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安拉起誓,”艾哈瓦斯说,“我最担心的是舍布卜带领海塔勒、阿尔沃神出鬼没来袭击我们,把他们的妇女从我们的手中抢走;如果没有这份忧虑,我定会亲自带你们参战,把他们的人全部斩除。另外,我还担心厮杀时间拖得太久,族王盖斯率希贾兹援军赶来,使战事扩大,说不定我们连还手的力量也失去了。不过,弟兄们,如果事态真如此,我就率一百名骑士乘夜色带着战利品直奔我们的家园。天亮之后,我们再设法杀死安塔拉。如果真出现了我们无力招架的局面,我们败退成定局,那也无妨,因为我们已经获得了丰富的战利品,也就应该心满意足了。”
长矛大王埃什姆说:
“这个主意很好!今天夜里,安塔拉必定会对他的手下骑士们面授机宜,想方设法解救他们的人。我们要向他的伙伴发动进攻,把他们打散。如果安塔拉上阵,他的心牵挂着阿卜莱,并且因此而斗志削弱、方寸大乱,我们就趁此机会与他周旋,以期达到我们的目的。如果阿卜莱不出现,他就不会冒险投入厮杀中去。”
随后,他们一致同意由一百名骑士带战利品回返家园,而且选了一名向导,立即赶着骆驼,驮上钱财,乘夜色上路了。
次日天一亮,第一位出战的就是骑士之王安塔拉,而他对昨夜敌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阿米尔部族骑士大军像大海波涛一样汹涌而来。艾哈瓦斯高声呐喊着,自信安塔拉必被杀死,因为他率领四千人马上阵,而安塔拉的手下仅有一百五十个没有受过伤的骑士。然而阿卜斯骑士们的心中毕竟有骑士之王安塔拉的威严支持,他们仍然奋不顾身地杀向敌人,厮杀顿时激烈起来。安塔拉不愧是好样的,有多少英雄在他面前倒下,有多少勇士在他的利剑下丧命,他一直挥剑拼杀到大半日过去。长矛大王见安塔拉的攻势凌厉难以抵挡,于是挥动长矛呐喊着朝安塔拉扑去。骑士之王安塔拉奋力应战,大展雄姿,不到一个时辰,已使埃什姆感到疲惫。正当安塔拉伸手抓住埃什姆的锁子甲想把他一把搡下马时,忽见眼前黄尘升腾,又听喊声震天,片刻后闪出一哨人马,黑压压一片如阴云,个个身披铠甲,人人手握利器,长矛林立,剑闪寒光,直冲而来,无所畏惧。他们呐喊着:
“勇士们,达尔穆人,冲啊!”
冲在大队人马前头的是拉基塔·本·泽拉来及其兄弟们,快马加鞭,形若流星。他们来到战场,见厮杀正在激烈进行,便向着阿卜斯人冲杀过去,同时发出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安塔拉见又一大队人马朝自己冲了过来,这才松开埃什姆的甲衣,挥剑奋力自卫。阿卜斯骑士们面临重兵进攻,一个个精神抖擞,与敌人展开拼死厮杀。幸得天主保佑,直到夜幕降临双方分开,阿卜斯人只有二十名骑士丧命于沙场,但安塔拉及其父亲舍达德负了伤。此外,阿尔沃及其基拉德家族的几名骑士被敌人团团包围,拉基塔抢走了他们的钱财和骆驼,高高兴兴去见艾哈瓦斯和阿米尔部族首领。
艾哈瓦斯及阿米尔部族的首领们万分感谢拉基塔率兵及时赶来支援,问他究竟为何带兵而来。拉基塔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向他们讲了一遍。拉基塔谈到舍布卜如何带着使命来,他怎样离开家人去找安塔拉,决心与安塔拉进行厮杀,拉基塔谈到舍布卜怎样使海塔勒脱离被俘境地,安塔拉怎样解救走海塔勒的同伴,并且杀死了他的众多手下。拉基塔说到舍布卜那天早上离开他的家园时,忽见一百名由阿卜斯部族骑士组成的人马进入他的家园。
拉基塔说:
“毫无疑问,这是安塔拉派来的攻打我的先锋军。”
随后,拉基塔率领队伍从四面八方包围他们,挥矛舞剑奋力拼杀,多数人被杀,也逃掉了许多人,来不及逃跑的人沦为俘虏,被带到拉基塔的面前。拉基塔对他们说:
“你们把阿卜斯部族的安塔拉赶到了什么地方?来攻打我们的有多少骑士?”
