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尼·本·迈斯欧德策马直冲死神愁的骑士大军,激战开始,仅仅三个回合,便将死神愁手下的骑士打得大败,然后平平安安回到阿卜斯、阿德南部族大军的营帐。
死神愁凯纳奈说:
“说实话,我与无数的骑士交过手,但却没有见过这样凶猛勇敢得像雄狮一样的骑士英雄。他与我手下的一千名骑士交战,竟能平安回返,真是一个大英雄!”
哈尼·本·迈斯欧德、埃什姆·本·马里克和阿密尔·本·图非勒等骑士平安回到阿卜斯骑士营帐,喜讯传开,人们欢天喜地,纷纷出帐迎接他们。安塔拉·本·舍达德、杜来德·海斯阿米长老、族王盖斯走去迎接他们。当他们相互看到身影之时,纷纷跳下马背,跑上前去,相互紧紧拥抱。归来的骑士们争相拥抱安塔拉,表示思念之情。他们异口同声说:
“骑士之王,我们该不是相会在梦中吧!”
安塔拉说:
“阿拉伯头人们,安拉定下的福或祸,谁都逃不过去,祸福各归其主,天理如此。赞美安拉给我们安排下的结局是福,使我们避开了祸。”
随后,他们一一跃上马背,高高兴兴地向着大军营帐走去。他们边走,边各自述说自己遇到的险情。安塔拉问舍布卜:
“胞兄,阿卜莱现在哪里?”
舍布卜说:
“胞弟,凭主神起誓,我真没听到她的消息,也不知道她现在哪里。因为我一直忙于解救被俘的伙伴,没有时间问及阿卜莱的情况,也没有精力问到被俘的妇女、孩子及被抢去的骆驼和钱财的事情。”
他们有说有笑,兴高采烈,不多时便回到了营帐中。大家坐稳之后,欢乐之情更是有增无减。随即,族王盖斯向被解救回来的伙伴每人赠送礼袍一袭,安塔拉亦获一袭礼袍,又向哈尼·本·迈斯欧德、阿密尔·本·图非勒和埃什姆·本·马里克各赠宝马五匹,并向他们分发金钱和财宝。劫后欢聚,大家沉浸在一片节日欢庆的气氛之中。
[0712]两军对阵
阿卜杜·海亚夫得知俘虏逃走的消息,立即把看守及留下的惟一俘虏蒙面人苏伯阿叫来,问他那些俘虏到底是怎样逃掉的,他们说是那个老翁及他的那个在国王面前吟诗的儿子一起把俘虏们救走的。阿卜杜·海亚夫听后,大怒道:
“我要把当今的诗人统统杀掉,一个不留!”
随后,阿卜杜·海亚夫下令将手下大军分成两部,一部包围波斯科斯鲁的都城,另一部则由他亲自率领去征讨阿拉伯大军。阿卜杜·海亚夫把一半骑士交由一位强悍的将领率队直奔旷野,自己则带着另一半全副武装的骑士上路,直到与阿拉伯大军面面相对。
安塔拉·本·舍达德把手下骑士分成一百人一队、一千人一队,编成右军、左军、中军和两翼。他走到两军阵前,令哈尼、栽德·海伊勒率领右军,外加阿密尔·本·图非勒;令劳代·本·迈尼阿、海法夫和拜斯塔姆率领左军,外加埃什姆·本·马里克和杜萨尔·本·里兹格。安塔拉对他们说:
“你们务必奋力争得功名!”
安塔拉则率领中军,杜来德·海斯阿米长老、族王盖斯·本·祖海尔、安塔拉的儿子埃杜班、埃苏布、迈赛拉、加尔·阿来姆、栽伊丹及其外甥海塔勒和其弟弟马兹尼以及赛比阿·也门等都在中军里。
阿卜杜·海亚夫同样把手下大军编好队,任命了各队将领。随后,阿卜杜·海亚夫把死神愁叫到面前,对他说:
“我想让你首先出战,把这些敌方骑士的一部分骨干分子给我抓来,不要放掉一个强手!你如遇到了什么麻烦,立即告诉我,以便我及时出战,解决你所克服不了的困难。你有所不知,与这些人交手,我总感到烦心,因为像我这样的大王不屑于在战场上与这些挤奶、放羊的奴隶较量。”
“遵命!”死神愁凯纳奈·本·艾什迈图回答道,“我立即上阵,把他们全都给大王抓来!应对像他们这样的一些人,何须大王亲自出战呢!”
