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沃最后对安塔拉诉苦说:
从那一年起,阿慕尔·祖贝迪开始屡屡出征,任何灾难在他的眼里都不算什么,他勇于承受任何艰难困苦,敢于入森林捕捉狮子,敢剃众头领的眉毛,因而名声大振,各地族王的礼物贡品源源不断送到他的手中。阿慕尔·祖贝迪的财力大增,各地部族首领都怕他三分。
父亲过世后,敌人来犯,阿卜杜拉为阿慕尔·祖贝迪指定了一个战场,周围全是旅行者和异乡客的帐篷。敌人的大军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阿慕尔·祖贝迪纵马挥剑上阵厮杀,很快便征服了敌人。敌人告败,阿慕尔·祖贝迪不但得到了大批战利品,还得到了许多奴仆。自此,姑娘们无不称赞阿慕尔·祖贝迪貌美出众,智勇双全。
有一年,阿慕尔·祖贝迪去朝觐天房,会见了众多阿拉伯首领、各地朝觐者及各国国王,从而使他的身价大大提高。值得他自豪的是各国国王轮番宴请款待他,赠送锦袍给他,赞美他勇敢善战,刚毅豪爽,口齿伶俐,谈锋甚健。
[0457]天房福讯
哈达拉毛哈达拉毛:在今阿拉伯也门共和国的东南部,濒临印度洋。大地有一位国王,名唤济亚德·本·阿卡勒。济亚德国王意志坚强,威风凛凛,兵多将广,资财雄厚,是当时屈指可数的强大君王之一。他有个女儿,名叫艾芙朗。这位公主天生丽质,面容姣好,丰姿绰约,妩媚窈窕。有许多族王和骑士英雄前来求婚,济亚德国王对他们说:
“我不会把我的爱女许配给任何一位君王,只想让她嫁给一位相貌英俊、武艺超群的男子汉,他应当是既没钱财又无牲畜的穷苦人。你们有所不知,世上的富家子弟通常既不勇敢也无长相。我把女儿许配给一个贫穷勇敢的男子汉,在我百年之后,她的丈夫能够保护她,能与她共枕同眠,白头偕老,这样我在天堂就可以安眠了。”
就这样,济亚德国王连连回绝求婚人。终于有一天,他的宰相开口对他说话了:
“国王陛下,你想的这件事呀,谁也做不到。我有一个主意想说给你听。”
“什么主意?”国王急问,“我会照你说的办。”
“陛下知道,每年有众多阿拉伯贤人和骑士聚集在天房。依臣之见,陛下不妨派一位侍卫官去天房,让他带上一袭华贵礼袍,一口印度宝剑和一匹阿拉伯纯种马,命令他到了天房大寺之后高声呼喊,就会有各部族的贤哲和骑士聚集在他的周围,然后让他道出陛下招女婿的条件。发现他们当中有谁合乎陛下所要求的条件,就让侍卫官将之带到陛下的面前,让他与陛下共享荣华富贵,让他与公主结为百年之好,从而使陛下的大愿化为现实。”
国王听宰相这样一说,觉得主意甚好,随即挑选了一位足智多谋、聪明善断、机灵干练的侍卫官,一番叮嘱,侍卫官说了一声“遵命”之后,便按照宰相说的那样穿戴武装完毕,骑上一匹阿拉伯纯种良马向麦加城的天房进发了。
