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哥哥的意思，就是凤瑜必须死了……那……我……可是，我不想让凤瑜死……真的，我不想，哥哥，你能降得了鬼发，也一定有办法能够祛除我身上的死气。”
皇甫绍乾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哥哥从不骗你，但这件事，只有这一个办法。”
“那么。”东阳悔双手抱头，低垂着脑袋，甚至无法控制自己此刻应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该去面对这一切突如其来的真相，“那么，也就是说，我可以选择复仇，那么就意味着凤瑜肯定会死。如果我选择留在这里，以后也没有办法再回到人间去见我的那些亲人们……我该怎么办……哥哥，凤瑜在吗，我想见她。”
东阳悔大概从来没有那么一刻是那么的纠结，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两方都是那么难取舍。忽觉眼眶晶莹一片，才发觉自己早已泪水盈眶，指间的晶莹映照出自己此刻的模样，弯眉似蹙非蹙，描摹着揪心的犹豫。
皇甫绍乾稍稍叹息，看着东阳悔这样，他心里也不好受，可是，这是东阳悔这一世的劫，这是命，改不了的命。将东阳悔拥入怀中，再次醒目，两人已经在一座阁楼之前。皇甫绍乾松开双臂，东阳悔抬头望去，只瞧着四周挂着华美的宫灯，雕花戏碟，亮白的光晕散在人面上，是美则美矣，亦凄则凄矣。
“你进去吧，凤瑜就在里面。”
东阳悔回首，烛火斑斓，东阳悔看不真切皇甫绍乾的面色，这般彷徨的境界之中，只有那一双透着无限缱绻缠绵的双眸，仿佛要穿透层层骨肉，直达内心，那一刻，东阳悔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声，她看到光束晕染在皇甫绍乾身边，纤瘦的人影如同纸片一般，似乎若是此刻一阵微风，便会倒下去那般。
冥界的孤冷，无心无情，赐予了他长生却感受不到温暖的身躯，赐予了无上的神力却没有温情快乐。
这，该是一种怎样独一无二的孤独呢。
“进去吧，还犹豫什么。”皇甫绍乾微微一笑，似乎看透了一般，淡定的安慰东阳悔。
“哥哥……我会永远记住你。”
东阳悔最后说了一句，转身深吸一口气，踏步进了那座黑色楼阁。
纤瘦的人影一顿，嘴角扯出一丝不明意味的笑意，眼中似乎无奈一般，轻叹息着：“永远……吗？真好。”
东阳悔推开大门，长长的过道，接着过道烛台上灯柱散发的光，东阳悔勉强看清了整个过道。地上是凹凸不平的青石路，隔着软软的鞋底，东阳悔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脚底所传来的或尖锐，或高挑的触感。又是一道门，再次推开，正对上坐着的凤瑜，这里盛放着红色的曼珠沙华，屋顶上，墙壁上却爬满了枯藤。这个房间简单的可怕，也寂冷的可怕。凤瑜没有穿招牌式的红色，反而是干净的月白色，与一身黑衣的东阳悔仿佛遥相呼应。
“凤瑜……”东阳悔启唇，唤了一声。弯眉紧蹙，望着冷静坐在正中的凤瑜，凝眸相视，却不知道此刻到底该说什么。
凤瑜抬手，招来一张椅子，她已经恢复了叶所具备的力量，抬手一道力量压迫着东阳悔让她坐在椅子上。东阳悔根本不会狠下心去抉择，既然如此，那就她来主动一点吧。
东阳悔坐在椅上，浑身动弹不得，只能不知所措的盯着凤瑜。
凤瑜起身，微微撩起衣袖，露出素白的柔荑，臻首娥眉，此时的凤瑜，竟会有一种纯澈如谪仙般的美丽。仿佛春风，在二月清冷的季节，送来的一丝暖意。
“你应该都明白了一切，小月儿，这是命，逃不掉的。我知道，选择对你来说，是多么痛苦的事情。既然如此，就让我来替你抉择吧，对我来说，你有过犹豫，那就很好了。我很高兴，你的心里有我。小月儿，我们本是一体，你要明白，我不是死，而是活在你的心中。人生在世，总有一些东西，比命重要。我希望你可以今早的找到你所重视的东西。我希望你可以不要依靠任何人，用自己的力量去创建一切。你需要一次蜕变，需要一次改变你的蜕变。你要把曾经把你踩在脚下的人彻底的踩在脚下，但千万不要迷失你的初心……”
泪水潸然而下，似乎为了掩饰自己，凤瑜特意站到了东阳悔的身后，她也没有去擦拭面容上的冰冷，任由泪水恣情掉落。
“凤瑜……凤瑜……我求你，你别这样，能不能放开我，有话我们好好说，把话都说明白，好吗？”东阳悔被禁锢在椅子上，无法挣扎半分，不顾及扑簌而落的眼泪，只能靠着言语阻止凤瑜在一刻会做出什么样的傻事。
“小月儿，有些东西该忘记就该忘记，该放下就放下。不要把我当做一种永生，当做一种成全，不要辜负我的好意。知道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