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沃最后对安塔拉诉苦说:
“骑士之王,直到这一次在什阿卜山谷遇到埃图凡部族人,我才知道我的最大希望在我妹妹的婆家埃图凡部族那里。有一天,我看见莱米丝从她母亲家到她叔叔家里去,一眼望去,我不禁心跳加速,神魂颠倒,醉眼迷离,不知所措,那俊俏容貌,苗条身材,妩媚丰姿,天生丽质,简直难以用语言表述。我问妹妹:‘这位姑娘是埃图凡部族的吗?长得这么漂亮,我有口说不出来,一下把我的心给抓去了。’妹妹微微一笑说:‘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那个部族英雄的女儿莱米丝呀!那真是美如皓月,人间难寻哪!我本想让你娶她做妻子,你却不听我的话。’我说:‘赛勒玛,我原先不知道她如此丰姿绰约貌美动人呀!我求你赶快去见她的母亲,为我求婚,好让我祛除这一心病。’赛勒玛说:‘阿尔沃,现在没有这个门儿了,谁也别贪恋这位美女啦!因为族人已经把她许配给了一位有地位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了,是她父亲应许的,明天就送聘礼迎娶新娘了。’听我妹妹这样一说,兄弟,别提我心中有多么懊恼悲伤了。我对妹妹说:‘赛勒玛,哪位阿拉伯头领要娶她?他给姑娘多少金银财宝作聘礼?’妹妹说:‘我没有问多少聘礼,但问到了娶她的那个人是谁。人们说,那个人是阿慕尔·本·穆阿德·叶克里卜·祖贝迪。我见莱米丝姑娘很高兴,说那个人长得很英俊,家财万贯,马驼成群,还说他到天房朝觐去了,阿拉伯骑士们都说他是最勇敢的人,而且门第高贵。姑娘最后说他们正等待对方送聘礼来迎娶。但是,阿慕尔·祖贝迪的消息突然断了;否则,他们不会带莱米丝到这里来,还被围困在什阿卜山谷中,而是会派阿慕尔·祖贝迪替他们攻打沙姆大军,不让莱米丝远离自己的家园。’我听妹妹这么一说,心都飞出了胸膛,食不甘味,夜不成寐。我要告诉你的就是这件事,我真的快苦闷死了。我心想麻烦事来啦,我什么都顾不上了,而且我们当中任何人都不得平静。我不应该让我的堂兄弟承受忧愁,因为他们自己的遭遇已经够他们承受的了。如今蒙安拉默助,我们得到了释放,但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我对这件事感到忧心忡忡,无酒已经自醉得不省人事。若不是自己已经承受不了这种压力,我是不会说给你听的。”
安塔拉听过阿尔沃这番诉说,感到很奇怪,但对他的心情,表示理解。安塔拉说:
“剑公,究竟是什么原因那位姑娘去了祖贝代部族呢?又是怎样结婚的呢?莫非你没有问问你妹妹?”
