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当中有一位老者,年长一百五十岁,曾在路上被阿卜斯人俘虏过,阿卜斯人还俘虏过他们的头领比什尔,因此阿卜斯人认识他们的每一个人。
这队人马的头领名叫纳济哈,在部族头领阿巴德家中与戴雅姑娘一起长大成人。纳济哈是一位好青年,戴雅姑娘爱他,他也爱戴雅。纳济哈曾侵袭许多阿拉伯人的村庄,积聚许多钱财,故所有阿拉伯部族都对他畏惧三分。
奈阿迈部族有个强人名叫基齐迈·本·法堤克,一次趁纳济哈外出之时向戴雅姑娘求婚,结果遭到阿巴德的严词拒绝,他对基齐迈说:
“我就是有一千条狗,连一根狗毛也不会给你的,去你的吧!”
基齐迈愤怒地离开了部族头领,来到堂兄弟中间,立誓不向任何人吐露自己内心的痛苦。部族头领们见他闷闷不乐,便问:
“基齐迈,你怎么啦?为什么闷闷不乐呢?”
基齐迈没有回答。他们又说:
“公子啊,你有什么事,只管直说!谁惹你不高兴啦?”
基齐迈叹了口气,说:
“头领们,我说出来又有什么用?谁能解除我的内心忧愁?”
“你只管说出来,我们有办法。”
“有一件事,有辱我的门庭啊!”
“什么事?”
“你们可曾听说过有人来求我,我让人家失望而归的事?”
“没有,从来没有。”
“可是,我去盖扬部族阿巴德那里,向他的女儿求婚,却遭到了那条老狗的断然拒绝。他竟然对我说:‘我就是有一千条狗,连一根狗毛也不会给你的。’弟兄们,请你们告诉我,他的这种话从何说起呢?”
部族头领们听基齐迈这么一说,愤怒地站了起来,异口同声道:
“我们要找他算账,为你报仇!”
那队人马的首领纳济哈的母亲就是赛乐玛,她在他们心中享有崇高地位。
阿巴德命中无子,只有一个独生女,取名戴雅。阿巴德有个堂弟,本是阿拉伯的一位占卜师,看见三岁的纳济哈,问道:
“阿巴德,你这个孩子是从哪里来的?把秘密告诉我吧!”
阿巴德说:
“听我给你讲。一天夜里,我外出打猎,有几位堂兄弟跟我一道去,在野外遇上伊本·阿穆尔和叶齐德的马队,他们有两个骑士,带着数不清的战利品,其中骆驼无数峰。时间正值天薄明时分,他们只顾带着战利品赶路,不曾看我们一眼。到了阿基姆峡谷,我们便从大队尾部截了他们五十峰骆驼,逃入一个大山洞之中。天亮之后,我们从山洞里出来又遇上了他们,见他们带了一位遮着脸面、身着丧服的女子。那女子看见我,对我说:‘好兄弟,你能出自好心,搭救一个遭难的阿拉伯女子吗?我被他们抓来,远离了亲人和故土,求你救救我吧!’俗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间未到,时间一到,善恶皆报……”
那女子话未说完,已是泪流满面。阿巴德听后,立即回答道:
“凭全知全能的安拉起誓,你定是良家女子、大家闺秀。你只管放心,只要我平安无事,你定能得救,像所有自由女子一样,生活在她们当中。凭天地之主起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女子说:
“我叫赛乐玛,是舍穆赫部族著名英雄瓦绥勒的女儿,家住古莱氏城。”
阿巴德问:
“你们本属英雄之家,这些人怎么能把你们俘虏了呢?”
赛乐玛说:
“主公,我们正与朋友、宾客欢宴之时,这些人突然把宝剑架在了首领的脖子上,遂有朋友被杀,教训惨痛。”
听赛乐玛这样一说,阿巴德便将赛乐玛带回自己部族中。
妻子见阿巴德带回一位漂亮女子,顿时大怒。阿巴德忙说:
“戴雅她妈,这是我从女俘中救出来的一位女子,就让她做你的仆女吧!她等同我的姐妹,你好好照顾她吧!”
