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4]恋在战场
信德女王塔拉阿亲率六万人马,个个披坚,人人执锐,浩浩荡荡向着印度大军开去。两军终于在半路上面面相对,女王塔拉阿对身边的将军们说:
“你们带领大军在此停下脚步,就地安营扎寨,让我独自去会印度国王,劝他停止进攻。”
说罢,女王像发怒的母驼一样策马直奔印度国王而去。当她来到印度国王阿卜杜·海伯乐面前时,她仍坐在雕鞍上,对印度国王说:
“喂,大王陛下,一支大军来到我们这里,在这片荒原上,杀死几个人,没有什么值得自豪的。我想速战速决。你我拼杀一场,谁能战胜对方,愿意如何处置对方,可以完全照自己的意愿行事,你看如何?”
信德女王塔拉阿丰姿绰约,面似新月,俏美绝伦,生有羚羊似的长脖颈,天生丽质,柔中带刚,风韵可人。印度王阿卜杜·海伯乐一眼看上去,便深深爱在心中。他对女王说:
“女王陛下,照你说的这个办法,恐怕行不通。假若我不守约,现在就可以把你掳走,让你备受折磨。你还是立即调转马头返回自己的帅帐去吧!日后的交往嘛,你可以用书信回答我。”
女王说:
“没有必要借用书信答话。俗语说,诚信守约,贵在及时。你若想抓我,那就动手吧,好让人们知道你我谁是真正的英雄。如果你希望公平对等,那就不要害怕,策马挥剑与我交战拼杀。”
“我答应你的交战要求!”印度王说。
女王塔拉阿满怀胜利信心返回营帐,决计明日与印度王一决高下胜负。
印度国王阿卜杜·海伯乐感到恐惧,心想:“这个女流之辈的野心好大呀!凭万能的主神起誓,我不把信德和印度统一成一个国家,决不返回我的宝座上去!”
一夜过去,天明了,太阳从东方升起,照亮了山川大地。信德女王塔拉阿未等大军摆好阵势,便跃马冲了出去。只见她骑着一匹黑马,马的眉头上生有一片金币大小的白斑,嘶鸣几乎像说话一样。女王全副武装,身披铠甲,头盔坚固,刀枪不入。
女王勒马停下,顺口吟诵道:纵马荒野上,天敌数百年。
似吾风流女,独一世罕见。
一日敌叫阵,应声挥利剑。
罕图矛锋利,令敌胸洞穿。
犯我异国君,冲杀莫迟疑。
印王海伯乐,果真英雄汉?
吾乃塔拉阿,必让你开眼:
剑削矛刺出,对手难躲闪。印度王阿卜杜·海伯乐听罢信德女王吟诵的诗句,惊异她果真拍马冲到阵前,于是急忙穿起铠甲,披挂完毕,跃上马背,心想:“时到如今,非与这女流之辈厮杀一场不可啦!”
阿卜杜·海伯乐骑的也是一匹黑马,那是一匹顶级宝马。只见他纵马冲到阵前,见信德女王塔拉阿正策马左右驰骋,于是冲着她和诗一首道:皓月当空照,寂寞顿消散。
柔语话心扉,让你偿大愿。
若我失望归,焉称英雄汉!
曾伏众雄杰,酷恋矛与剑。
出战保族众,斩首向迟延。
信德国众王,皆畏我强悍。
军中英杰多,被俘尝卑贱。
首领生惧意,夜下难入眠。阿卜杜·海伯乐吟罢诗,拍马向着信德女王冲杀过去。塔拉阿女王挥矛迎战,如同干旱的土地迎接久违的甘霖。霎时之间,彼进此退,此攻彼守,矛来剑挡,人喊马嘶,直至拼杀到战马疲惫,剑折矛断。印度王阿卜杜·海伯乐眼见信德女王塔拉阿确乎英勇善战,身手不凡,暗暗惊赞。二人拼搏到红日落山,大战数十回合,谁也未能将谁征服,双方分手,各自安全返回营帐。
一夜过去,天明了,太阳从东方升起,照亮了山川大地。双方再次策马冲入战场。两位国王大战数十个回合,较之昨天激烈十分,但仍未分胜败。第三天,二人统一对战到黄昏,大军骑士们的身影消失在旷野之中。这时,信德女王塔拉阿对印度王阿卜杜·海伯乐说:
“你我下马摔跤,你同意吗?”