“骑士之王,我向妹妹问过那个男人的情况,妹妹说:‘阿尔沃,那是姑娘的母亲做的主,把莱米丝许配给阿慕尔·祖贝迪的。阿慕尔·祖贝迪看到莱米丝之后,随即找姑娘的父亲求婚,并送去大批钱财。姑娘的父亲向阿慕尔·祖贝迪保证说,族中的姑娘,不管是谁家的,没有他的命令不准订婚。我早就对你提到过莱米丝姑娘,当时她才九岁。她的族人对我很信任,把她的婚姻大事委托给了我。可是我对你提出这门亲事时,你心不在焉,十分冷淡,我只有带着失望破碎的心去见姑娘的母亲。我对他们说,你们自己来安排姑娘的终身大事吧!我本希望你回心转意,接受我的意见,不巧的是你们与法札拉部族之间发生了战争,你们杀死了侯泽法,他的弟弟决计为兄弟报仇,并且惹怒了努阿曼国王,你们不得不进入也门躲避。我得知此情况之后,觉得你与这位姑娘的亲事没有希望了,于是去见她的母亲,对她说:莱米丝她妈,安拉赐福给你。因为你做到了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守信用,对得起邻居。如今情况出乎意料,因为我哥哥和阿卜斯人一起去了也门,还不知道回来还是不回来,不能让姑娘等下去了,你就做主把莱米丝另许一个人家吧!哥哥,凭安拉起誓,我的话很使莱米丝的母亲难过,她站了好大一会儿,说不出话来。碰巧得很,她走过一家亲戚,就把莱米丝许配给了阿慕尔·祖贝迪了。后来,我回到埃图凡部族,见到了莱米丝的母亲,发现她很高兴,对我说:赛勒玛,安拉为我的女儿安排了一个像你哥哥一样的好小伙子,感谢主的恩惠。’”
安塔拉听后,知道了阿尔沃的心事,说道:
“阿慕尔·祖贝迪的大限临近了,他是不想活了呀!剑公,你要保密,不要向别人吐露你的心事,让你妹妹注意婚期,并及时告诉你。一旦阿慕尔·祖贝迪到埃图凡部族迎亲,我们就埋伏在路旁,打他个措手不及,强行把新娘抢出来……
[0456]英雄父子
安塔拉接着说:
“我们强行把新娘抢出来,如果有人责备我们,我们就说我们才最与我们的堂妹般配。我们和阿慕尔·祖贝迪之间发生了战争,就像哈立德·本·穆哈里卜与其堂妹金伊黛成亲时那样。我们最配向姑娘的父亲求婚。当有人来蒙骗她的时候,阿尔沃再次向姑娘求婚,于是我们和他们之间就发生了冲突。阿尔沃,这件事就不必去说它了,我们一定要再策划一下才能达到目的。”
阿尔沃说:
“你说得对。朋友们是离不开你的,因为你的宝剑依旧架在敌人的脖子上。”
他们回到家中便开始进行策划抢亲事宜。阿尔沃对妹妹赛勒玛进行了一番叮嘱,安塔拉则对姐姐麦尔薇说,一旦有迎新消息,要告诉他一声。
即将与莱米丝姑娘成亲的阿慕尔·祖贝迪是当时的一位骑士英雄,胆量非凡,无所畏惧,人们对他无可奈何。阿慕尔·祖贝迪不仅勇气过人,而且聪明干练,慷慨厚道。他在祖贝代部族中多行善事。阿拉伯人称之为“祖贝代牛魔王”,广为人们传诵,有人赋诗提及他:莽原一雄狮,疾行发光焰。意思是说他十分狂放,他的父亲看到他的那般模样,往往感到丢脸。父亲让他穿粗毛布衣,像唤家仆一样指使他,试图借此削减儿子的狂气,而阿慕尔·祖贝迪却不知道父亲的用意何在。他在童年时期连吃饭都是一件犯愁的事。阿慕尔·祖贝迪总是不时地说肚子饿。据说,他只有在父亲设宴招待客人时才能吃上一顿饱饭。一次请客,阿慕尔·祖贝迪吃了一峰烤全驼,喝下数袋酒,总算饱了,因此他总盼望这样的时日到来。虽然他经常饿着肚子,但他仍然身高体壮,膀宽腰圆,膂力过人。他的手指有一虎口一虎口:指张开大拇指和食指两端的距离,通常为15厘米。多长,手掌有一拃一拃:指大拇指尖至小指尖张开的长度,通常为22.5厘米。多宽,黑黑的眼珠,天性温和。每当父亲让他去牧放时,他总是不离马背,着意练习骑射和攻防术,直到一天传来消息,艾什阿特已决计袭击他们的部族。
艾什阿特是当时的一位地位显赫的族王,年年岁岁都有部属向他进献骆驼牛羊,因此实力大增,兵强马壮,随后开始收土地税,渐渐心黑手辣起来,致使各部族人都怕他三分。当他的差使到祖贝代部族征收税款时,遭到拒绝,差使空手失望而回,艾什阿特因此怒气大作,遂率大军前往征讨祖贝代人。
祖贝代人得知消息,一致同意坚决迎击来犯大军,所有骑士披坚执锐,飞身上马,离开家园,前去作战。两军交战,祖贝代人大败,损兵折将,担心全军覆没,急忙撤出战场,回到家园。次日清晨,艾什阿特率大军到了他们的家园,将道路全部封锁,把村庄包围得水泄不通,刀枪林立,剑闪寒光,黄尘飞腾。妇女们惊惶不安,哭叫连天,骑士们一个个吓得要死,不知所措。
阿慕尔·祖贝迪及其姐姐卡布莎见族中的妇女们站在帐篷门外哭喊不止。阿慕尔·祖贝迪对母亲说:
“妈,大事不好啊!如果能让我吃饱肚子,我就能对付这些坏蛋,用长矛和利剑斩杀这些敌人!”