说罢,死神愁凯纳奈命令两万名骑士飞身跃上马鞍,他们个个披坚,人人执锐,齐声高喊着冲向由阿卜斯、舍伊巴、拉基德、埃图凡、哈瓦津和哈姆丹部族骑士组成的阿拉伯大军。
安塔拉见敌人的大军冲来,两眼几乎落下泪来,险些肝裂肠断。因为他想起了前次战役中遭受的痛苦,故振作精神,厉声大喊,吓得骑士几乎逃窜:
“歹徒们,你们来吧!偿还血债的时候到啦!该是拔剑出鞘上战场较量的时候啦!”
随即,安塔拉纵马像烈火一样朝着敌人大军冲杀过去,同时喊着:
“阿卜斯骑士们,快冲啊!报仇的时候到啦!谁是英雄,谁是胆小鬼,今天就是见分晓的日子!”
话音未落,烟尘腾起,遮住大地,弥漫天空;长矛顿刺,利剑飞舞,人喊马嘶,山摇地动;奴隶仆佣们助战,骑士英雄们冲锋;懦夫们躲躲闪闪,胆小鬼们择机逃遁匿迹销声。安塔拉冲向敌人的左军,一阵狂杀猛冲,打得敌军骑士胆战心惊,一个个策马向着战场的另一侧靠拢。胆小鬼后悔莫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目睹当日从未见过的激烈厮杀情景,纷纷逃离战场,心中无比惊恐。
阿卜斯人仔细观察敌人,发现印度大军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善战;而阿卜杜·海亚夫的大军发现阿卜斯骑士也不像他们知道的那样不堪一击。
阿卜斯骑士挥矛猛刺敌人的胸膛,仿佛许多骑士死而复生,喊声震天,纵马驰骋,攻守自如,舞动手中的利剑,频频见敌人的头颅飞落在地面,血染黄沙,倒地命丧。
阿卜杜·海亚夫手下骑士眼见阿卜斯骑士个个如狮似虎,勇不可当,不禁胆战心惊,士气低靡,纷纷躲藏。安塔拉挥矛舞剑,横冲直撞,越战越勇,只见阿卜杜·海亚夫大军的骑士三三五五地倒下,完全失去了招架的力量。印度骑士大军目睹惨败现状,后悔与阿卜斯大军对阵在战场,有诗为证:矛刺剑劈日,灾难降临时。
人喊马嘶鸣,尘烟飞腾起。
战火燃白炽,壮士头点地。
安塔拉纵马,挥剑偿心意。
一刺群敌退,妇幼享安逸。
雄狮扬神威,懦夫空叹息。安塔拉一心弥补过去的损失,策马朝着帅旗冲去。站在帅旗下的死神愁凯纳奈正想纵马迎战,安塔拉手起剑落,死神愁的首级顿时飞离双肩,滚落在地。刹那之间,喊声大作,敌人大军乱作一团,似大海波浪滚翻,屡见骑士跌下马背,胸膛洞穿,征袍被血染红,战马因失去骑手而胡乱窜动,惊恐气氛倍增,数不清的骑士倒在血泊之中。
安塔拉依旧策马纵横驰骋,边挥矛舞剑,边吟唱道:苍天眼下雨,骑士挥矛剑。
吾乃高门子,生平喜征战。
胸坚堪挡敌,何曾惧头断!
我本奇勇士,谁与我齐肩!
阿卜莱知我,真正英雄汉。
出入征尘下,强悍失笑颜。
起誓凭天房,面对渗渗泉:
教敌尝剑矛,冲锋必当先。
阿卜斯雄杰,心诚志弥坚。
一声号令下,生死置一边。
战袍披在身,鏖战只等闲。
痛击敌先锋,矛出胸洞穿。
吾乃安塔拉,愁云不浮面。
我是浩瀚海,水却失苦咸。
当告海亚夫,吾仍活世间。
自诩王中王,出战莫迟缓!