说来也巧,侍卫官到达天房圣寺的那一年,阿慕尔·祖贝迪正在那里朝觐朝觐:伊斯兰教五项基本功课之一。亦译作“朝功”。《古兰经》云:“凡能旅行到天房的,人人都有为安拉朝觐天房的义务”。先知穆罕默德说:“谁为安拉而朝觐,并在朝觐中不做违禁之事,不作恶,则他朝毕回归时,便宛如其生母养他时那样的纯洁无染。”朝觐麦加天房原系闪族古老的制度。伊斯兰教兴起前,麦加天房就是信奉多神拜物教的阿拉伯各部族人进行宗教活动的中心。每年朝觐季节,他们从四面八方来到天房圣寺举行朝拜偶像的集会,并进行宰牲献祭活动。《安塔拉传奇》中的故事发生在安塔拉逝世的公元615年之前。当时的朝觐应属于信奉多神拜物教的宗教活动,而伊斯兰教规定朝觐为天命,则始于先知穆罕默德迁徙麦地那后的626年12月。穆圣率穆斯林攻克麦加,亲自捣毁所有偶像之后履行朝觐仪式则是630年的事。至圣至明的安拉欲赐福给某一个人,那是没有什么理由可说的。
侍卫官到了天房圣寺,对周围的人们进行精心观察,完全按照国王的旨意行事。那一年,到天房朝觐的有大批阿拉伯骑士,其中有叶济德·本·阿卜杜·迈丹、阿尔瓦·本·迈什凯、艾绥勒·本·舍尔哈比勒、加法尔·本·欧格勒等,他们个个闻名遐迩,人们一说到英雄,都拿他们打比方。
听到侍卫官的呼喊声,人们纷纷向侍卫官围聚拢来,人们知道侍卫官的来意之后,叶济德·本·阿卜杜·迈丹走上前去,就要穿那袭华贵礼袍,骑那匹宝马。这时,一位盖哈坦部族首领说:
“喂,叶济德,你已经来到了阿慕尔·祖贝迪的天地里,做了他的一名助手,而且衷心佩服他的武艺,怎好抢在他的前头去穿礼袍、骑宝马呢?”
叶济德听那位首领这样一说,羞涩地退了回去。接着,阿尔瓦·本·迈什凯走上前去,同样被那位首领劝退回去。骑士们相继走上前去又退了回来,终于轮到阿慕尔·祖贝迪走上前去了。众头领见他身高体壮,膀宽腰圆,英姿勃勃,个个赞叹不止,人人表示祝贺,纷纷向侍卫官介绍他如何如何人品高尚,慷慨大方,勇敢善战。他们说:
“这位骑士比我们所有的人都更应该得到这份洪福。”
阿慕尔·祖贝迪微微一笑,走上前去,穿起礼袍,骑上宝马,佩上利剑,顿时精神抖擞,英姿勃发。侍卫官对他说:
“壮士,我家主公吩咐我只能把这礼袍交给最勇敢最漂亮的阿拉伯男子汉,你的容貌最合我家主公的要求。”
阿慕尔·祖贝迪说:
“我的美貌合乎你家主公的要求,可是你还没让我亲眼一见你家主人的姑娘呀!你有所不知,众多姑娘都惊赞我的美貌,无人不想见我或打听我的消息,就连海尔斯国王的女儿拉姆莱都在她的同伴中屡次念及我的名字,说‘但期像阿慕尔·祖贝迪那样的英雄成为我的夫君’。我得知这一情况,就知道我的美貌已达很高水准。”
侍卫官问周围的人们:
“阿拉伯头领们,阿慕尔·祖贝迪说的是实情吗?”
众人异口同声回答道:
“凭开天辟地的安拉起誓,阿慕尔·祖贝迪说的全是实话。”
侍卫官问阿慕尔·祖贝迪:
“壮士,你的勇敢和胆量达到何种等级呢?”
阿慕尔·祖贝迪回答道:
“要问我的勇敢和胆量,我敢日夜扫荡阿拉伯人的村庄,把人赶往荒漠。如果有陌生人来向一位族人的女儿求婚,即使族人一口答应求婚,也不敢送新娘上路,恐怕在路上遇上我将之抓为俘虏。我听说穆纳齐勒·本·奈哈勒到吉勒海迈部族向海桑尼的女儿求婚,带去了数不清的聘礼。海桑尼为难地对求婚者说:‘穆纳齐勒,你是高贵头领,与我的女儿恰相般配。不过,阿拉伯头人呀,我无法把我的女儿送到你的部族去,因为阿慕尔·祖贝迪会在路上把她抢走的,即使在夜里,我们也逃不过他的劫持。’接着,海桑尼向穆纳齐勒吟诵了一首诗……”
阿慕尔·祖贝迪背诵道:非吾不嫁女,因心藏怕意。
阿慕尔身影,相跟不分离。
无畏夜色至,灾难失威力。
路劫大家女,挥剑斩狮罴。侍卫官听后问众部族头领:
“阿拉伯首领们,阿慕尔的话可当真?”