卡布莎对弟弟说:
“主神都填不饱你的肚子,你不停地吃呀喝的,还是呼饥喊饿,但愿安拉把你带走,离我们远远的,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顾不上你。”
母亲说:
“卡布莎,你不要这样说你弟弟!你打算要他做什么呀!我们的牲口大部分落入了敌人手中,我的孩子都饿着肚子,这还不够丢脸的吗?”
说罢,母亲给了阿慕尔一峰骆驼,让他带上家中所有的发面饼。阿慕尔走去将骆驼宰掉,来到一高坡点着火,边烧烤边吃边注视着山下的战斗。当夜幕来临时,人们到那里一看,发现丢在那里的只有骆驼骨头。夜晚,祖贝代部族骑士回到帐篷,一清点人马,知道许多人捐躯,大部分受伤。他们一夜谨慎防守,直次日天亮,两军重新开战,矛飞剑舞,命化鬼魂。祖贝代人后悔当初没有出动全部骑士对付艾什阿特,他们相信妇女必被敌人劫去无疑。
此时,阿慕尔·祖贝迪已经吃饱喝足,趴在地上,只听见妇女们的哭叫声阵阵传来,禁不住阿拉伯人的豪侠气概在胸中涌动,心思出战。他将生死置之度外,不畏敌方人马众多,只觉主神引领着他的心从一个地方移至另一个地方,从一种处境变到另一种处境,给他的灵魂里注入了智慧和意志。他终于来到了先知穆罕默德的面前,诵过作证词作证词:伊斯兰教基本信仰的表白词。阿拉伯语“舍哈代”的意译。即指穆斯林必须口舌招认,内心诚信,虔诚表白信奉安拉与使者的作证词:“我证万物非主,惟有安拉;穆罕默德是安拉的使者。”,成了安拉褒奖的为主所选所爱的信士信士:指信仰伊斯兰教的人,即穆斯林。
这时,阿慕尔·祖贝迪立即站起来,走下山岗,心想:“我一定要与这支大军拼杀一番,让他们顾头顾不上尾!”他本想骑上一匹好马去找他的父亲穆阿德·叶克里卜要武器,但却忽见父亲与其同伴们溃败而归,于是立即跑向前去,把父亲拉下马背,自己飞身上马,对父亲说:
“把你的武器给我,你赶快照看妇女们去吧!因为你已年迈,不适于作为骑士与敌人拼搏了!”