妻子一听,化怒为乐,对赛乐玛说:
“大家闺秀,好漂亮的闺女呀!你只管放心,在我家里,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赛乐玛的惊魂这才平静下来。当时,赛乐玛怀着艾西德的孩子,怀孕期满,阵痛开始。村上的妇女们来到她的身边,对她备加关怀,争先恐后地说:
“这是位异乡女子,远离家乡和亲人,应该得到特别关照。”
赛乐玛一番祈祷安拉保佑之后,生了一男婴,英俊如天上圆月。妇女们问她:
“大家闺秀,你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呢?”
“就叫他纳济哈吧!这个名字的意思是远离者,因为这孩子生在远离家乡的地方,正合此意。”
埃伊达部族时时刻刻以战争威胁阿卜斯部族,他们说一定要报仇雪恨,因为阿卜斯人杀死了阿巴德的父亲比什尔。赛乐玛没有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是说:“这孩子是你们的奴仆,我是你们的仆女。”每当人们问起孩子的父亲时,赛乐玛则对他们说:“孩子的爸爸是我们兄弟部族人,被敌人杀死了。”
戴雅比纳济哈稍大,在家中同样受到宠爱。两个孩子一块长到三岁,阿巴德喜爱纳济哈胜过喜欢自己的女儿戴雅,因为纳济哈是个独儿。
前面提到,一天,阿巴德带着纳济哈到小溪畔,堂弟阿尼格问那孩子是哪里来的,阿巴德便把实际情况告诉了身为占卜师的堂弟。阿尼格听后,对阿巴德说:
“把孩子带到我这里来,让我给他占卜一卦吧!因为我看到这孩子眉清目秀,很是可爱啊!”
阿尼格领过纳济哈,给他脱下衣服,在小溪中洗了个澡,等孩子脚上的水干了之后,让他在沙地上走几步。他摇摇头,然后对阿巴德说:
“阿巴德,要好好保护这个孩子,也许他能给我们带来福祉,让我们如愿以偿,征服敌人和嫉妒者,替我们报仇雪恨。”
阿巴德回到家中,对纳济哈和赛乐玛更加敬重、爱护,在家里必定与纳济哈一道吃饭。
纳济哈长到十岁,已经是一个英俊少年,身材匀称,口齿伶俐。戴雅很喜欢他,发誓非他不爱;正因为如此,在戴雅看来,纳济哈比糖甜,喊他必以“堂弟”相称。
有一天,舅舅阿巴德送给纳济哈一群羊,让他和母亲赛乐玛一起到草场去牧放,同时又送给他一匹名叫“巨柱”的马,那不是一匹普通的马。
[0254]神奇老骥
“巨柱”是一匹九十岁高龄的老马,本是加萨尼部族首领、阿巴德的父亲比什尔的坐骑。父亲被杀之后,阿巴德不许人再骑乘它,加之它因年高牙齿脱落,不能再生马驹,阿巴德就把大麦磨成面粉喂它,对它加倍珍视,平时只是牵着外出吃吃青草便回返马厩。
纳济哈说:
“舅舅,我希望你把‘巨柱’老马送给我,好让我骑着它出入牧场。”
阿巴德说:
“这是一匹宝马,就是帝王御马厩里也没有这样的好马。好久没人骑乘它了,你要好好保护它。纳济哈,我打内心里喜欢你呀!”
纳济哈牵走“巨柱”,开始骑着它出入牧场,在马背上玩耍棍棒,练习骑射。
盖扬部族有一匹良驹,取名“洪骓”,意取此马疾驰,快如洪水下山,和“巨柱”一样,也是阿拉伯纯种马。一天,“洪骓”主人的一个奴仆牵着它来到牧场,它一看见“巨柱”,便立即扑了过去,同时发出高声嘶鸣,顷刻天翻地覆。纳济哈见“巨柱”站立起来,心中害怕,立即跳下马背。那“洪骓”则扑上去与“巨柱”交配起来。牧放“洪骓”的奴仆闻讯赶到,对纳济哈说:
“好小子,你怎敢用我的宝马配你的那匹老驹?”