“句句是真话!”众首领回答。
侍卫官说:
“喂,阿慕尔·祖贝迪,你在漆黑之夜出战,勇气可达到什么程度?”
阿慕尔·祖贝迪说:
“至于夜下出战的勇气嘛,让我讲给你听吧!有一天,我想洗劫一个阿拉伯人的村庄,赶到哈瓦津部族家园时已是夜幕漆黑时分。我忽然听到一个伤心的人说:‘有谁能把我的消息传到祖贝代部族去,好让骑士英雄阿慕尔·祖贝迪赶来救我们免于一死呢?’我听那个人这样一说,顿时心中火冒三丈,随即离鞍下马,对我的伙伴们说:‘天明之前,你们不要离开这个地方。如果我回不来,你们就回家园去,向我的兄弟报告我遇到了不测。这位呼救者的声音使我倍感伤心,我想冒险豁出性命去救他,不达目的,决不罢休。’随后,我拔剑出鞘,在夜幕掩护下,向着呼救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我发现那是一群被俘者发出的呼救声,于是走近他们,将他们手脚上的绳索割断,对他们说:‘我是阿慕尔·祖贝迪,你们快跟我走吧!’我带着他们行至我的部族家园附近时,忽听背后追兵赶来,我立即飞身上马,与追兵进行拼杀,部分追兵被我斩于马下。我对其余的追兵喊道:‘你们赶快调转马头回返吧!我是牛魔王阿慕尔·祖贝迪!’追兵一听我的大名,立即策马逃窜而去。解救了七名部族同胞,我心中自然欣喜不已。我回到家园,想到刚才发生的激战,诗兴翻涌,随口吟诵了一首诗……”
阿慕尔·祖贝迪吟诵道:君子可知我,莽原一英雄?
不问陆与海,敢斗系生性。
最是难忍耐,夜间呼救声。
忙叮嘱伙伴,切请就地等!
我去急于返,见面天未明。
志比顽石坚,拔剑救生灵:
叶齐德,苏福扬,
马立克,赛阿德,
沃哈卜,吉布里,
阿勒旺,七精英。
眼见家园到,身后现追兵。
回马挥利剑,搏杀未留情。
救出七俘虏,奇勇令敌惊。侍卫官听后,问道:
“阿拉伯首领们,你们可曾听到过这些情况?”
“听到过啦!”众首领异口同声,“凭撑起苍天的主神起誓,我们亲耳听过。”
旋即,一位老者走上前去,对侍卫官说:
“阿拉伯头人,不用多说啦!这礼袍、宝剑和骏马,非这位骑士莫属。”
老人家随口吟诗一首:朝觐天房人,带来宝三件:
礼袍和骏骥,外加印度剑。
我禀一实情,成败不受怨。
全给阿慕尔,莫管嫉妒言!
此乃真英雄,敌见心胆寒。众首领散去后,侍卫官请阿慕尔·祖贝迪就餐饮酒,倍加款待。他对阿慕尔·祖贝迪说:
“骑士英雄,你真是福星高照,前程无量啊!你将看到我家主公如何善待你。因为我家主公多年以来想找到一位生相英俊、口齿伶俐的人,将之纳为挚友,让其与他共享荣华富贵。你跟我到了我家主公那里,就会身价百倍。我家主公看到你勇敢、美貌和可亲,就会把他的女儿艾芙朗许配给你,让你与当代君王平起平坐。我家主公的姑娘有羞花闭月之容,就连波斯科斯鲁宫中也没有那样妩媚俏妍的美女。”
阿慕尔·祖贝迪听后,欣喜难抑,说道:
“先生,刚才发生的一切,已经使我的地位大为提高了。不过,我还有一件事要办,不能立即跟你走,希望你能谅解,等我把同伴们安全送回族人中去,把发生的事情告诉族人之后,我才能随你去见你家主公。”
侍卫官问:
“这要推迟多少时日?”