穆阿德·叶克里卜感到惊讶,因为他从未看到儿子有这般勇气,随后将宝剑、长矛递到儿子的手中,心想宁愿有一个战死沙场的儿子,也不希望有一个胆小鬼守在自己的身边。
阿慕尔·祖贝迪立刻纵马飞驰向着敌人冲杀过去,只见他举矛刺去,必有敌人倒在血泊之中,挥剑一砍,定有敌人的首级滚落在地。未过一个时辰,已将敌人赶向了荒原。他不时发出呐喊,声高吓人,故人们称之为“牛魔王”,自此远近闻名。族人相互议论说:
“那祖贝代牛魔王实在厉害,矛无虚刺,剑不空砍,所向披靡,我们赶快助他一臂之力吧!但期安拉赐他好运,如愿以偿。”
随后,族人挥起刀剑与敌人在帐篷之间拼杀起来。阿慕尔·祖贝迪让众人留在烟尘下与敌人拼杀,自己则策马直捣敌军的帅旗。族人见阿慕尔·祖贝迪如此勇敢,战斗信心大增。
穆阿德·叶克里卜空手回到家中,妻子问起外面的情况,他把儿子出战的情况如实相告,并说儿子把敌人打散了。
妻子一听,抱怨起他来,说他为什么不把他拦住。穆阿德·叶克里卜说:
“哪能拦得住呢!我看他的脸色比妖魔还凶狠,说话粗声粗气,谁也拦不住他。假若我不把马和刀剑交给他,恐怕我这条老命也没啦!我担心的只是他太饿了,后悔我太粗心,没有多关照他。”
妻子说:
“你不用担心他饿着了,因为我昨天给了他一峰骆驼,他烤着吃了个足饱。”
“你为什么没早告诉我,让我给他两峰骆驼吃,也好让他打败所有敌人呀?”
正当夫妻俩交谈时,村外烟尘升腾,弥漫天空,大地颤动。穆阿德·叶克里卜走出去一看,见敌人的大军已经溃败而逃,死伤无数,不禁心花怒放,急忙去向妇女们报喜。他说:
“凭安拉起誓,阿慕尔·祖贝迪已经把敌人的大军击溃了!”
妇女们听后,兴高采烈,欢呼声四起,纷纷奔走相告。
阿慕尔·祖贝迪策马冲到帅旗下,一矛刺中旗手的咽喉,矛头从后脑勺穿出,然后他一声大喝,众敌军落荒而逃。阿慕尔·祖贝迪随即追上艾什阿特,见他正要跃马逃走,当即挥剑狠狠砍去,顿时见艾什阿特身首分家。
见头领丧命,敌军各部族人马纷纷逃回自己的家园,因为他们都不是自愿跟随艾什阿特出战的。
夜幕降临,祖贝代部族人围在阿慕尔·祖贝迪的身边,感谢他勇敢杀敌,称赞他勇猛无双。因为他的出战,使族人的牲畜免于被抢劫,他们衷心赞美安拉使他出奇制胜。
阿慕尔·祖贝迪听到族人的赞扬,说道:
“族人们,今后若有人再来找我们收土地税,你们就告诉我,只要你们每天给我一峰骆驼吃,我就能击败任何来犯之敌。”
族人说:
“阿慕尔·祖贝迪,外面的一切全托付给你了,我们只希望你做我们的卫士。”
族人散去,阿慕尔·祖贝迪也向自己的家走去,想到当日的一战和自己的狂放及安拉赐予他的勇气,不禁诗情涌动,边走边吟诵道:族人供我粮,仗我断敌剑。
谅我曾失态,莫责吾从前。
青年自豪处,不在穿绸缎。
雄狮护妇幼,族人心得欢。
立誓凭天房,舞矛战场现;
抗敌不惜力,美名留人间。阿慕尔·祖贝迪回到帐篷,妇女们高高兴兴地迎接他,向他的母亲和兄弟表示祝贺,称赞他勇敢杀敌,胆气非凡。一夜之中,村上的人们都在惊赞他的举动和口才。他在父亲穆阿德·叶克里卜心中的地位也大为提高,认为他比他的哥哥阿卜杜拉强。
阿慕尔·祖贝迪带回了艾什阿特的盾牌、战马和许多东西,价值连城。因为艾什阿特本是一位了不起的族王,家中的一些宝贝连帝王都不曾拥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