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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他们继续前进,直到日挂中天,火辣辣的阳光照在沙漠上,整个大地仿佛在燃烧,烤得人们心慌意乱,似觉面临着灭顶之灾,日高马乏饥渴,自信必死无疑,朋友顾不上朋友,伙伴顾不上伙伴。妇女们感到大难来临,纷纷取下盖头。阿密尔·本·图非勒的母亲凯卜涉开始向苍天之主祈祷,说道:

“隐而不现的主啊,令大地长出草木的主啊,掌管天下的主啊,阿拉伯头领们把天房选为您的居住处的主啊,只有你能为我们排忧解难,只有你能够把我们从险境中救出来,只有你能为我们指出正道。大慈大悲的主,只有你晓得一切秘密,只有你能够战胜一切灾难。你是天地之主,你是生命之源,求你给我们降水,让我们湿润干渴的心田。创造光明和黑暗的主,你是万能的,你是有求必应的主!”

阿拉伯人的祈祷定有结果。因此,安拉的最后一位使者穆罕默德在圣城麦加说:“你们向他们学习祈祷吧!”

凯卜涉的祈祷声刚落,安拉便降恩惠给他们,为他们创造了救生之路。当时,他们正前进在荒漠上,忽听天空传来惊雷,雷声渐近渐响,随后晴朗的天空变得昏暗,阴云聚集而来,慢慢加厚变黑,遮住了阳光,仅过片刻,大雨自天而降,活像水袋开口,直泻地上。不到一个时辰,大地上水流成河,山丘之间流水作响,坑穴灌满了水,荒漠似乎在歌唱,树根得以饱饮,马匹一解干渴,人心告别了恐慌。大雨一直到傍晚方才停下,天晴了,繁星闪烁着光芒,安塔拉一行就地过夜,立即搭起了营帐。

一夜过去,太阳从东方升起,照亮了道路,大地的怒容消失一光,周围的一切都露出了笑脸。雨水给安塔拉一行带来了莫大的好处,人和马精神倍增,相携继续前进,直到夜色临近。当他们正想搭起帐篷就地过夜时,忽见前方出现村庄,那里帐篷林立,而且都搭在高高的山岗上。

见此景况,他们便催马前行,放弃了在旷野过夜的想法。当他们接近村庄时,见一个小伙子骑着一匹阿拉伯纯种马出现在山间小路上,像是刚打猎回来,那小伙子一看见他们,策马飞驰至他们面前,对他们说:

“阿拉伯头人,欢迎你们!就请你们到我们庄上住下吧!你们的到来为我们增添了荣光。”

阿密尔·本·图非勒说:

“恭敬不如从命!小伙子,请你在前面带路,按你的想法安排吧!因为我们最需要的是亲情,又是最容易满足的人。”

随后,阿密尔·本·图非勒向小伙子讲述了他们所遭遇的种种损失和灾难。小伙子听后,感到很难过,带着他们快速行至最近的一家,只见一位老太太站在帐篷旁。小伙子对老太太说:

“妈,点上火,听听他们讲讲自己的故事吧!”

小伙子让安塔拉一行一一离鞍下马。那位母亲则领着七位妇女进了帐篷,点上火,为他们备饭。老太太家有烤好的发面饼和烤好的兽肉,小伙子将全部食品送到他们的面前,母亲则陪着妇女,大家边吃边谈。

大家吃得正高兴,安塔拉问小伙子:

“阿拉伯头人,你们是哪个部族的?”