纳济哈说:
“大叔,是你的马自己冲过来的呀!你不要和我过不去,把你的马牵走就是了。”
那奴仆不依不饶,挥剑斩断了“巨柱”腿上的筋腱。“巨柱”当即倒在地上。那奴仆又把手伸进“巨柱”的阴门,掏出“洪骓”射进的精液,用土擦手,又往土上踏了几脚,口中振振有词:
“我不能让我的马为你的马配上驹崽!”
随即又拔出匕首割开“巨柱”的腹部,只见肠子露了出来,那奴仆这才骑着自己的“洪骓”离去。
眼见“巨柱”惨状,纳济哈坐在地上哭了起来。但是,这孩子毕竟聪慧不凡,走去从骆驼刺树上摘了一些刺针,将肠子塞进马腹之后,用十四根刺针将马腹缝合,然后又拿来山泥敷在伤口上。承蒙安拉默助,那伤口顿时弥合起来。他又用自己带的绳子将马拴好,就地过夜,一直睡到天亮。
一觉醒来,纳济哈忽见舅舅阿巴德带着一些人来到面前,母亲赛乐玛当着大家的面泪流不止,恐怕儿子有个万一。他们看见纳济哈守着浑身是血的“巨柱”,赛乐玛急忙扑向前去,对儿子说:
“孩子,就是因为你没回家,我一整夜都没有睡。你这是怎么啦?谁把马弄成了这个样子?”
纳济哈对他们说:
“这是欧穆郎·本·基拉哈干的,他不想让他的‘洪骓’为这匹马配上马驹,因此捅破了马腹。”
阿巴德说:
“难道那欧穆郎不知道我们的这匹‘巨柱’是不能生育的老马?不过欧穆郎是一位骑士,还是很慷慨的一位英雄啊!”
随即,阿巴德带着纳济哈和老骥返回村庄去了。
说来也怪,那是老骥一匹,又受了伤,不料竟在一年头上,生下一只罕见的马驹,毛色呈昏黄,四条腿上生有白毛,额头上有一白斑,取名“黄缎玉顶”。阿巴德要纳济哈把“黄缎玉顶”藏好,不要外露,免得欧穆郎得知而索走。纳济哈精心照看马驹,早晚喂它骆驼奶,直到“黄缎玉顶”长到三岁,纳济哈才骑上它外出打猎。
有一天,纳济哈外出遇到欧穆郎带着十五名骑士外出发动突袭。欧穆郎见纳济哈骑着那匹金驹,立即说:
“纳济哈,我祝贺你得到这么一匹纯种马,无疑它的母亲是‘巨柱’,而它的父亲就是我的‘洪骓’宝马。”
纳济哈说:
“欧穆郎,感谢你冲我大发雷霆一顿。”
听纳济哈这么一说,欧穆郎相信自己的判断无误,面色顿时铁青,说道:
“纳济哈,你这个没爹没娘的小子,看我的长矛刺穿你的胸膛吧!”
纳济哈说:
“大叔,你千万不要干这种事!我的‘巨柱’是不会生育的一匹老马,它的主人是已故老翁瓦绥勒。你千万不要对我行暴,行暴会死人的。”
欧穆郎对手下骑士们说:
“你们听见这小子怎样和我说话了吗?”
话音未落,只见欧穆郎举矛纵马朝纳济哈冲了过去。
纳济哈见此情景,急忙拔剑出鞘抵挡,一下将欧穆郎的长矛拦腰削断。欧穆郎随即拔出宝剑,像乌云一样扑向纳济哈。纳济哈急忙躲开他的剑锋,继之抓住机会一个箭步靠近欧穆郎,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利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以要他的命相威胁。欧穆郎高声呼喊他的同伴,但见他们全都逃跑了,这才乖乖地成了纳济哈的俘虏。
纳济哈对欧穆郎说:
“你想让我怎样发落你呢?”