“好吧!”印度王一口答应。
随即,二人跳下马背,丢下武器。印度王仔细打量信德女王,发现她实在明艳动人,简直就像十四日夜空的皎洁的圆月,酥胸高耸,腰肢纤细,臀部丰隆,面颊白里透红,不禁窃慕在心,柔肠涌动。二人相互抓臂绊腿,拉拽推搡,直到双方腿软腕酸。印度王终于使尽最后一股力气,将信德女王摔倒在地,压在自己的身下,然后用绳索把她捆绑起来,带回自己的帅帐中。
眼见美人入帐,印度国王阿卜杜·海伯乐欲火中烧,随即将信德女王搂在怀里,一阵热吻,一番云雨,发现女王塔拉阿竟是一匹未曾鞴鞍的马驹,又是一颗未曾穿孔的玮珠。随后,印度王为她解开绑绳,对她说:
“如果你我之间没有这场云雨之情,我早就把你的首级割掉了,让你全军覆没,家园化为废墟。”
信德女王听印度王这样一说,立誓与他友好共处,二人之间仇恨从此烟消云散。
也许是安拉有意安排,女王塔拉阿怀上了印度王的孩子。二人之间相互告别,各自返回宫中。
岁月不居,光阴荏苒。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信德女王生下一个男婴,皮肤黝黑;父亲皮肤是白的,母亲更是白里透红,而儿子的肤色却漆黑如夜。海伯乐为儿子取名“海亚夫”,母亲则唤之为“阿卜杜·海亚夫”。
阿卜杜·海亚夫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虎头虎脑,双耳垂肩,体壮如牛,招人喜欢。消息传开,母亲即派人去通知孩子的父亲。阿卜杜·海伯乐得知消息,喜不自禁,立即向来使赠送重礼,并请来使带回礼物给儿子的母亲。
使者带着大批礼物回到信德,将礼物交给女王塔拉阿。几天过后,印度国王阿卜杜·海伯乐想念儿子,启程来到信德。女王把儿子抱来,阿卜杜·海伯乐一看,随即问道:
“我们都是白皮肤,怎么这孩子的皮肤是黑的呢?”
女王说交合正值她的经期,所以儿子的肤色是黑的。不过,儿子的容貌和性格极像父亲,甚至比父亲更勇敢。
阿卜杜·海亚夫长大成人,喜欢外出打猎,善于骑射厮杀,不怕任何一位帝王,认为整个天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天下所有骑士都不及他勇猛无畏。他成了当时世上最慷慨、最勇敢的人,酷爱公平正义,厌恶压迫奢华。他统治着父亲和母亲的国家,国土纵横各二十万法尔萨赫。他有位朋友,名唤“艾赫代尔”,是一位国王,强悍无比,无所畏惧,也门的所有族王都怕他三分。艾赫代尔国王的大军入侵印度,带回大量战利品。阿卜杜·海亚夫国王得知这一情况,立即发兵将艾赫代尔国王的大军打得大败,并俘虏了他们的七千名骑士,将他们编入自己的大军之中,并送给他们大批钱财,对他们爱护有加。
艾赫代尔国王得知此事,立即去见阿卜杜·海亚夫国王,说道:
“你不要再到我这里来报仇讨债,因为你已经伤害过我们。如果你仍想拼杀,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我不与你拼杀,决不在你面前挥矛舞剑。我听说你慷慨忠诚,只想做你的手下英雄,不想与你作对,而是想把你当作我的共同战胜困难的朋友,你我之间从此不再争斗。”
阿卜杜·海亚夫国王说:
“就照你说的办!”
从此,两位国王联合起来,相互结为朋友,互相赠送礼物,一起打败了所有君王,远近的阿拉伯人无不害怕这两位国王。人们谈起国王的威严强大,都用阿卜杜·海亚夫国王打比方。如果有哪个国王带领所有人马来攻打他,他就会对那位国王说:“请你率领你的全部人马与我交战吧!如果你能将我征服,我的国土全归你掌控;假若你败在我的手里,你就得把你的国家交给我。”如果他俘虏了一个骑士,他便剪掉那骑士的额发,然后送给那骑士大量金钱,一番善待之后,让他返回自己的部族。阿卜杜·海亚夫每向一个部族赠送一顶头盔,便表明他已宽恕了那个部族。没有一个人敢于向他挑战。就这样,阿卜杜·海亚夫不断剪掉族王们的额发,然后赠送给那个部族一顶头盔,终于剪掉了一千位族王的额发,送出一千副头盔。阿卜杜·海亚夫有三柄权杖,每柄权杖有两百磅重,其中一柄是铁制的,另外两柄是金质的。他拥有用大象皮做的盾牌,上面挂有铁环,每环重两磅半。阿卜杜·海亚夫惯于赤身骑骆驼,双脚垂向地面。
阿卜杜·海亚夫决计到麦加去朝觐天房,以便从希贾兹、伊拉克和沙姆弄些锁子甲。如前所述,他派出人马到希贾兹抢劫骆驼,因遇到安塔拉而被迫将抢到的骆驼归还原主,然后要求去见阿拉伯大判官,求其为他们裁决。
那些一无所得的骑士回到阿卜杜·海亚夫国王那里求援,把安塔拉收回骆驼的举动向国王一番倾诉。阿卜杜·海亚夫国王听后,对他们说:
“哦,一个阿卜斯骑士竟敢如此大胆,看来他是昏了头脑。大概他还不知道我的地位、尊严和如何勇敢善战吧!他还没有见过我的大军,你们应该知道我的厉害!”
