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谢父心满意足的端着酒杯离开。郝驿宸回过头,冲安若一挑眉梢,“怎么,吃醋了?”
拈酸吃醋只是一方面,安若是觉得这谢父的笑容里,分明有种阴谋的味道。
“把手伸出来。”郝驿宸突然要求。
安若不明就里,但还是照他的要求,把手交给了他。
郝驿宸扫了下眼,皱眉,“另一只!”
安若不知道他又在玩什么花样,换了只手,放在他掌心上。
郝驿宸笑而不语,把她无名指上钻戒取了下来。
“你……你干什么?”安若错愕。
“这个戒指任何女人都能戴,所以配不上你!”郝驿宸笑得很神秘,顺手把戒指装进兜里。
安若看着空空的手指,心里居然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傻瓜。自由自在的做一会儿你的安小姐吧!一会儿我会再给你戴上的。”郝驿宸安心的刮了下她的鼻子。
安若不快地睨了他一眼,眼角的余光,恰好扫到两个熟悉的身影,一前一后,鬼鬼祟祟地上了楼。
那不是郝姑父吗?会在这种场合下,看到他并不意外,可他旁边那个墩实的身影,分明是吴威凡的舅舅——吴胖子呀!
这两个人,怎么会搅在一起的。安若心生疑窦,身不由已的跟过去。
“你去哪儿?”郝驿宸拉住她。
安若掩饰道,“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郝驿宸没发现她有点魂不守舍,只悉心叮嘱了一句,“快去快回。”
“嗯。”安若点头,拨开人群。看到郝驿宸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于是,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上了楼。
可刚才的两个人早已不见踪影,只有从楼下传来的喧哗,在一条幽深的走廊上回荡。安若贴着一道道紧闭的房门,小心谨慎地朝前走。快到走廊尽头的时候,突然听到两个男人的说话声。
她赶紧扭开最近的一道房门躲进去。
“你******拍着胸脯保证过了,老子才会帮你的。可昨天警方都查到我公司,搬走了好几台电脑。”
这个骂骂咧咧的声音,安若听出来了,正是吴威凡的舅舅。他帮郝姑父做什么了?
“那是因为你们又涉黄了吧!”郝姑父冷嗖嗖的笑道。
“放你妈的屁!”吴胖子破口骂道,“老子再渣有你渣。上次人还没回R市,先雇车想撞死自己的侄儿,这次又专门请人攻击你侄儿的公司……”
安诺捂着嘴巴,不由倒吸了口冷气。
原来……这一起起针对郝驿宸的攻击,都是出自看似斯文和蔼的郝姑父之手?为什么?
“谁让他那个一毛不拔的妈,当年宁可把手里的股份低价卖给姓谢的,也不分我们夫妻俩一勺羹。”郝姑父愤愤不平地啐了口,“不过,这一下不用我们费神。驿宸好像被那个姓安的女人迷住了。今天公然带着她来谢家示威,我刚在楼下,看到姓谢的笑面虎脸都绿了。这一旦谢、郝两家彻底决裂,再拼个鱼死网破,就是我们坐收渔利的时候了。”
门外,顿时响起一阵放肆的大笑。
听到这儿,安若胆战心惊的摇了摇头。她没想到,郝驿宸的身边竟然藏着这么多不怀好意,虎视眈眈的眼睛。
商场如战场——我有多少的财富,就有多少的敌人!郝驿宸当初掷地有声对她说的这句话,至今还言犹在耳。可今天,安若才切实体会到,这句话中如履薄冰,步步惊心的味道。
不,不行!她冷静的甩了下头,她得马上下楼,去把这件事告诉郝驿宸。
她贴着门板,又听了一会儿。直到两个男人的脚步声,彻底的消失在走廊上,她才蹑手蹑脚的一扭门把……可房门,竟然打不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安若顿时慌了,门坏了,还是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她又使力地扭了扭。
“呵,别再费力了。”一个女人气定神闲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安若,这里可不是郝家,可没有郝驿宸的翅膀保护你。”
“谢雨璇,”安若一捶门板,急不可奈,“你刚才没听到吗?吴胖子和驿宸的姑父一直合谋着要害驿宸……”
“驿宸,驿宸,叫得这么亲热。你算个什么东西!”谢雨璇在门外咬牙切齿地骂道,“这楼上,除了你,我可没看到任何人。”
“谢雨璇……”安若又捶又打,急火攻心。她穿着礼服长裙,没带手机,没办法通知楼下的郝驿宸。
“叫吧,叫吧!叫得越大声越好,现在所有的人都在楼下,就算你把嗓子给叫破了,也没人听得见。对了,这是我们谢家最偏僻的一个房间。我也不确定这场酒会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谢雨璇得意洋洋地说着,一边把手上的钥匙故意摇得咣当响,一边信步朝楼下走去。
“谢雨璇,你把我关在这里没用的。 驿宸很快就会发现……”安若扯着脖子叫道。
“呵,谁知道呢!等驿宸发现你的时候,你在这房间里会变成什么样了。”谢雨璇一边暗自嘀咕,一边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寻找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时间已经过去快二十分钟,郝驿宸低下头,至少看了三回手表。就算是孕妇,上个洗手间,动作也不应该这么缓慢吧!
