王妃是个善妒的,王爷那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都被她逼着发誓说永不纳妾,她又那么护着月莲和珍珠,这事断不能让她知道。
她想着跟月莲笑道:“那就过了年再说吧,省得大过年的不清净。”
月莲看着她的背影,想着去跟霜华说,走了几步又折回来,这种事跟嫂子说有用吗?还得等夜里回来看林昆怎么想,可是如果林昆也愿意呢,他不是成亲前就闹着纳了娇云吗?又或者林昆满不在乎,纳就纳呗,就象父亲当年对母亲说的:“不过是为了传承后代,多一个死心塌地候你的人。”
月莲心中发堵又有些慌,绣花针几次戳在手上......
这日是小年,宫中传出好消息,麦宁贵妃诞下龙子,独孤皇族向来子息稀少,皇上龙颜大悦,时隔一年多再次大赦天下,对麦宁贵妃也亲近许多,这么些年夫妻二人若即若离,麦宁心中明白他终究是挂记着月郡主,也知道他当年能留她在宫中,多半是因为她为他生了太子,为了能得到皇上的心,她不听御医劝告,执意再次有了身孕。
连翘公主进来时皇上刚走,连翘看麦宁甜甜笑着,坐下陪她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净拣她爱听的说,麦宁有了身孕后,一直是连翘陪在她身边,麦宁心思爽朗,早就把她当亲妹妹一般,这会儿想着皇上,就顺口说道:“皇上如今既无兄弟也无好友,真是孤单,虽然我知道他心里那个人不是我,还是见着他就心疼。”
连翘知道时机来了,笑说道:“我怎么觉得自从嫂子生下小皇子那时候,皇上就越来越挂记嫂子了,几乎每日都要过来。”
麦宁欣慰一笑,连翘见她高兴,趁机说道:“凤阳王世子如今也快半岁了吧?他和小皇子年纪相仿,若是能从小一起长大,两人亲密如兄弟,一是将来小皇子多了一个亲密的朋友,不会如皇上这般孤单,二是太子登基后,也就没了如今凤阳王对皇上的威胁。”
麦宁眼眸一亮连说有理,夜里皇上过来,闲谈中和皇上一提,皇上哈哈一笑:“宁儿越来越聪慧了,这样的好事,朕都没有想到。”
麦宁犹豫道:“可是凤阳王那么难缠,岂能甘愿将儿子送到宫中。”
皇上一皱眉又舒展开来:“这个好办,他如今心有牵绊,朕让他自己选择。”
第二日连翘心思得逞,就等着年后皇上下旨,她自听说凤阳王永不纳妾的誓言,就对凤阳王妃又羡又恨,心想如今就看你凤阳王的胆识,如果你敢于对抗圣命,本公主有的是夫婿人选,不用吊死在你这一颗树上,如果你不敢,你不是只爱你的王妃吗?本公主偏要看看你们到底多么夫妻情深。
腊月二十四日一早,一顶青色小轿从凤阳王府侧门抬进来,一径到了月莲的院子里,轿子里下来一位年轻女子,低了头局促站着,穿着粉红色衣衫,长相艳丽体态丰腴,周姨娘拉住她手,在院子里喊道:“月莲啊,出来看看丁香,让她住哪间屋子,你做主吧。”
月莲掀开门帘出来一看,神情就是一冷,昨夜和林昆说起过此事,林昆擦着脸笑说道:“好好得纳什么妾,大哥都不纳妾,我和林诚早就说好了,再说了,院子里再住一个女子过来,我去她屋里,月莲心里能舒坦吗?都说女子做了正妻就要贤良宽容,我看都是装出来的吧,就是王太妃也不见得就待见这些姨娘。”
月莲悬着的心放下来,夜里林昆抱住她说:“娘亲就是急着抱孙子,看来我们要加把劲儿,珍珠不是有了吗?回头我们的孩子比他的小,还得听他们家孩子的。”
月莲攀住他肩笑问:“若是我这辈子不能生呢?”
林昆挠挠头:“那就得纳妾了,总不能没后啊。”
月莲心里一凉,没有再说话,林昆笑道:“怎么?气哭了?不能生就抱林诚的,凤家这么多人口,又不指望我们传宗接代,娘亲那儿也好说,还有林俊呢。月莲要喜欢孩子,就抱林诚两个过来,让珍珠多生。”
月莲才破涕为笑,林诚手托着她臀揉捏着逗她说:“穿上衣衫看着瘦,脱了还是有肉的,看这腰身和****也不是个不能生的。”
早上林昆出门前,月莲一反常态腻在他怀中,抱着他腰踮起脚尖亲着他脸,低低说:“我想吃关东糖,林昆夜里早些回来。”
林昆的心汪在蜜中,抱着她好一阵缠绵才出了门,月莲在屋里坐着心里开了花一般,感觉到成亲以来从未有过的舒畅快意,拿过菱花镜自己对着自己傻笑,傻笑间瞥见脖子上几点淤痕,连忙掩了掩衣襟,睫毛轻颤着羞红了脸,这时听见院子里周姨娘在喊她。
月莲叫过秋红耳语几句,看秋红出了门,心里打定了主意,盯着周姨娘冷冷说道:“可下了纳妾官文?”
周姨娘一笑:“先住进来,官文还不是我们王府一句话吗?”
月莲咬牙说道:“不行,姨娘打那儿接来的这位姑娘,就送回那儿去,就是下了官文也是这话。”
周姨娘没想到月莲一夜之间变得如此强硬,吓唬她说:“你这是善妒,是犯七出的,犯了七出就该休离。”
月莲轻笑道:“姨娘若是有本事,就让林昆写下休书,我今日就走,但凡我在这院子里一日,林昆就别想纳妾。别说今日没下官文,就是下了官文,我宁愿犯了律法,也不能与别的女子共事一夫。”
周姨娘也不是好惹的,当下冷笑道:“这就跟王太妃说去。”
双方争执不下时,翠姨进来笑说道:“王太妃和王妃都已知道此事,既没有下纳妾官文,就该把这姑娘送回去,就是王府也不能触犯律法,王太妃还说,日后公子们纳妾之事,由公子们的夫人张罗,周姨娘安心过年,就不用再操心了。”
月莲如释重负,迈步走过悻悻然的周姨娘身边,往霜华院子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