阿卜杜·海亚夫立即唤来他的同父异母的弟弟穆尔海夫,对他说:
“你立即上马,带上一百名骑士前往希贾兹大地……”
[0695]来使遭斩
胆怯的穆尔海夫问道:
“到那里去干什么?”
阿卜杜·海亚夫说:
“你到了那里,见到那里的阿拉伯人,把我的情况告诉他们,宣传我的威严和勇敢善战。他们得知我的实力不凡,必生怕意,你就抢他们若干峰骆驼,并规劝那个人不要再袭击我们的族王、头领。你对他说,要他看看站在他面前的是什么人,而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你对希贾兹人说:‘我们从来没有侵害过你们的利益,你们为什么却要与我们过不去呢?’你还要对他们说:‘我们要你们向我们缴纳土地税;谁要拒绝缴税,我们决不留情!’你告诉他们,今年我一定要派重兵去征讨他们。我将带上信德和印度的四位强大君王,把他们的头领、骑士全部掳来,没收他们的铠甲战器,让他们知道我的威力所在,晓得我与其余君王之间的不同之处,没有一个人敢于与我作对,不管是黑人还是白人。你办好这几件事情之后,立即带着大小族王献出的礼物回返!”
穆尔海夫经过一番准备,告别阿卜杜·海亚夫,带着数名不畏艰险、能攻善守的骑士,登上了去往希贾兹大地的征程。
穆尔海夫一行到了阿卜斯人的家园,走近村子,等待当地人出来见他们。但是,穆尔海夫等了许久,却不见一个人出来问他是何人,又从何地而来。穆尔海夫心想:“他们一定是根本不认识我,不知道我是何人;如若不然,他们不会这样冷漠我,把我丢在这里不闻不问。我应该向他们自我介绍一下,派人去告诉他们我来了,让他们心生畏惧,赶快出来见我们,争相敬重、款待我们。”想到这里,穆尔海夫派一名骑士去见阿卜斯人,而他及手下骑士则站在村子附近,找个阴凉地方,躲避一下太阳的暴晒。
那骑士走进村子,问骑士之王安塔拉·本·舍达德住在什么地方,看看安塔拉在不在村里,以便把印度王阿卜杜·海亚夫的弟弟到来的消息告诉安塔拉。他看到一个人,那个人告诉他说安塔拉在家,并把安塔拉的住处指给了他。
那骑士行至安塔拉帐篷前,舍布卜见是个陌生人,急忙进到帐篷,对安塔拉说:
“帐外来了一个陌生人,看相貌、穿着,都不像本地人。”
安塔拉说:
“让他进来吧!问问他有什么事,看看他从哪里来,带来了什么消息吧!”
舍布卜走去问那个人:
“小伙子,你有什么事呢?为何到这里来呀?”
那骑士跳下马背,回答说:
“我想见安塔拉·本·舍达德,有要事相告。”
舍布卜把他领到安塔拉的面前。安塔拉仔细打量那骑士,发现那骑士膀宽腰圆,四肢粗壮,目光炯炯有神。那骑士眼见安塔拉坐在那里,上下打量自己,禁不住神色有些慌张,急忙向安塔拉行吻地大礼,然后抬起头来,对安塔拉说:
“主公,印度、信德国王阿卜杜·海亚夫的使者穆尔海夫前来求见。”
“欢迎,欢迎印度、信德国王的使者穆尔海夫。”安塔拉热情地说,“就请你带着使者来见我吧!”
那骑士走去,见安塔拉对印度、信德国王阿卜杜·海亚夫的弟弟穆尔海夫前来毫不介意,心中好生奇怪。
骑士回到穆尔海夫的面前,把在安塔拉那里受到的礼遇交待一番,随即穆尔海夫带着一百名骑士来到了安塔拉的帐篷前。
当时,安塔拉的儿子埃杜班、埃苏布、迈赛拉和阿尔沃·本·沃尔德都在那里,正与安塔拉商量外出打猎之事。舍布卜把印度、信德国王的使者到来的情况告诉了他们。阿尔沃听后说:
“舍布卜,阿卜杜·海亚夫所派的使者是来自印度、信德吗?”
“是的。”舍布卜说。
大家各自坐在原处,过了一个时辰,果见使者到来了。那使者穿着式样奇特,旌旗开道,后跟百名骑士,个个全副武装,人人身着绸衣。舍布卜把他们安排在客帐中住下,一连三天热情款待,然后把他们带到安塔拉的大帐前。
阿卜杜·海亚夫国王的弟弟穆尔海夫离鞍下马,走上前去,向安塔拉恭恭敬敬行过礼,然后一同进到大帐中坐下。安塔拉问:
“头领阁下,来此有何贵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