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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两个人的岛

遥远的海上,有一个岛……爸爸望着烟波浩渺的大海,幽幽说道。

快乐的暑假里,“大侠”金子光和老爸来到了向往已久的北戴河海滨。他们泡了半天海水浴,现在正躺在金黄的沙滩上,神吹海聊。

我知道我知道,岛上绿树成荫,鸟语花香,金子光抢着说,他最喜欢跟老爸比赛吹牛,看谁吹得神乎其神,看谁吹得天花乱坠,体验一种特殊的语言狂欢,美人鱼坐着海龟,经常爬上岸来,和岛上的人一起载歌载舞。

不对,美人鱼从不到岛上来。岛上住着许多海盗。独眼龙海盗头子用拨火棍那么长的单筒望远镜,时刻关注着大海,发现有一艘商船过来,马上吹起牛角号,大大小小的海盗立即蜂拥而至,各自带上家伙,乘上大木船,向商船进发。他们用武力攻下商船,把商人们全都捆起来,扔到大海里喂鱼。漂亮的小姐太太们就留下来,做他们的妻子。商船上什么都有,抢了一次,他们可以美美地生活一年……

老爸也是一个吹牛好手,吹起牛来从来不打草稿的。

爸爸你说错了。岛上怎么会有海盗呢?就是有,他也太老了,老得走不动路。没有人理睬他,他只有靠给孩子们讲故事,弄口饭吃。

因为小孩子爱听海盗的故事,他正好当过海盗,讲起来就绘声绘色。有的孩子一高兴,就把手里的椰奶送给他喝,把蛋糕、饼干、巧克力什么的,送给他吃。他一边吃,一边喝,很受感动,流着泪水和鼻涕,哑着嗓子哭了:我对不起大家呀,因为我曾是一个大海盗呀!你们把我送到警察那儿去吧!孩子们都笑了:老爷爷,你表演得真像,就跟真的一样!

金子光一边绘声绘色地说,一边手舞足蹈的做动作。

哈哈哈……,他把自己也给逗笑了。

你把事儿看得太简单了。爸爸严肃地说(请注意,这是他的骗招,可别上当!爸爸习惯于一本正经吹大牛),这是一个荒无人烟的孤岛。鲁宾逊曾漂流过的那种,岛上毒蛇出没,老鸦乱飞,老虎吃人从来不吐骨头,狼的眼睛闪着绿光。最可怕的是,岛上有一种猪笼草,一头猪走过去,不小心碰上那草,得了,猪笼草突然张开叶片,把这猪整个地包拢起来,一顿饭的工夫就给消化掉。

人要是挨上这种草啊,只要一袋烟的时间,就被它吃了。

岛上有无数山洞,每一个山洞里都藏着数不清的蝙蝠、蟾蜍、变色龙、食人鳄什么的,整天笼罩着一股妖气,只听得山呼海啸、鬼哭狼嚎……

说到哪儿去了,才不是这样子呢!金子光不甘示弱,往爸爸身边靠了靠,撇着嘴说,这岛是一座天然动植物园,生态环境保护得特别好。流水一样游动的蛇,要是看见人来,马上跳起婀娜多姿的蛇舞,一边跳一边用蛇信子打着节拍,多好玩儿!

老虎和狼勾肩搭背,像兄弟一样,也在旁边看金蛇狂舞。老鸦飞来飞去,呀呀大叫,它是一名记者呢。它脖子上挂着相机,镁光灯一闪一闪的,给这精彩的场面拍照片,要拿到《环岛日报》上登载呢。

一头猪看得都不想回家了,中午累了,就钻进猪笼草里睡一觉。猪笼草怕它着凉,用叶片把它盖得严严实实,只让它的呼噜声传出来。

爸爸被金子光的话所吸引,听得聚精会神,两眼瞪得溜圆。

金子光于是眉飞色舞地说下去:

所有的山洞都是相通的,整个岛就是一个大迷宫。可有意思啦!蝙蝠、蟾蜍、变色龙,还有食人鳄什么的,全是一种标志,它们故意把你引到这,引到那,让你在里边兜圈子,走不出这山洞迷宫。

它们多么希望你走不出去呀,这样你就会留下来,做它们的朋友。

要是你碰巧走了出去,食人鳄还要流一点眼泪呢。

变色龙会教你怎样变色,有的人一学就会,你看大街上许多人的头发—会儿红,—会儿黄,—会儿蓝,就是变色龙给教的……

可是食人鳄要吃人怎么办?爸爸还是不放心。

那是故意吓你哪,制造恐怖气氛,它要是真的吃你,你就拿夹子把它的嘴巴夹住,或者用一根木棒把它的嘴巴撑住,马上它就变乖了,给你当船划,当凳子坐,肚子上垫块石头,给你当跷跷板玩。

金子光头枕在爸爸的大腿上,脑袋一摇一晃的,好像真的坐在大鳄鱼身上似的。

我说的那岛,到处都是陷阱,你得处处提心吊胆,如履薄冰。爸爸就喜欢跟儿子抬杠,真是的!

