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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生活得继续

一个星期后。

宋词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一座新堆起的坟包前。

外婆走了,但她留给宋词的撕心裂肺的悲伤还在,刻骨铭心的思念还在。宋词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面对以后的生活。悲伤的时候她想:外婆真狠心,她为什么会把自己一个人孤单地留在这个世界上呢?

还好,这一个星期里,每天都有人陪在她身边,有时是五外婆,有时是英格丽史,有时是张艾儿。

等她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了,五外婆告诉她,其实外婆已经知道宋词的妈妈下落不明的消息了。五外婆还说,外婆是从那次宋词被绑架晚归,英格丽史送宋词回家开始知道这件事的。外婆不傻,她敏感着呢!英格丽史一开口对她说话,她就觉得不对劲:这声音,怎么和电话里宋词妈妈的声音一模一样呢?

外婆从那时起就常常为宋词担忧。其实她的身体已经病得很严重了,却不愿意听从医生的劝告住院治疗。虽然她很想陪宋词多走一段人生的路,但是,她得为宋词留下一点钱,她不愿意把多年的积蓄花在医院里。而且,每当看到受虐待的张艾儿,外婆就更加担心了。所以,她故意对宋词很严厉,她想,这样她离开以后,宋词就不至于太难过吧!就算以后有人要欺负宋词,她也能够多一点忍耐力吧!

一阵寒风吹过,树上最后一片叶子被吹落下来,孤零零的,落在外婆的坟头。

宋词捡起那片叶子,用脸贴着它:“外婆,你就放心地去吧!老师和同学们都很关心我呢!五外婆和乡亲们也很照顾我,我会好好的,你就放心吧!”

说着,悲伤忍不住又涌上了心头。虽然这几天大家的确很照顾她,可是时间久了,总得什么事都要靠自己的。

“宋词!宋词!”远远地,英格丽史和吴用老师在山下叫她。

啊,来的居然还有校长!

宋词站起来,走向校长和两位老师。

“学校已经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接收第一批寄宿生。你和张艾儿都在名单上,快点回家收拾东西,跟我们去学校吧!”吴用老师笑着望着她。

“我和张艾儿都可以寄宿在学校了?吴老师,这是真的吗?”宋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真的。快走吧!看,校长都亲自来接你了。”英格丽史笑眯眯地说,“以后,我不光是你和张艾儿的英语老师,还是你们的生活老师呢!”

“宋词,你是个好孩子。去学校住吧!我想,这也是你外婆愿意看到的安排。我从内心敬重她。”校长说完,表情凝重地站在外婆的坟前,深深地鞠了三个躬。

宋词的眼泪又想往外冒。英格丽史一把揽住她:“宋词,让外婆看到你的快乐!”

跟着校长和两位老师离开小山时,宋词一次又一次回过头去。外婆到底是舍不下她的吧,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念着她。其实,她也舍不得让外婆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里呢!

再见,外婆。我还会来看你的。

“学校哪里有多余的校舍接收寄宿生呀?”路上,宋词问吴用老师。她曾经在吴用老师的办公室看到一个请求政府拨款建学生宿舍的报告。

“多亏校长关心,把两间资料室空出来了。这是暂时的,等政府的拨款下来,就给你们建漂亮一点的宿舍楼。那时候条件就好了,就能接纳更多像你和张艾儿这样的留守学生了。”吴用老师说。

张艾儿和宋词一起搬到了学校。她们住进资料室的第二天,李雅和李志明,还有一伙同学都从家里带来了吃的,闹腾着要办个“百家宴”。自然,“百家宴”上,吴用老师和英格丽史老师作为嘉宾被邀请出席了。

“吴老师!我敬您一杯!”李志明还从家里偷偷带了一壶米酒出来。不过,吴用老师不许他喝,他非常“自私”地把那壶米酒霸占了,于是李志明只好以水代酒敬吴用老师了。

“谢谢!”吴用老师彬彬有礼地说着,津津有味地咂了一口米酒,连说“好喝”。

同学们见状,一个个都学李志明的样,轮流向吴用老师敬酒。吴用老师呢,居然也来者不拒,一口口地喝下去。不一会儿,白面书生就变成了红脸关公了。

英格丽史小姐看着吴用老师笑:“吴才良,我是不是也该敬你一杯呀?要不是你的谆谆教导,我现在可能还是那个脾气火爆不讲方法的‘原子弹’呢!感谢你让我成长为一名合格的人民教师,现在凡事都知道站在学生的立场看问题了。”

“行!我一个人喝多没意思,你陪我喝米酒吧!”

李雅第一个开始鼓掌:“史老师,我们支持你陪吴老师喝几杯!”

同学们起哄,英格丽史站起来,豪爽地说:“喝就喝!来,吴才良,今天看谁先趴下!”

她这话一出口,吴用老师慌了:“我先趴下!我先趴下!史老师,您还有任务呢!还得照顾这两个女娃娃呢!”他用手指了指宋词和张艾儿。

宋词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就是她的老师,她的同学。他们都有一颗普通人的心,却又有着比金子还珍贵的善良和责任。就算是为了他们,她也要好好地生活下去呀!

仿佛有某种感应似的,张艾儿悄悄地握住她的手:“宋词,以后还有我和你在一起呢!我们会形影不离的!”

出事的爆竹厂因为雇佣童工,已经被政府勒令暂时停止生产,等候进一步的处理。除了学校,张艾儿也似乎没有别的地方可去。舅妈一直说是因为她连累了自己的弟弟就是那个爆竹厂老板,说她是扫帚星,对她恨得不得了,每天对她非打即骂。她在舅妈家里一天都待不下去了。相比于舅妈家,这里无疑是她的天堂。

那天,吴用老师真的喝醉了。喝醉了的吴用老师,唱起了一首悠悠的老歌,歌词却被他自作主张更改了:

在那清水流淌的地方,

有我可爱的故乡,

榕树倒映在明净的水面,

田野环抱着秀丽的村庄。

啊,故乡,生我养我的地方,

无论在哪里打工赚钱,

别忘把故乡深情地向往。

有我眷恋的故乡,

梦里荡漾着孩子们的笑声,

河水映出了父母的容颜

············

不知那千年流淌的清水河听了这首歌,是否也会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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