当识青锋威,群雄拜剑前;
波斯阿拉伯,皆称剑鲜见。
笑迎敌军至,敌哭泪难干。
吾儿埃杜班,英雄正少年。
儿见父年迈,纵马替爷战。
欲看群蚁动,还须待夜闲。安塔拉吟罢诗,阿卜斯骑士们无不欢欣鼓舞,思战心切,立即握矛执剑纵马杀向敌军。最为思战的要数族王盖斯·本·祖海尔,只见他策马冲向敌人,同时吟唱道:阿卜斯族人,善战尽英雄。
波斯阿拉伯,皆识其威风。
家父祖海尔,贵门一脉承。
挥剑入沙场,群王必丧生。
骑士安塔拉,谁不闻其名?
出战众敌倒,血染黄沙红。族王盖斯·本·祖海尔吟罢诗,情感激动,怒气冲冲,挥矛纵马,向着敌人大军奋力冲锋。阿卜斯骑士个个都是好样的,加尔·阿来姆、栽伊丹、迈赛拉、埃苏布和埃杜班更是争先恐后,向着敌人猛攻。安塔拉舞动青锋,左劈右砍,但见敌人的头颅像球一样落地滚动。又见安塔拉东西驰骋,时近时远,时刺时砍,敌人屡屡倒地,有的肢伤体残,有的命入黄泉。厮杀激烈空前,鲜血流淌在地面,战火依旧炽燃,攻守拼搏继续进行,直到夜色来临,日沉西山。
一日激烈厮杀,观者心惊肉跳,数不清的骑士落马倒地,尸横荒野。尽管印度、信德大军人马多如沙粒石子,然而却损失巨大,令目睹者茫然心悸。阿卜杜·海亚夫看过那天的两军对杀,周身战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说:
“凭开天辟地、全知全能的主神起誓,今日的激烈拼杀实属空前,我军牺牲惨重亦属见所未见。明天,我一定要亲自出马到战场去与这群猛狮般的骑士拼杀一番!”
众族王异口同声说:
“大王陛下,这些人又算得了什么!哪值得像陛下这样的大英雄亲临战场与他们较量呢?大王陛下,就让我们去对付他们吧!”
[0713]国王出战
阿卜杜·海亚夫说:
“他们不是你们所能对付得了的。说实话,他们都是披坚执锐的骑士英雄,绝非等闲之辈,尤其是那个绝处逢生的安塔拉·本·舍达德,更是所向无敌,奇勇无双。而今,安塔拉就在他们当中。如果我不亲自出马,恐怕目的难以达到,心中之恨也难以化解。”
说罢,阿卜杜·海亚夫吩咐手下人为他准备战马武器。
据说,阿卜杜·海亚夫拥有五百匹好马,有本地马,也有洋马,此外还有本国独有的骡马。他命令手下人好好照看那些马匹,以备作战使用。随后,他对饲马人喊道:
“把战马拉到战场上去,看这些阿拉伯游牧人怎样与我交战!”
阿拉伯骑士们回到营帐,相互议论着那天的战况及他们在交战中的遭遇。哈尼·本·迈斯欧德问安塔拉·本·舍达德:
“骑士之王,这支印度大军人马众多,究竟为什么来到这个地方与我们阿拉伯人交战呢?”
安塔拉把事情的原委向哈尼讲了一遍,谈到骆驼被抢,如何还给主人,又谈到埃杜班如何杀了阿卜杜·海亚夫的弟弟穆尔海夫。安塔拉说:
“印度国王阿卜杜·海亚夫率大军来此,目的在于为他的弟弟穆尔海夫报仇。”
“哦,原来是这样!”哈尼惊叹道。
“你是怎样落入他们手中的呢?”安塔拉问。
“我去追寻蒙面人报仇,在印度河旁的一条小道上遇到了他,我与他之间开始交手拼杀。就在我与他打得难解难分之时,忽见这支大军朝我俩冲来,把我和蒙面人一起抓住,带到了阿卜杜·海亚夫那里。骑士之王,你有所不知,那阿卜杜·海亚夫是一个无所畏惧的强大君王啊!”