他从怀里摸出一只首饰盒,黑色缎面的,盒角有一个用粉色的水钻拼贴出的“安”字。而另一个“若”字,则刻在铂金钻戒的背面。这是他为安若特意订做的。一会儿,他就要当众向安若求婚,并把这枚量身打造,独一无二的戒指,再戴到安若的手上。
可现在,离舞会开始,他正式致辞只剩下不到三分钟。他一推轮椅,转身准备去找安若。
一个女人,像月夜下的魅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定睛一看,是谢雨璇!
身为今天舞会的女主角,她的打扮和着装,不输给晚会上的任何一个女人。只是,她落寞的脸上少了一分像安若那样的幸福和光彩。
她悻悻地一笑,“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郝驿宸扯了下嘴角,笑得也很勉强。
“怎么,就你一个人,没带你的小护理来吗?”谢雨璇假装四下里看了看。
“你没见到过她?”郝驿宸拧紧眉头。他刚才还以为,安若迟迟不回来,八成是遇上她,被她困住了。
“谁?我要见谁?”谢雨璇一无所知的反问道。
难道是他太大意了!刚才,那么多觑觎安若的眼睛,他怎么就忽略了呢?郝驿宸懊恼地抹了把脸。回过头一一扫过形形色色,表情各异的来宾。
安若在哪儿?
被他们中间的谁带走了吗?
谢父,不可能?他再不折手段,也不会在女儿的生日宴上,做有失体面的事。
谢雨璇,好像更不可能?因为她无辜的表情,也着实不像装的。
这时,众人头顶上的主控灯全都熄了。只有一些紧贴天花板的灯筒里,发出零星稀疏的光亮。所有来宾的目光都投向主席台。
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他也该像答应的那样上台致辞了。郝驿宸甚至看到谢父在不远处朝自己招了招手。
“对不起,雨璇,麻烦你转告你父亲,我要去找安若,不能上台为你致词。”郝驿宸当机立断地说道。
“等等。”谢雨璇拦住他,若有所失地一笑,“那么大个活人,在这个全是眼睛的地方,怎么可能会走失呢?驿宸,我从小到大,过了二十八次生日。我爸爸就请你致这一回辞,你居然都不肯赏光吗?”
郝驿宸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会儿,还是丢给她三个字“对不起”!
可谢雨璇固执地挡在他身前没动,“这样吧!我派人去帮你找。你上台给我致辞。我向你保证,在你走下那个主席台之前,我一定会帮你把安若找回来。”
郝驿宸定定的看了她一眼,半是提醒,半是告诫道,“记住你自己的保证!”
谢雨璇心满意足的笑了。只是,藏在阴影下的脸颊带着一种怪异的扭曲。
是,在郝驿宸致完辞后,她一定会帮郝驿宸找到安若的。不过,只怕到那时候,不单单是郝驿宸,这个宴会上的所有宾客都会发现,楼上的某个房间里,会有一个衣冠不整,惨遭蹂躏的女人……
*
二楼顶头的客房内。
安若犹如笼中之鸟,束手无策的被困在里面。
房间没有露台,只有一扇能推开巴掌宽的窗户。
可窗下正对的又是谢家花园最阴暗,最偏僻的一个角落。
安若的嗓子都快叫哑了,也不见有人回应。
看来,谢雨璇说得没错,所有的人,包括谢家的下人,此刻都聚集在楼下的宴会厅。一时半会儿,大概都不会有人发现她。
可郝驿宸呢?
他在干什么?
隔了这么久,他总该发现自己不见了吧!
安若有气无力地靠在床头,正这么想着,只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一拧门把,门开了。
“驿宸!”安若惊喜交集,坐直了身体。
可推门而入的男人,不是郝驿宸。而是,鬼头鬼脑,贼眉鼠眼的吴威凡。
安若心里一惊。她怎么会忘了,既然吴胖子都能出现在这儿,那么吴威凡……
“安若,你果然在这儿。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吴威凡一见到她,猥琐的五官就会一如以往的跳起八字舞。
安若什么也不说,冷着脸,站起来,就要朝门外走。但吴威凡张开双臂,像堵墙似的挡在门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