俘虏们说:
“我们没有得到安塔拉的任何消息。我们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寻觅安塔拉的踪迹,想设法杀死他。”
拉基塔说:
“小子们,你们在撒谎啊!你们都是安塔拉的堂兄弟,你们是阿卜斯人、法札拉人,怎么敢说谎话呢!艾哈瓦斯已经派人来,把你们的行动方向告诉了我,我正要去你们那里,想把你们全部消灭掉。”
俘虏们说:
“主公,凭天房起誓,我们没有听到这方面的任何消息。你说我们是阿卜斯、法札拉部族人,这倒是实话。我们不隐瞒我们的门第,而且我们就是来找那个黑奴,想把他杀死的。”
原来这些骑士是拉比阿的手下人。因为安塔拉去解救海塔勒时,他的叔父马立克立即写信给拉比阿,把安塔拉出发的消息告诉了拉比阿。信中说……
族王盖斯再三苦苦哀求我把阿卜莱许配给安塔拉,而且他们都已商量好,强迫我让二人立即成婚。我本打算带着女儿逃往伊拉克,要求努阿曼国王助我一臂之力,不期部族中有事使我未能成行。安塔拉已经动身去了达尔穆部族。贤侄,见此信后,务必立即设法将他干掉,且莫放过这一良机!拉比阿见到此信,立即把行动计划告诉了侯泽法。
拉基塔得知事情真相之后正想发兵外出,不料达尔穆部族来使告诉他说,安塔拉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灾难,还说:
“安塔拉不仅救走了海塔勒及其伙伴,而且把你们和我们的钱财、牲口全部劫走,还杀死了你的三百名骑士。那个到你这里的,自称是艾哈瓦斯派去的那个人是安塔拉的哥哥舍布卜。你快回去吧,不要白劳累自己了。你如有力量,就立即去追击,他们已经逃掉了。”
拉基塔听后,感到十分遗憾,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咬住自己的手指,后悔自己上了那假使者舍布卜的当。他说:
“凭安拉起誓,我决不放过这帮坏蛋,一定要抓住他们!”
他转过身去,对手下骑士们说:
“立即起程上路,走明道直奔阿卜斯部族家园,追上那个黑奴,断他的命,除掉他周围的那帮魔鬼!”
一声令下,大队人马踏上了征程……
[0308]大难不死
拉基塔率领大队人马一路急行,手下人每要求暂时休息一下时,拉基塔都不让他们停步,催促他们快速行进,因为他急于追击安塔拉。就这样,他们首先到了阿卜斯部族家园,见阿米尔人正与阿卜斯人拼杀,于是有了前面所提及的那些事情。夜幕垂降,双方人马各自返回自己的帐篷,拉基塔及其兄弟们在艾哈瓦斯那里住了下来,将他率领的三千人马分成三队,布置在安塔拉的周围。
拉基塔的愿望已经实现,艾哈瓦斯与他谈到在阿卜斯部族家园的洗劫行动,说到怎样打败了他们,如何杀了他们的人,抢劫了他们的财产。拉基塔说:
“阿米尔部族头领,这是我已经开始做的事情,并且要把它做到底。我们已经下定决心,要在大地上彻底消灭阿卜斯部族,连根拔掉,枝芽不留。”
二人就攻击安塔拉之事谈得十分高兴,不知不觉天色已亮。
一夜之中,安塔拉为同伴担忧胜过对自身安全的关心。因为他知道阿卜斯部族被俘的人以及他们的钱财牲畜都被押送到了阿米尔部族家园,故心急如焚,苦不堪言。他对手下人说:
“弟兄们,我知道我的生命危在旦夕,也许活不过今夜或明日白天。因为明早我就要出战,把我的命丢在包围我的这些大军之中。我一定要求和他们交战,如果他应战,我的目的也便达到了,即使他们的兵马多如沙粒。假若他们拒绝交战,你们也可免于剑矛之灾,而后回返舒尔拜高地和赛阿德山;我则回部族中去与他们厮杀,纵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以期留下佳话在天下后人当中传颂。我决不让阿拉伯人诅咒我的父亲和祖父。”