“哈尼兄弟,你说得对。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那阿卜杜·海亚夫确乎是一个了不起的骑士英雄。不过,假若他明天出现在战场上,到那时候,谁是英雄,谁是懦夫,就要见分晓了,正如古谚所云:考试面前,人显贵贱。”
接着,安塔拉对哈尼谈起他在与印度大军交战中他的坐骑如何被死尸绊倒,他怎样跌下马背,然后被敌军人马围住遭到一阵击打而受重伤;后又如何死里逃生,遇上一位好心的老太太,多蒙老太太精心照料,伤口得以愈合;老太太的几个儿子怎样回到家中,认出他是久仰的英雄,对他格外敬重,照顾格外周到;他如何见到自己心爱的千里驹,又怎样见到他的妻子、鲁必阿的妹妹上官珍珠为他生的两个儿子加尔·阿来姆和栽伊丹……
他们谈着谈着,不知不觉天明了,太阳从东方升起,照亮了山川大地。
阿卜斯大军立即排列好队伍,依旧分成左军、右军、中军和两翼。离别的乌鸦阿拉伯人迷信乌鸦叫是凶兆,预示着妻离子散。在他们的上空盘旋,成百上千的希贾兹骑士异口同声呐喊,动地惊天,向着阿卜杜·海亚夫的印度、信德大军开去。印度大军的骑士们急忙迎战。
前面已经提到,阿卜杜·海亚夫的大军有四十万人马,随从出征的还有三万苏丹骑士及艾赫代尔国王率领的二十万人马,另有由一千名族王率领的一千支大军,人马不计其数。阿卜杜·海亚夫国王把手下人马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来与阿拉伯大军交战,另一部分去围攻波斯科斯鲁的都城马达茵。
此次出战印度、信德大军的阿卜斯骑士加上援军总共十万人马。两军相遇,顿时鼓号齐鸣,喊声大作,战旗倾倒;此拥彼挤,话语减少;战马飞奔,黄尘腾空,天昏地暗,山摇地动;长矛刺及之处,屡见胸膛洞穿;利剑削及之处,必见人头落地;战马对撞,灾难沉重,人仰马翻,骑士丧生;大风骤起,黄沙飞旋,壮士心慌,尘土迷眼;勇士冲锋,汗流浃背;懦夫逃离,快马难追;剑折矛断,勇夫无悔;矛飞剑舞,剑出矛挡,剑矛对撞,铿锵作响;矛刺剑舞,鲜血流淌;人喊马嘶,剑矛闪光,乱马交枪,死伤寻常;英雄亦感心烦意乱,丘山大地摇摇晃晃……那是蒙昧时期阿拉伯人从未经历过的一次战役,无数骑士命丧沙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惨不忍睹,令人惊惶,正如某位亲眼目睹者留下的诗句所云:恐惧日焉忘,万马驰沙场。
利刃发嚎歌,奇勇心亦惶。
骑士赛狮虎,剑矛逞凶狂。
盾作竖琴弹,音韵附铿锵。
剑起肢体断,头落血流淌。
胸穿尸横野,鸟儿忙躲藏。
马仿鹞与鱼,人哭儿与郎。
英雄身浴血,高贵变悲凉。
几多马空嘶,多少剑折伤!
愚人族中有,皆似鹫模样。激战一直继续到夜幕垂降,安塔拉方才从尘烟下出来,但见他的甲衣上沾满了敌人的鲜血,早已凝固成驼肝一样的紫块。阿卜斯骑士们急忙迎了上去。安塔拉见骑士们迎来,急忙跳下马背。舍布卜走上前去,帮助安塔拉脱下身上的甲衣,除掉甲衣上的血迹。安塔拉走去洗下胸前和手上的血,跟随各部族首领回到营帐,大家一起休息片刻,吃罢晚饭,各自就寝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