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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山鹰、喾和(2)

当祭师的法力练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便会和守护者合二为一,比如山鹰,随时可以变化为鹰的形态。除非祭师本人死亡,守护者才会离开祭师身边,因为在祭师选择守护者的时候,就已经许下了生与死的约定,这是永远都不能违背的约定。最后乌鸦把鬼娃娃送给了我,教会了我如何用铃铛控制这个丑丑的小怪物的行动。但是我还是很担心它会咬我,乌鸦安慰我说,它很听主人的话,只有经过你的允许,它才会攻击别人。你看,只要你摇这个铃铛,它就会按照你的吩咐去做。还用铃铛示范给我看,果然那鬼娃娃听到铃铛声,便乖乖地飞到了乌鸦的手心里,温驯得就像是一只小羊羔。乌鸦摸了摸它的头,从腰间取出了一个袋子,将鬼娃娃装了进去,朝我丢了过来:“接着!以后这个娃娃就是你的了!你可要好好待它,不能让它饿着。”

我伸手接住:“如果它饿了,我应该拿什么喂它?”乌鸦告诉我:“一些牲畜的眼珠、心肝就行了,最好是刚刚割下来的,越新鲜的越好。”回到锦夜家之后,乐儿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问我去了哪里。我告诉她我去乌鸦那里找到了一个好玩的宝贝,就藏在袋子里。兔子好奇地跑过去嗅了嗅:“怎么有股奇怪的味道。”

兔子说着就去解绳子,鬼娃娃突然从袋子里露出了一个脑袋,迅速地从袋子里爬出来,在半空中飞来飞去,长长的尾椎骨就像个大尾巴甩动着,兔子吓了一跳。鬼娃娃明显也被兔子的惊叫声吓得不轻,突然从半空中降了下来,好奇地一跳一跳地来到兔子的身边。兔子吓得用耳朵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快把这个臭东西赶走,不要让我看到它,呜呜——”

我摇了摇铃铛,鬼娃娃就乖乖地钻回到了袋子里。7月17日这一天,被挑选上的十三名圣女将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坐着王宫派来的马车到神猴山前,接受命运的选择。

被王子选中的女孩儿将会在7月19日和王子举行盛大的仪式,她将成为王子妃。因为神猴山距离泰乙族足足有一天的车程,而我又是泰乙族中唯一被挑选上的圣女,所以当天还未亮的时候,马车便在泰乙族具有象征意义的拱门前等候。我打扮完毕,在家人们和仆人们的簇拥下准备出发。打开大门,却看到密密匝匝的人群,老老少少手中都拿着一块刻着祝福梵文的石头,看到我,族民们把石块都堆到了我的脚下,渐渐地已经堆到了半人多高。阿爸很激动,按照族中的规矩,不论逢着哪一家的女孩儿要出嫁或者是生娃娃等喜事,族民们都要在那家人的房门前摆上刻有自己祝福话语的石块。

跨过了这些石头,便会逢凶化吉、遇事顺利。石头堆得越高,得到的祝福也就越多。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儿,抱着一块比他脑袋还大的石头艰难地挤过了人群,赤裸着上身露出了脏兮兮的小胳膊,缝着补丁的小裤衩到处是洞,可以看出,他的家境不富裕。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孩子,竟咬着牙缓慢地走到我的面前,将他刻的石头放在了石堆上。放好之后,男孩儿得意地拍了拍手掌冲我傻傻地笑,天真无邪的眼睛犹如夜空的星星般璀璨耀眼,看到他手心的划伤,我心头顿时一颤。

阿爸看到这些堆成小山的祝福石,长叹了一口气,眼泪开始决堤,拉着我的手,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我的伙伴们也出现了,弘代表伙伴们将他们亲手做的一串玛尼石项链送给我,上面刻满了祝福的梵文图案。阿妈抱着阿爸的肩膀安慰了阿爸几句,阿爸便擦了眼泪,对我说:“孩子,跨过这些祝福石吧,女神会保佑你获得幸福的生活!”阿妈和妹妹相互扶着,我小心翼翼地站在了石堆上。当我跳落地的那一刻,听到了族民们的欢呼声。“女神保佑泰乙族!女神保佑泰乙族!”初升的太阳爬上了天空,用它的万丈光芒抚摩着这片大地,抚摩着这个神奇的地方。在路上,我和妹妹、阿妈同坐一辆马车。

阿爸他先两个时辰走了,他要提前到场做准备工作,弘和匹秋骑着马守护在马车两边。平时爱闹的星这一路上却出奇的安静,我帮她辫小辫子。阿妈说:“星变了,以前都喜欢自己玩,现在变得喜欢缠着姐姐了。”星听了这话有些反抗意识地说:“那是因为和以前的姐姐相比,我更喜欢现在的姐姐。现在的姐姐善良、无私,不像以前的姐姐仗着自己聪明漂亮总是欺负我,还总是用一些可怕的巫术给人下毒咒!”“星!不许乱说,再说姐姐该生气了。”

阿妈温柔地呵斥道。星一生气便趴在我的怀里不再说话。兔子从篮子里钻了出来,爬到了我的身边:“头好晕啊!”乐儿抱怨道,我知道它是在马车上被颠的,所以头才会晕。星冷不丁地看到一只毛茸茸的兔子跑到我身边,便用手狠狠地拽了一下乐儿的兔耳朵,把乐儿又丢回到了篮子里。山谷里起了大风,马车周围金色的旗帜在大风中飞舞着。

