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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青竹园

我家后面不远是一深沟,对岸有一大片青竹林,看管竹林的是一位叫老木的老汉,说他木,不是人长的傻气,而是办事中规中矩的不知变通,所以没有给人留下什么好印象的。

竹林很大,四季常青,夜幕时分,阴森森的有点瘆人,偏偏老木还要讲述一点神了鬼了的故事,便更增添了它的神秘与恐怖。麦场间,石碾旁,老木就云山雾罩的演绎起来:说什么竹林里有碗口大的蜘蛛,那个谁不小心踩住了,蜘蛛皮就粘在了鞋底,那人再走路就轻飘飘的腾云驾雾一般。自以为有了什么异能,结果一换鞋就没那个本事了。还说竹林中的一眼井也很怪异,无论天旱还是涝,井水就是那么深,那么清,那么甜。有次下大雨,他竟在竹林里见条红鲤鱼,足有十来斤重,他赶紧去捉,不料脚下一拌,打了个趔趄,再看去,就什么也没有了。我听着,想象也要踩死一只大蜘蛛,自己也可以自由飞翔了;想象也要遇到一条红鲤鱼,炖了吃下去说不准会长生不老呢!

说与小峰听后,就决定去竹林探险。天蒙蒙亮,就悄悄进了竹林,踏着厚厚的竹叶,蹑手蹑脚的前进,希望听到“扑哧”的声音,那就可能说明你踩着大蜘蛛了,结果那种声音始终没出现,耳边就是此起彼伏百啭不绝的鸟鸣和脚踩落叶发出的沙沙声。很是失望,就要看看哪眼怪异的井,转遍了竹林也没有见到。于是就认定老木在欺骗我们。害得我们白白转悠了一个早上,浑身被蚊虫叮的还奇痒难耐。小孩子是不记仇的,因为有仇马上就报了。我们决定偷伐老木的竹竿,以示惩罚,弥补我们的损失。

竹林中有粗一点鸭蛋似的竹竿,我们声东击西,有人故意在一边捣乱,小峰就溜进竹林,用小钢锯“刺刺”的伐竹,很快就断了,然后把枝叶敲去,一根滑溜溜的长竹竿就传了出来。不到三天时间,我们都有了可以用来网知了的长竹竿了。老木还是发现了一堆青青的枝叶,知道自己的竹子被偷了,就站在林边叫骂,无非就是哪个坏孩子干的,要家长管束自己的孩子。甚至见了我们手中的长竹竿还要问是从哪里来的?谁理他?白他一眼说:你管得着吗?反正不是你家的!一句话就把他噎个半死!

不就是几根竹竿吗?他就闹腾得邻居皆知,还旁侧敲击的告知家长,含沙射影的警告我们,太不像话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们还要更大的报复动作。那就是新生的青竹了,青青的,脆脆的,身上还裹着一层笋衣,用手轻轻一折,“咔嚓”就断了。拿在手中玩,打仗,很是惬意。见到蛇时还可以用它把蛇挑开,蛇乖乖的在青竹那端耷拉着身子不敢稍动,听人说,竹竿是蛇的亲娘舅呢!

下了雨,北沟有了水,我们在哪里玩“憋堰”的游戏,依次用泥筑成拦河大坝,待水积的足够多时,把水放开,湍急的水流就冲向下面的所谓的“堰”上,被冲垮了,就失败了;经受住了考验,就胜利了。我和小峰搭档,我负责设计,小峰负责施工。先从两边筑起,到中间水流很急不适宜用泥沙时,小峰就会从竹林里折断几根新竹来,截成长短相同的几节,挡在中间水流处,大坝就竣工了。待到下游的“堰”筑好后,猛的把竹节抽掉,积水奔腾而下,开始了“憋堰”。往往只一下,对方辛辛苦苦筑好的堰就决堤垮了。

老木渐渐适应了我们,不再管束我们了,竹林可以自由出入了。我们也很识趣,投桃报李,也不搞破坏了,彼此相安,和平共处了。早上去打鸟,麻雀,灰老鸹居多,看见鸟了,举起弹弓,瞄准发射,“嗖”的一声后,“扑棱棱——”,小鸟就落在了地上。我上前拾起,回去给猫咪做糕点。冬季下雪后,也想效仿《故乡》中闰土的捕鸟法,在竹林里扫出一片空地,撒下一些麦粒,上面用短棒支起一个大草筛子,短棒上也系上一条长绳,人远远的牵着,看鸟雀下来啄食。果然下来了,还有斑鸠,只是就在一旁转悠,不肯走到草筛子下面,犹豫徘徊着,让人看着心急。终于小峰等不下去了,悄悄的取出弹弓,打死了一只斑鸠,其他的就全飞散了。“你怎么沉不住气呢?”我埋怨他。小峰笑笑不吭声,示意我去拾斑鸠。等到我低头弯腰拾取拾,他会猛地冲来摇竹子上的积雪,“簌簌”的弄了我一身,脖颈里都是的。捉弄我?我立刻展开了反击,本来说好捕鸟的,一转眼就变成了打雪仗了。梦中还手舞足蹈的叫嚷呢!

去年回了一次老家,竹林犹在,只是规模已大不如前了,只剩下巴掌大的一块地方,并且也没有成型的竹子了,矮矮的似灌木丛。其他地方早已种上了速生杨了。“明年就可以全部栽上杨树了。”村人说,“竹子不值钱!”青竹园,看来以后我也只有梦中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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