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那件事情是真是假,是真想害死老爷,还是意外,素衣以后都不会回相府了,而这里就教给你了雪安,帮我照顾好我爹,知道了吗?”许凉歌满目疲惫,声音微弱的道。
“小姐……你,你在说什么啊?”雪安有些呆愣的不知作何反应,连眼泪都迟钝的忘往下拉,保持着不解的反问着。
许凉歌上前揉了揉对方的头,笑着说,“就是字面的意思,我又惹老爷生气了,所以一段时间不能回来了,素衣因为有嫌疑,所以也……”
“小姐!”站在一旁许久未开口的素衣,突然声色俱厉的叫道对方。
女子回眸,发现对方紧握着双拳,低顺着头,“小姐,什么意思?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叫害死老爷?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是什么害死老爷,我也没有那么做!”
素衣有些激动的辩解着,因为她觉得她被‘误会’了,而且是很深的误会,这样的感觉不好极了。
但她并不知道怎么回事,并不知道对方误会了什么,怎么误会。
“素衣,回去再说,你先跟我走。”许凉歌擦了擦未干的眼,努力的强撑着所有的悲伤情绪,先试图缓和自己两个小丫鬟的事情。
“不行!不行!小姐你怎么这样呢……她明明做了那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你怎么还原谅她呢……”
这一天,所有的悲伤全部倾泻而出,雪安的小脸已经哭花,许凉歌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那么在乎这件事情。
现在的她只想走,她太过难堪了。
“小姐,还是在这说清楚比较好,如果素衣真的做错了什么,素衣、不会再和你回去!”女子一脸认真和决绝,似乎在彻底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你干的好事!别再解释了!你欺骗了我,也瞒着小姐,就怪你,如果没有你,老爷也不会病的那么严重。”雪安因为抽动而肩膀耸起,她指着对面人的鼻子,胡搅蛮缠的埋怨着。
素衣紧闭双唇,但却白这个脸,她不是没有被冤枉过,她知道冤枉的滋味太过难受,明明没有偷对方的东西,却被人诬赖,所以从哪以后,她就打算,只要是诽谤她的人,女子定会让对方后悔诬赖她。
可,可最相信的两个人,怎么就成为诬赖她其中的一份子了呢?
老爷的病怎么回和她有关……
这太不对劲了。
“吵什么吵!”许凉歌不能再压抑的怒叫道,“我说了这件事情我会处理!你现在这样是要代替我相府千金的位置吗?”
“还有素衣,这件事情还有很多充满疑问的地方,不要听雪安瞎说。”
她眉眼间都是股疲惫的厉色,突然爆发出的力量,不是感觉充盈,而是更加的迷茫和心乱。
“真的,我不想再说什么了,等有时间在说吧。”她微微阖上眼,将呼吸调到最佳后,冲出相府不再回头,也没有考虑对方能不能跟上。
素衣看见对方出去,想要紧忙的跟上,但临走的时候,还听到雪安说道一句,“有些事情不说,你也要有些自知之明吧!”
素衣一直紧跟许凉歌身后,望着对方孤单的背影,自己不敢上前打扰,反复琢磨雪安说的所有话。
终于到达府邸后,女子的脚刚刚踏进门口,骤然,她就不堪重负的倒下,素衣看见后,急忙上前就要扶起对方,却发现那人早已哀莫大于心死,面无表情的流着泪。
整个人像是被掏空灵魂般无助,素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小姐是看见老爷后就这样了,还是看见雪安说她,对自己失望才这样……
许凉歌被对方勉强的扶到椅子上,她感觉浑身没有力气,盯着忙活自己的人,她声音沙哑又沧桑,像是来自远古的呼唤,“素衣,跟我说说你小时候怎么样,好吗?”
素衣微微喘息,点点头说道:“小姐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
“陪我坐在这说吧,我现在心好乱。”许凉歌收回自己的视线,深深垂着头。
“恩,我不是从小就没父母,我家里有一个姐姐,那时候我太小,对姐姐并没有印象。”素衣边说着边坐在对方的旁边,给对方倒了一杯茶,声音发轻,继续说道:“后来长大一点,还是听家人说,为了养我,把姐姐送到一个富贵人家当做童养媳了。”
许凉歌好若丧失生命的傀儡,静静的坐在那,像是陷入自己的世界里,又像是听着对方的故事。
可直到素衣说道她姐姐的遭遇,女子才作出反应,不禁有些惋惜,“那你想找到你姐姐吗?”