在马车上颠簸了半日,终于到了神猴山。当我们赶到的时候,发现神猴山前早已聚集了近千人。有些是圣女的家人,也有些是来看热闹的族民,还有两族的祭师和巫师,远远看去,好不热闹!山鹰远远地就看到了我,他骑着马儿飞奔到了我的面前,下了马,给了我一面金子做的令牌,让我拿着令牌到帐篷里休息。阿爸和妹妹送我到了帐篷前,守卫只肯放圣女们进去。没办法,被炎热的日头晒得受不了的阿爸,只好擦了擦额头的汗,拉着妹妹向神猴山前的一处凉茶亭走去。

目送阿爸和妹妹离开后,我向守卫出示了令牌,守卫掀开了帐篷的门帘让我进去。帐篷内的空间很大,足足可以容纳百余人,帐篷内铺着一条长长的金毯,金毯两侧分别放着七块圆形的坐垫。每张坐垫上都放着一条白色的纱巾。被挑选上的圣女有可能和王子咖伽成亲,这对于任何一个女孩儿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事情。也许是太兴奋的原因,圣女们嘁嘁喳喳地聚在一起,三三两两地聊着天,相互之间攀比着服饰与相貌。我找了一个粉色的坐垫盘腿坐了上去,无聊地看着那些女孩儿说说笑笑,我的安静让我显得有些不太合群。但是没有办法,我的性格就是这样,宁愿一个人静静地待着也不愿意一脸虚伪地和那些女孩子寒暄。

“你是泰乙族族长的大女儿?”声音发自我左边一个穿着绿色裙子的女孩儿,她长着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眼皮上还贴着玲珑的花瓣,耳朵上戴的耳环也是花的造型,可以看出她对这次仪式的重视。“我就是泰乙族族长的大女儿——锦夜月,你叫什么名字?”听到我的发问,她不屑地看了我一眼,挺直了腰板整了整自己的长发:“我是祭师黑木瞳的养女,我想你一定听说过我的名字,因为在伽巫族没有人不认识我。”说完就高傲地抬着头,一脸藐视地看着我:“你不要以为王子送了一面圣女玉牌给你,就说明他喜欢你。你最好不要有这个念头,我和王子从小就玩在一起,我最了解他了,他是不会喜欢你这样的丑女孩儿的。”

我无奈地苦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长得丑。而且还是被一个自以为长得漂亮的丑姑娘这么说。我没答理她,低着头把玩着纱巾。但是我对她的无视并没有阻挠她继续发挥口才,我无奈地把头转向一边不去看她,因为我担心我再多看她一眼就会有一种想要掐死她的冲动。绿珠自己自娱自乐地说着说着就捂着嘴笑了,那笑声越听越刺耳,越听越恶心,这女人怎么嚣张成这样?好像她已经成了王子妃似的!哼!我真想给她几巴掌!最终我还是尽力地忍住了。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了热烈的欢呼声。“王子来了!王子来了!”女孩子们激动地跳了起来。帐篷帘子被掀开,最先进来的是伽巫族的祭师黑木瞳,他身后的十几名随从也跟着进来,一个个手握腰间的宝刀,面无表情地巡视帐篷内。女孩子们似乎很怕他,一看到祭师黑木瞳出现,便纷纷低头找了个坐垫安静地跪坐下来,将原先放在坐垫上的白色纱巾折成三角形蒙住了自己的半张脸,我学着别的女孩儿也将纱巾蒙住了自己的脸。

两个腰间背着鼓的少年小跑进来,有节奏地敲打了几下鼓之后便齐声喊道:“仪式开始!”一个少年在数名白衣卫士的跟随下走进了帐篷。是咖伽王子!祭师黑木瞳恭维地上前行礼:“王子,圣女们已经准备好了,仪式可以开始了。”耳边鼓声阵阵,王子踏上了金毯,金毯两侧跪坐着十多名等待成为王子妃的圣女。当王子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我发誓,我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是期待他能够将目光停留在我身上的那种感觉。

但是遗憾的是,他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便继续朝前走,仿佛是在履行无聊的仪式一般,只是无趣地走一下过场。难道他忘了我吗?为什么看都不肯看我一眼?也对,大家都蒙着面纱,想必他是认不出我来的。突然,帐篷内乱成一片。“快抓住它!”山鹰指着从帐篷外闯进来的一只小兔子大喊。原来是周乐儿!“满满!满满!我来了!”兔子大喊着向我跑来,一个飞身跳到了我的怀里,当它跳到了我的怀中之后,便一把扯下了我的面纱。“原来是你!”王子惊喜地看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的笑容,感觉自己就像是严寒冬夜里的一株小草,在即将绝望地被冻死的时刻终于迎来了太阳一样,心里感到无比的温暖。王子微笑地看着我,伸出了他的右手,把我伸出了的手轻轻地放在他的手心上。他拉着我站起来,我抬头仰望着他的脸,他依旧是灿烂的笑容,我听到他说出了那句话:“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乐儿在我的脚边激动地跳了起来大喊:“满满,你还犹豫什么?他这是在向你求婚啊!”我伸出了我的右手:“我愿意。”

王子含情脉脉地拉着我的手,我的心早就不再属于我自己。他就这样拉着我的手,我们走出了帐篷。山鹰牵来了一匹枣红色的大马,咖伽跳了上去,又拉着我的手帮助我跨上了马。咖伽轻轻地拥着我,我听到他对我说:“我现在就去告诉你的家人,他们的锦夜月将要成为我的妻子。”我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点了点头,脸烧得厉害。

女孩子们纷纷投来嫉妒的目光,特别是绿珠。绿珠此刻正狠狠地瞪着我,仿佛要将内心燃烧的嫉妒的火焰透过眼神喷射出来。祭师黑木瞳朝着身后的圣女们指去:“还不快向圣洁的王子妃行礼。”祭师黑木瞳说完,便堆起一脸献媚的笑容。守卫们纷纷行礼,女孩子们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低下了头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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