[0464]妒忌依旧

小伙子说:

“主公,我们是凯纳奈部族人,到这里才十多天时间。我们共有四十口人,首领名叫赛里阿·本·卡迪姆。我们之所以到这里来落脚,原因在于我们的首领与他的堂兄发生了争斗,难以在原地居住下去,于是他带着我们来到了这个地方。另外,我们恐怕阿卜斯、阿德南部族骑士英雄安塔拉·本·舍达德早上或晚间对我们发动突袭,所以首领带着我们在这山中转来转去。”

安塔拉、阿密尔和爱兽迷听小伙子这样一说,知道阿拉伯人如此惧怕安塔拉,惊诧不已。

安塔拉说:

“小伙子,打今天起,你们就打消心中的忧虑吧!从今日起,你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我就是阿卜斯、阿德南部族骑士安塔拉·本·舍达德,正是主神把我引领到了你们这里来。我将为你们尽保护责任。”

小伙子一听,高兴得几乎跳起来,立即走去禀报首领,说:

“首领大人,为我们得到平安而高兴吧!我们昨天惧怕的那位骑士,今天成了我们的座上客。”

赛里阿问: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担心突袭你们的只有安塔拉,所以才带着你们来到这山中,把你们托付给一位族王。”

小伙子随后把安塔拉到来的消息从头到尾对首领讲了一遍。赛里阿听后,欣喜不已,立即率众多族人去见安塔拉,和安塔拉一起进餐畅饮。安塔拉答应为他们做好事,对他们说:

“请你们跟我们一起走吧,让你们在我们的家园落户安家,我将像保护我的亲人一样保护你们。”

凯纳奈部族人答应随安塔拉同行,而且他们熟悉去往安塔拉家园的路。他们立即和安塔拉一道拆除帐篷,收拾行装,当天踏上了征程。

阿密尔·本·图非勒告别安塔拉,踏上返回家乡之路,安塔拉则回返自己家园。安塔拉想,不能两手空空去见乡亲,于是一路上过村庄便抢劫,见牲畜必赶走,遇抵抗者必杀。

安塔拉带领凯纳奈部族人到达阿卜斯人家园时,将凯纳奈人安置在一条名叫基拉的山谷里,那里住着部分阿卜斯人。安塔拉对他们说:

“这个地方就属于你们了,由你们使用,受你们保护。”

随即,安塔拉把赶回来的部分牛羊、骆驼赠送给他们。一切事情办妥,安塔拉和爱兽迷各自返回自己家中。首先走来欢迎安塔拉的是阿尔沃·本·沃尔德,他祝贺安塔拉平安归来。舍达德的伤已经痊愈,走来问儿子访问阿密尔·本·图非勒的情况,安塔拉把发生的事情一一讲给父亲听,讲到在荒野上如何遭干渴之苦,又如何得到安拉保佑。大家听后,无不感到惊喜。他们说: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可以摆脱嫉妒虫们的幸灾乐祸了。”

“嫉妒虫幸灾乐祸?”安塔拉问,“那是怎么一回事?”

舍达德说:

“孩子,我身受重伤,和阿尔沃及你哥哥舍布卜一回到家,齐亚德家族的那些嫉妒虫们见你没有回来,便认为你已经丧命在外,他们得意忘形,说了许多丑话。”

阿尔沃与阿慕尔·祖贝迪之间发生的事情在村里传开了。齐亚德家族人听说阿尔沃为争夺莱米丝姑娘怎样被俘,他的手下人如何被杀,他们又如何对待安塔拉等消息之后,一直在打听安塔拉的下落,出于嫉妒、忌恨之心,预料安塔拉一定遇到了不测之祸。拉比阿得知这些事情之后,去见族王盖斯,对他说:

“族王,你知道我们遭受了分别、逃离之苦,你和手下骑士们都未能逃脱这种命运。若不是你的妹妹穆特吉黛求努阿曼国王救助,我们就不可能返回家园。如今,我们已经安定下来,多蒙时光老人的关怀。”

随后,拉比阿又向族王盖斯谈到阿慕尔·祖贝迪如何与莱米丝姑娘成亲,阿尔沃如何带人抢亲,又怎样被俘,他的手下人如何被杀,安塔拉、爱兽迷和舍达德又如何去与阿慕尔·祖贝迪交战,救出了阿尔沃等等情况。之后,拉比阿接着说:

“族王,我真担心由于安塔拉的愚蠢和丑恶行为会给部族带来灾难。因为他一旦打败或杀死了阿慕尔·祖贝迪,那祖贝代部族人就会像蝗虫一样来攻打我们,我们就会遭殃,使两个部族之间又结下怨仇,我担心这次又会像杀死大马士革之子的儿子那样,招来加萨尼大军。若不是由于族王善于安排,用巧计斥退他们,我们定会遭杀身之祸,人马和牲畜定会被他们全部劫持走。”

族王盖斯听后说道:

“拉比阿,你放心,我们不会听安塔拉的。只要他挑起什么乱子,我们就把他抓起来,把他交给他的对手,或对他说:‘你离开我们,愿意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吧!天下大得很,有你安身的地方!’等我的儿子长大,我就可以不求任何人了!”

前面已经提到,族王盖斯的儿子取其爷爷的名字,也叫祖海尔。那孩子容貌俊秀,族王盖斯甚爱之。族王听过拉比阿提到安塔拉的那番谈话,也打内心里厌恶安塔拉。

不久,舍布卜、阿尔沃和舍达德回来了,而且舍达德受了重伤,于是安塔拉被杀的谣言就传开了。奥马拉说:

“我求苍天之主让那个消息准确无误,以便减轻我心中的惆怅之情,让我得以宽舒。因为我的心已经感到失望。感赞苍天之主让阿卜莱怀不上安塔拉的孩子,不给安塔拉留下后代。如果我看到阿卜莱给安塔拉生下的儿子,我会愁死的。”

拉比阿说:

“假若阿卜莱命中无子,也许主神有意给安塔拉以补偿,让他的千里驹给他生了一匹小马驹,那是一匹举世无双的宝驹,真乃是时代的奇迹,使所有阿拉伯骑士心生嫉妒之情。这也是安拉对他的关怀。”

拉比阿说到的那件事,前面已经讲过。拉基塔·本·泽拉来盗走了安塔拉的千里驹,因为马不服他的驯养,他又弄来了洪骓。后来,舍布卜化装打入拉基塔家,将两匹马一起带回。安塔拉成功抢出了新娘麦哈丽娅,并将之送回她所属的部族,奇妙的是洪骓怀上了千里驹的马驹,足月生下了一匹小马驹,比其父千里驹还要健壮,安塔拉打算日后骑着它征战。

让我们回过头来看看安塔拉的情况。出乎拉比阿、奥马拉意料的是,安塔拉平平安安回到了家园。族人们把齐亚德家族人说的那些伤害安塔拉的话向安塔拉一说,安塔拉怒火万丈,说道:

“我一定要让他们经历童发变白的一天!”

那一夜,安塔拉与阿卜莱共享欢乐,爱兽迷则去见儿子赛比阿·也门和妻子麦席格。

次日早晨,安塔拉去拜访族王盖斯,他向族王问安致意,族王祝贺他平安归来。当族王问到他与阿慕尔·祖贝迪之间发生的事情,责斥他的行动时,安塔拉说:

“族王大人,我并没有过分行动,而是为你交了一个像阿慕尔·祖贝迪这样的好朋友。他能为你排忧解难,助你克服灾祸。”

随即,安塔拉把自己与阿慕尔·祖贝迪之间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向族王讲了一遍。安塔拉重点说到他如何放走了阿慕尔·祖贝迪,并相互立誓从此做好朋友。

族王盖斯听后,由拉比阿给他造成的那些忧虑减轻了许多,意识到拉比阿的那些话缘自往日的嫉妒心理。听罢安塔拉说完全部真相,族王心中的疑虑烟消云散,他留安塔拉在他那里待了一整天,二人举杯畅饮,亲切交谈。当时,爱兽迷、阿尔沃和数名骑士都在那里参加欢宴,一直热闹到红日西下,他们方才与族王告别。

当夜,安塔拉再次与伙伴们欢聚畅饮,直到夜尽方散。安塔拉素喜饮酒,那天夜里喝得酩酊大醉,两腿都站不起来了。

第二天早晨,族王盖斯骑上马,带着齐亚德家族人去围猎,直到日挂中天才回返。

回返的路上,族王盖斯看到基拉山谷中增添了许多帐篷和许多陌生人,于是勒马停站下来,想问一问情况。就在这时,凯纳奈部族首领赛里阿策马来到盖斯面前,离鞍下马,上前向盖斯问安致意。盖斯回过礼,问道:

“长老,你们是哪个部族的?谁让你们在这里住下的呀?”