阿慕尔·祖贝迪回答道:
“最多不超过四十天。”
[0458]红颜薄命
侍卫官一口答应,并说:
“但期你平安顺利。”
二人告别,阿慕尔·祖贝迪带着伙伴们回返,想到自己如此被人们看重,似乎整个天下都容不下他的欢乐之情。他在回程的路上来到木拉德部族,当时莱米丝跟着父亲霍马木及母亲正在那里探亲。前面讲过,莱米丝就是阿尔沃向安塔拉说自己爱恋的那位埃图凡部族美女。这时,阿慕尔·祖贝迪的姐姐卡布莎看到了莱米丝,见其貌美闭月羞花,忙示意弟弟向那位姑娘求婚。卡布莎说:
“阿慕尔·祖贝迪,如果这个漂亮姑娘从你面前闪过,恐怕你在这个世界上再也遇不到第二个了。”
姐姐的目的在于用婚姻劝止阿慕尔·祖贝迪到哈达拉毛那里去,怕他去后迟迟不归。其实那里的姑娘热情洋溢,阿慕尔·祖贝迪怎会忘记她们呢!阿慕尔·祖贝迪听姐姐说到莱米丝姑娘如何妩媚动人,加之他素来喜欢美女,因而十分动心。时隔不久,阿慕尔·祖贝迪看到了莱米丝,一见钟情,心被姑娘夺走。阿慕尔·祖贝迪说:
“如果不是我已答应哈达拉毛的国王,保证如期到他那里,我定会留下来的,但我不知道那位国王能否留我住下,也不晓得他是否一准将公主许配给我。我不应该放弃莱米丝姑娘,而应该把这次远行作为筹措聘礼的机会,回来再迎娶她。”
之后,阿慕尔·祖贝迪还是先去姑娘的父亲那里求婚,而且满足了她父亲的钱财要求,在她父亲与族人们商议之后,族人们向他介绍了阿慕尔·祖贝迪的英雄事迹,霍马木听后十分高兴,立即回到埃图凡部族,为女儿准备嫁妆去了。
阿慕尔·祖贝迪恐怕误了赴哈达拉毛的约期,不久即开始整理行装,带上祖贝代部族的五名骑士、十匹鞴有丝绸绣花马衣的阿拉伯纯种马、十口剑鞘嵌有珍珠宝石的印度宝剑和若干男仆及十名准备献给那位国王的婢女,踏上了去往哈达拉毛的征程。
大队人马穿荒野越沙漠,在与那位侍卫官告别后的第四十一天,阿慕尔·祖贝迪一行来到了哈达拉毛大地。一眼望去,阿慕尔·祖贝迪发现那是一片宽广大地,泉水流淌,绿草成茵,人口众多,帐篷林立,不禁惊喜万分。他们继续前进,遥见一顶金丝绣花缎帐出现在视野里,又见国王在众骑士的护卫下骑着马迎了上来,威风凛凛,好一番王家气派。
那就是迎接阿慕尔·祖贝迪的马队。因为侍卫官早已把在天房朝觐时发生的情况告诉了国王,讲到阿慕尔·祖贝迪英俊勇敢,并且过四十天就到境内。当时,国王说:“这正合我意!”等到约期临近时,国王每天都骑着马在旷野上巡游,等待阿慕尔·祖贝迪到来。
眼见阿慕尔·祖贝迪如期而至,侍卫官立即策马迎了过去,见面后,他们双双离鞍下马,相互拥抱在一起。侍卫官说:
“阿慕尔·祖贝迪,你要是今天还不到,我的主公就会说我撒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