哈,那是小孩子做的沙坑,逗你玩呢!要是你一不留神掉进去,他们就哈哈笑,笑得肚子痛,笑够了,他们就把你扯出来,看你出坑才见两腿泥,一脸狼狈。

爸爸的危言耸听,金子光轻松化解。

岛上有许多小偷。爸爸又挑起话题。

可是,更多的是警察,警察逮小偷,就像老鹰抓小鸡似的,一抓一个准。现在小偷们全改行了,一个也没有了。警察们只好在学校门口,帮忙维持秩序,不让小同学们走乱了。

岛上的居民整天打架斗殴。爸爸接着说。

金子光接过爸爸的话题,兴奋地说:

他们打呀打呀,有的打落了牙齿,有的扭断了臂膊,有的被打死了。不过,他们都有无数条命,死了又可以重来。

因为是游戏嘛,这游戏蛮好玩,跟真的一样。

爸爸你想不想玩,我可以教你,免费的,包教包会。

许多手痒痒爱打架的人,老玩这个游戏,现在你叫他们真的开打,他们才不干呢,多累得慌呀!

岛上飞沙走石,不见一点儿绿色。爸爸轻轻叹了一口气。

嘿,飞沙走石是人造景观,让你回味过去黄沙漫漫的岁月。绿色是岛上的主色调,连人家墙上都长满了青草,天花板上也开出了鲜花,汽车都是跑在绿色的高速公路上,那草是一种优良品种,名字叫“不怕踩四季青”草。

你看看,儿子的岛总是那么美丽。

岛上工厂林立,黑烟滚滚。爸爸皱起了眉头。

才没有工厂,因为这岛上的树什么都长,要是一棵树上结了一台电脑,长了一套时装裙子,冒出了许多面包、火腿、果奶,嘿,你一点儿也不用奇怪。

岛上战争不断,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他,都快动用核武器啦!二嗯英像噩梦一样四处流窜……

所有的战争和打架一样,都是在网络中进行,全是老少皆宜的游戏,就像人们喜欢走象棋、围棋、军棋一样,就像人们爱看武打片、战争片、恐怖片一样。岛上的人觉得和平真是太久了,只好在游戏中过过战争瘾。

他们再也发动不了战争,因为所有的武器,全被外星海盗抢走了。外星海盗对他们说,要是再有谁动战争的念头,就用最先进的外星武器收拾谁。他们名字叫海盗,其实都是好外星人,只不过他们来自海盗星罢了。

岛上瘟疫盛行,艾滋病、鼠疫、黑死病、白血病,什么可怕的病都有,就是缺医少药,瘦骨伶仃的病人昼夜呻吟。爸爸又叹息着说。

岛上的人短命百岁,长命就不好说了,反正有一个二百零三岁的老奶奶,她坐在地上直哭,两只脚一蹬一蹬,头上的辫子都哭散了。

别人问她为什么哭,她说她妈妈不让她上外公家去。她外公那天要给自己的祖母做寿,肯定有许多好吃的,好玩的……

岛上的人之所以长寿,就是因为没有病。早在二十一世纪,他们就消灭了疾病。金子光说得头头是道。

岛上车祸多如牛毛,比战争死去的人还多。

岛上的汽车都是智能型的,谁要是有本事撞伤了一个人,“全岛汽车协会”马上奖给他一座“海上度假村”,可以住一个村的人。

说到这儿,爸爸气极了:我说的岛,不是你说的岛,不信我带你去看看,吓死你。

金子光面带微笑,大声说:我说的岛,也不是你说的岛,不信我带你去看看,美死你。

于是爸爸乘上潜水艇,金子光乘上摩托艇,两人一起向大海深处飞驰而去。

到了,就是这儿。爸爸钻出潜水艇,说。

到了,就是这儿。金子光跨下摩托艇,说。

就在这时,他们同时看见了——儿子的妈妈,爸爸的妻子。

她从家里跑出来,兴高采烈地说:

哎呀,想死我了,可把你们给盼回来了。不是说,这次海滨黄金旅游节,要到下个星期才结束吗?怎么你爷儿俩提前回来了?

立即围拢来左邻右舍的大爷、大妈、大哥哥、大姐姐们。他们满腹狐疑,一点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咦,你们就是乘潜水艇和摩托艇回来的?

真没想到,潜水艇并不都潜水呀!

好奇怪,摩托艇也能在陆地行驶!

爸爸,这……,金子光也搞糊涂了,瞪着一双大眼睛,傻呆呆地看着老爸。

这是我们的家呀!爸爸含含糊糊不知说什么好:看来,地球,也算一个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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