赛里阿说:

“主公,我们是凯纳奈部族人,是安塔拉·本·舍达德让我们在这里住下的。”

接着,赛里阿把安塔拉在他们那里落脚及与他们相处的情况向族王盖斯讲了一遍,然后说:

“安塔拉安排我们在这里搭起帐篷,让我们安了家,还保证为我们尽邻居和保护责任。”

族王盖斯一听,惊奇不已,遂说道:

“阿拉伯头人,你们的到来使我们感到荣幸,让你们留住此处的人慷慨高尚。我们都在安塔拉的保护之下生活。”

族王告别那位首领返回家中。

拉比阿得知族王说的那番话,心中对安塔拉的憎恶之情有增无减。他说:

“这种欺压谁能忍受!我们返回家园本来是为了躲避敌人为我们带来的灾难,不料这个魔鬼也回来了,而且竟然把我们的土地让给我们不了解的人居住。凭安拉起誓,这样的事情连族王都不告诉一声,就连我拉比阿也干不出来。”

族王盖斯的叔父艾西德说:

“拉比阿,像你这样的长辈,本应该让盖斯与安塔拉同心同德促进部族团结。安塔拉的安排很好,值得我们感到自豪,不是什么耻辱。难道你就不认为这是我们的光荣?难道你不希望人们为阿卜斯人传名?”

拉比阿一听,更加生气,说道:

“艾西德,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出于对盖斯族王的同情。安塔拉接纳这么多异族人,为什么不经过族王的允许呢?这证明族王在安塔拉的心目中根本没有地位。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我听安塔拉醉酒时发狂言说:‘是我让盖斯统管阿卜斯人的。假如我想让他的一位兄弟取代他的地位,只待我说一句话。他们都是同父同母所生,凭什么他就该凌驾于众兄弟之上。’”

拉比阿常这样说,致使族王盖斯怨恨起安塔拉来。

几天过后,安塔拉想去看望凯纳奈部族人,于是带着自己的一百峰骆驼,另加一百只羊和五哈姆来哈姆来:重量单位,等于60或74.88千克。美酒,在爱兽迷和阿尔沃及众伙伴陪同下向基拉山谷走去。

凯纳奈部族人得知安塔拉来访,纷纷出帐相迎。首领赛里阿·本·卡迪姆把安塔拉接到家中,令手下人杀驼宰羊,设宴备美酒款待。主宾落座,交杯把盏,边饮边谈。凯纳奈人都想凑上前去向安塔拉敬酒,安塔拉急忙请他们坐下,请大家举杯同饮,赛里阿对安塔拉表示感谢。

赛里阿谈到族王盖斯如何保护他们,并询问了他们的生活情况。还告诉安塔拉说,当听说是安塔拉把他们安排到那里住下时,盖斯对他们表示欢迎。

安塔拉听后说:

“假如族王不愿意与你们为邻,我会把你们带往另一处,那里比这里更宽广、牧草更丰茂,让你们在那里建造自己的家园。”

安塔拉举目搜视那位带他们雨天进家避雨的小伙子马利克·本·卡德木,但没有看到,于是问道:

“头领,你的那位侄子呢?怎么没来与我们一道欢宴?”

赛里阿说:

“骑士之王,他外出筹措钱财去了,因为穷啊!我已打算好,若他能平安回来,我就把女儿嫁给他,这是家兄生前托付给我的一件事。家兄曾有万贯家财,我们都分享过他的恩惠,只是因为连年遇到麻烦,财富耗得一干二净,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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