安塔拉的父亲舍达德听后说:
“儿子,你怎样战斗,我们就跟着你前进,即使血染黄沙,我们也不会离开你。”
安塔拉的外甥海塔勒和周围的骑士们都这样说,决心与安塔拉并肩战斗。
他们在安拉的保护下度过了那一夜。次日天亮,阿卜斯骑士们已将生命置之度外,奋起投入战斗。安塔拉坐在马鞍上,趾高气扬,思战心切,慨然吟诵道:部族英雄多,从不畏灾难。
纵使死神至,无奈群好汉。
死乃同归路,因何生厌烦!安塔拉吟罢诗,正想叫阵出战,忽见阿米尔部族那边荡起一缕烟尘。人们定睛望去,无不心惊肉跳。顷刻之间,天地变成一片昏黄,大家各有各的猜测,但谁也不知道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骑士们纷纷举起了手中的锐器,静观黄尘下有何灾难来临。
正在这时,又见阿卜斯、阿德南部族大地那边也腾起一缕烟尘。顷刻过去,烟尘下闪出一哨人马,原来是族王盖斯率领的骑士大军,正急速朝这里疾驰而来。
然而出奇的是阿米尔部族那边的烟尘下却出现了人们意想不到的队伍,真堪记入史册,供天下后人赏读。因为那边出现的是阿卜斯部族俘虏,有妇女和孩子,还有骆驼和钱财,同时听人高声喊道:
“哈尔斯的亲人,骑士之王,欢庆胜利吧!敌人失败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前面提到哈尔斯在努阿曼国王的王宫里杀死了哈里德和王子舍尔胡伯乐,还谈及拉基塔将哈尔斯交给努阿曼国王,得到一千峰飞驼奖赏,努阿曼下令给哈尔斯加上桎梏,投入地窖囚禁起来,准备过几天将之斩杀。
穆特吉黛听到这个消息,心中非常难过,因为哈尔斯杀死的正是杀死他父亲祖海尔的人。她担心哈尔斯有丧命的危险,于是叫来五个人,对他们说:
“你们想一想,有什么办法能把哈尔斯救出来,把他的马和武器交给他。告诉他到阿卜斯部族去找我哥哥盖斯和安塔拉,向他们求救,他们会帮助你们的。”
“遵命!”
那五个人等到搭救哈尔斯的好机会,便趁夜色到了囚禁他的地方。当他们想进囚室看他时,忽然听到镣铐的哗啦的响声,继而听到他凄然吟诵道:唤声族人们,怜我遭囚禁;
我仅存一愿,救我脱俘身。
赶在天明前,以免剑伤心。
阿卜斯部族,可有救我人?听哈尔斯吟罢诗,他们无不由衷同情他,于是立即动手,杀掉看管人,然后取掉哈尔斯身上的镣铐,将武器递到他的手里,把他扶上马,并对他说:
“你快去舒尔拜高地和赛阿德山,向盖斯和安塔拉求救吧!他们会保护你免遭他人伤害的。”
哈尔斯扬鞭策马驰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已经摆脱了被囚境地。他白日隐伏,夜间行走,越过阿米尔部族地域之后,方才自感安全无忧,然后急速向舒尔拜高地、赛阿德山飞驰而去。
哈尔斯策马急驰之时,忽见艾哈瓦斯手下的一百名骑士带着从阿卜斯部族抓来的俘虏和骆驼,他便躲开了他们,拐入旷野之中,因为他杀死了他们的头领哈里德。阿米尔部族骑士看到他急忙躲开,便策马追了过去。哈尔斯眼见自己甩不掉他们,于是回过头去,厉声大喊道:
“野小子们,你们欺负我单人避难,却忽视了我的地位和能力。你们的头领哈里德就是我杀死的。”
骑士们一听,相互议论说:
“这就是哈尔斯。我们的敌人到了我们的面前,为我们的头领报仇的时机到了,立功的机会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