“纳济哈,”欧穆郎说,“求你行行好,高抬贵手!就让我为你做奴仆吧!”
纳济哈放开他。他的那些逃去的伙伴们纷纷跑了回来,围住纳济哈,争先恐后地说:
“你就当我们的首领吧!我们决心跟着你,去进行袭击活动。你乐意带着我们吗?”
纳济哈说:
“好吧!安拉保佑你们!”
纳济哈与欧穆郎和好,带着骑士们向着赛阿来拜、泰米姆和马兹尼部族家园进发,准备洗劫他们的村庄,因这三个部族是他们的宿敌……
[0255]合力出征
他们一路策马急行,人不离鞍,马不停蹄。第四天行至一条小溪旁,稍作停歇,饮饮马匹。他们看到附近的草原上有两千峰骆驼在吃草,于是派五名骑士将骆驼赶到荒野上。当他们离开那里只有一法尔萨赫时,赛阿来拜部族的马队追了上来,为首的是部族卫士迈西来·本·席拉基。
迈西来冲着盖扬部族人高声喊道:
“站住!你们逃不掉,把骆驼群放下,赶快逃命吧!”
纳济哈对骑士们说:
“让我们来收拾他们吧!”
骑士们说:
“你有所不知,他们当中有一条剧毒之蛇,那就是迈西来。”
纳济哈说:
“弟兄们,我有能力制服他!”
纳济哈将骆驼交给五名骑士看管,其余的人跟随他向着赛阿来拜部族骑兵冲了过去。纳济哈直冲向迈西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战斗厮杀立即激烈起来。剑来矛挡,矛剑相撞,战马嘶鸣,杀声四起,大地震荡,足令少儿的黑发变白,地老天荒。纳济哈眼疾手快,趁迈西来得意洋洋之时,策马冲向前去,一矛刺穿了他的胸膛,只见那位部族卫士当即落马,一命轻丧。
赛阿来拜人见卫士倒在血泊之中,争相拍马逃命。纳济哈、欧穆郎收拾好战利品,赶着大群骆驼,离开荒原,来到穆勒泰米斯山谷的贾毕尔河旁,在那里搭起帐篷休息。
也许是天命的安排,就在此时,哈姆丹部族骑士艾德来姆·本·哈扬带着一千名骑士奔阿德南大地,袭击迈达基部族去了。他们的骑士赛拉盖·本·海什阿姆是安拉使者穆罕默德的追随者。赛拉盖从古莱氏部族出来时,穆罕默德对他说:“赛拉盖,你回来吧!”赛拉盖一回来,穆罕默德便指示大地将他吞没,黄土一直没到他的马腹。这时,赛拉盖求情说:“穆罕默德,你放开我吧!我将替你给所有古莱氏部族的人赎身。”于是,穆罕默德命令大地将他放开,放他三次,直到他保证抵挡来自古莱氏部族追击穆罕默德的所有人。穆罕默德对他们说:“你们回去吧!谁也不会到这个地方来了。”他们听后返回。赛拉盖还在攻克麦加城之后加入了伊斯兰教,投奔安拉的使者及其伙伴。关于这些,尚有一个非常有趣的故事。
艾德来姆到了海市阿姆和迈达基部族家园,发现那里只有七十名骑士,其余的全都逃跑了。艾德来姆一行人马只劫取了一些财产,没有劫持妇女和儿童,便离开了那里,于天明时分到达穆勒泰米斯山谷的贾毕尔河畔。
正在那谷中休息的纳济哈和欧穆郎眼见尘烟飞扬,欧穆郎便一眼认出了那是艾德来姆的队伍,立即说道:
“弟兄们,这是艾德来姆呀!我们的命难保了!”
纳济哈说:
“胆小鬼,住口!我将让他亲眼见识一下英雄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