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少年都不贱》关于张爱玲神秘的后半生,外人一直知之甚少。《同学少年都不贱》这篇被埋没的旧作重见天日,为我们打开了一扇眺望晚年张爱玲内心风景的窗口。
《同学少年都不贱》袭用杜工部《秋兴八首》中“同学少年多不贱,五陵裘马自轻肥”之意,铺陈上海某所教会女中一个寝室的四位女生尤其是恩娟、赵珏之间的情谊沧桑。故事开始于两人在上海重逢叙当年。恩娟嫁了位犹太人汴?李外,后来移民美国华盛顿,而赵珏则境遇不如恩娟。多年后重逢,两人已经走上两条完全不同的道路。和当年平等的身世一对照,高下立见。张爱玲用的是一贯的调侃笔法,细腻的描写,大起大落的时间跨度,以及对三四十年代教会女生性心理的露骨展示,对50年代知识分子人生选择的逼真刻画,在张爱玲以前的小说里都从未出现过。小说带有某种程度的自传色彩。
初次读到这部小说时,我有些怀疑它是否真为张作,困为这部作品一反过去张爱玲作品的含蓄,在两性性关系的描写上较为大胆。它叙述了20世纪30年代上海年轻的教会学校女学生在一种封闭环境下性意识的萌发,反映了当时青年女性的心理状态,甚至涉及同性恋等方面。这样的内容即使在现代文学史上也是少见的。从小说中“在基辛格国务卿之前”的话基本可以判断,该作品应是在1973年基辛格担任美国国务卿之后所写。有“张学”研究者推测,张爱玲多少应该是受到了当时美国的“性解放”思想的影响,所以有这样的大胆突破。
从这部小说中,我们可以窥出,张爱玲从70年代一直到去世,这漫长的30年是在回忆中度过的,《同学少年都不贱》中直露的性描写并不是作者刻意安排,那是对青春往事的追恋。
据张爱玲就读的圣玛利亚女校的同班同学俞秀莲回忆,班上像张爱玲那样家世的学生是比较卑微的,“她瘦得一塌糊涂,也不好看。人很文气,基本不理睬我们,我们也跟她皮不到一块去。”俞秀莲说张爱玲的衣服总是很朴素的,大概都是改自后母的衣服,“她的话很少,也没什么谈得来的朋友。整天很用功,经常在写东西,功课很好,老师也很喜欢她”。而作品中的赵珏正是这样沉默寡言的女孩。发育期女孩对性怀有好奇,同时又很自卑,
她这么矮小瘦弱苍白,玳瑁眼镜框正好遮住眼珠,使人对面看不见眼睛,有不可测之感。像她这样如果恋爱的话,只能是纯粹心灵的结合。
这种在那个时期形成的观点影响了张爱玲的爱情,她不计较胡兰成的不专情,不遗余力地去爱,只是为了他能读懂她。
被称为张爱玲封笔之作的《同学少年都不贱》让我们认识了另一个张爱玲。她从来都是冷眼看世态的,总是把心包得很深,不愿意被人触摸。她在50余岁写了这么一篇青春心理成长小说,且毫无做作之感,这证明了她内心的纯真和直白。太大的家世光环和太多的磨难罩着她,使我们没能见到那个奇装里的真正女子。
70年代被称为张爱玲的创作喷发期,在这个阶段,她曾写了一部小说《小团圆》,是根据她与胡兰成的故事改编的。但当时胡兰成的《今生今世》在台湾引起了轩然大波,她完成初稿后顾虑重重,觉得“需要改写,相当麻烦”。就搁下了。直至她去世,也未见其再提《小团圆》,初稿手稿也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