“不知道,我家人也问过,但那时候家里还是没有能力,我只知道我的父母很愧疚,对于我这个姐姐。”她低顺着眉,一双炯然有神的眸此刻黯淡无光。
“那后来了?你为什么会成为乞丐?又不知道自己的姓名?”许凉歌拿起茶杯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茶,显现迷茫和疑惑的神情。
“五年前小村来了一帮强盗,烧杀掠夺,无恶不作,而我的父母就死在他们的手下,……”素衣略带颤抖的攥紧翩跹衣角,眼眶变红,嘴唇噏动了几下,想要继续说,却始终没发出一个音。
最后在时间的流逝里,才缓缓开口道:“那一次,小村里好多人都死了,女孩都被抓走成为他们寨子里的女子,而我因为那年得了病,人人对我敬而远之,意外的逃过了这一劫,之后我就逃到了淮京,在这里没钱没势,又不想饿肚子,只能成为乞丐,和狗争食物。”
素衣回到这里,又想起什么着急的说,“我不是没有名字,而是我不想再回忆起那段过去,所以我才忘记自己的名字。”
“小姐,我不是有意欺瞒你的,真的。”
她的态度和眼神太过诚恳,让许凉歌一瞬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有笑容掩饰所有不对劲,轻声的道:“我知道,每个人都有不想开口的曾经,很抱歉我如此突兀的问你。”
然后许凉歌敛起眼睑,“我只是感觉的很不知所措,我想问你以前的事情,因为我不知道如何面对我出生的相府,面对养育我的爹……”
素衣斜视着对方,发现对方也看过来,迅速的撇开目光,问道:“小姐,你能把你的事情和我说吗?”说完,又觉得自己稍显突然,只能干巴巴的解释,“我想替小姐分担,我也想帮助小姐。”
许凉歌荡漾出一抹温和的笑意,“很抱歉,素衣。”
自己的爹想害死淮京三皇子,最关键的这个人还是自己女儿的夫婿……
这件事情无论被谁知道,都不是很好吧。
“是我唐突了小姐。”素衣原本高亢的声音瞬间沉了下来,那极像被打击的样子,让许凉歌于心不忍,接着又听见对方的疑问,“小姐,你不告诉我,是因为雪安说的事情吗?”
这件事情真的很重要吗?
“我不知道什么事情,但是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小姐的事,而且,我成天和小姐呆在一起,我做了什么小姐都应该清楚。”素衣略有些单薄的唇来回抖动,“小姐带我恩重如山,是在我最迷茫失落的时候帮助我的,我怎么可能以德报怨。”
许凉歌听见对方说的话,那刻心里的防线也全然崩塌。
“所以也请小姐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吗?为什么雪安会怀疑我?”素衣稍显祈求的对她说道。
女子看着对方的眼睛,再冷的冰山也会被融化像汪洋般,她不再迟缓,轻启唇瓣道:“府邸大火之前,我回到了相府,发现老爷的病情很严重,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我知道,老爷的病一直是药房丫鬟负责的,难道出了什么问题吗?”
素衣的反应很快,快到对方刚说了这些,就想到了一些实情,可是等对方说完下句话后,她就僵硬在原地。
“我爹每天都会和两个药盅子,而这第二个短时期内喝没事,一旦长期服用,很有可能七窍流血,至死。”许凉歌左眼角的泪痣好像都在哭泣,怜悯着自己的遭遇。
素衣猛地一下站起来,声音尖锐又刺耳的道:“小姐不是怀疑第二个药盅子是我弄的吧?”
“不是我!!怪不得雪安说我要陷害老爷,我没有!那个药盅子是我没和小姐去北戒时候,就已经有的了!”素衣激动的样子,让人心生怀疑,但是她变得这个模样,真的让人觉得她是被冤枉的。
“我知道。”许凉歌都知道,这件事情一定有人作祟,因为那么保护她的人,怎么会伤害她的家人呢?
……
可是,爹不是也那么做了吗?那么爱她,从小对她百般呵护,那样的人也痛下杀手对她最爱的人了啊!
素衣看着说知道的人,从相信的脸渐渐变得迷茫,难道知道这一切,但还是不相信自己吗?她的心也随对方而变得冷却。
“小姐,你不相信我,对吗?”素衣扬起发苦的笑容,在这个纷纷扰扰的乱世之中,没有什么比缺少信任更让人无助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