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是个自恋的人。我相信许多有内生活的人,都有自恋倾向。
其实自恋比他恋要好,人懂得自恋是懂得自爱的开始。
早上起来,我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脑子里跳跃着一个人的形象,仿佛是前几天来北京举办个人演唱会的张学友。他的头发染黄了,发型弄得像一撮乱草。而这凌乱、萧索、枯黄,使张学友从来没有过这样英俊、潇洒。我的怪感觉是:张学友有点像贝克汉姆,我有一点像张学友。
我像谁?这问题重要吗?我知道,即使谁也不像,我也已经是我了,我也已经是我很多年了。但是我今天觉得有点像张学友(记住,我只是说有点像),因为今天我的胡子长得恰到好处,密密的、短短的、硬硬的、黑黑的,而“搔更短”的头发也梳得正好。
细细想来,我感觉像张学友也不是始于今天,当《吻别》那歌流行时,我最喜欢唱的、也是能唱得好的,只有一首《吻别》。当然现在我已忘了歌词,而且也十分纳闷一个国字脸的人,却能赶上潮流,愣将它变成了目字脸。
其实最初有许多人说我像孙宝印,那时他刚刚在焦点访谈中做过几期节目。说实话,我更喜欢自己像孙宝印,因为清纯、恬淡、儒雅、风流,他的每一个特点都是我所羡慕的。只是他后来去了日本,专门报道发生在日本的事情,有时还到韩国去作报道,让我觉得有点难以企及的味道。
一些人说我像濮存听,这真是抬举我,人家那么大明星、那么风度翩翩,我是老几呀?但是真有许多人说过这话。不过我听起来,这话不像在夸我,而像在骂我,就像有人说小失像毕福剑,那是很糟蹋人的事。濮存听,我知道,是五十年代人,他虽然化妆化得好,虽然戏演得好,虽然看起来比较年轻,但他毕竟是五十年代人啊。我虽然从来没化过妆,也没有钱,也没拍过《洗澡》,但毕竟是六十年代人啊。虽然六十年代人不像七十年代人那样有才华、有感觉、有做派,但毕竟六十年代不是五十年代啊。所以,我一听人说我像濮存听,便有点急,便很容易想到有一年(那时我才三十岁)在天津遇到的一件事。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与我攀谈几句后,问我:小兄弟今年贵庚?我说,你猜猜。他说:还不到四十吧?一句话说得俺满头雾水。
也许是真的老了。有天一个网友来见面,我给他看一张学生时代照片。他端详半天,我满以为他会说点什么激奋人心的话,但是令我十分失望。他说:这是你吗?不像,不像。
我已经不像我!这怎生了得!
我什么时候失去了我?我什么时候一不小心丢掉了我?
“那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看不清是喜欢或伤悲,我醉了我累了我是谁?
回忆的风雪,密密将我淹没包围。”苏芮为《风雪夜归人》演唱的曲子,叫我心痛,让我感激。“走过了昨天的千山万水,我多想停靠安歇,平静的心坦然告别,只想给自己一张没遗憾没有苦涩的容颜。”
怎么?我开始感伤了?
没有,没有,哈哈,即使不像任何人,那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