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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支持与反对(2)

俄罗斯总理弗拉基米尔·普京也批评了对阿桑奇的逮捕。“为什么阿桑奇先生在监狱里?”他在一个媒体研讨会提出这个问题,“难道这是民主吗?”据《卫报》12月 9日的报道,俄罗斯总统办公室的一个消息人士向俄罗斯新闻机构透露,总统德米特里·梅徳韦杰夫(Dmitry Medvedev)提议提名阿桑奇先生为诺贝尔和平奖候选人,总统还说“公共与非政府组织应该考虑如何帮助他”。梅徳韦杰夫是 12月 8日在布鲁塞尔参加一个俄罗斯 -欧盟峰会时说这番话的。揭秘文件中将俄罗斯说成是一个腐败的“黑手党”和“盗贼”国家,普京被比喻为“蝙蝠侠”,而总统是他手下的“罗宾”。另一份文件提到了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对普京的评价是躲在幕后的木偶操纵者,普京曾对此评论说这是“傲慢的”和“不道德的”。不过这火应该撒到美国人头上,与只负责揭秘的阿桑奇无关。显然,俄罗斯领导人是经过一番考虑才这么表示的,维基解密揭秘的内容尽管也涉及到俄罗斯,但就揭秘内容的长远效应而言,显然对美国的损害较之对俄罗斯的损害要大得多。俄罗斯外长谢尔盖·拉夫罗夫(Sergei Lavrov)称揭秘美国外交电文是“哲学的”行为,他补充道:“读这些电文很有意思。”不过,在揭秘的电文中,北约曾经秘密炮制了一份计划,如何应对俄罗斯可能对波罗的海三国的侵略。外长拉夫罗夫这下给惹火了,他表示北约必须解释,为什么在公开场合称俄罗斯为一个“战略伙伴”和盟友,而私下里却认为俄罗斯是一个敌人。

没有揭秘,俄罗斯如何知道。

就在伦敦地方法院准备对阿桑奇的保释举行听证前夕,一群以记者约翰·皮尔杰(John Pilger)和林德赛·日耳曼(Lindsey German)为首的“阻止战争联盟”在 12月 10日的《卫报》上刊登支持阿桑奇的声明。声明内容如下:“我们反对对维基解密的攻击,尤其是对朱利安·阿桑奇的攻击。揭秘有助于民主,它在一系列问题上揭露了我们政府的真实意见,原先是当做机密保守,现在不可避免地暴露在公众领域。我们所知道的关于在伊拉克和阿富汗发生的大规模屠杀、虐待和腐败的一切情况都得到了证实。全世界的领导人都无法通过向公众撒谎而隐瞒真相。谎言已经被曝光了。一些诸如亚马逊、瑞士银行和信用卡公司等大企业,屈从于美国政府的压力,阻止维基解密的行为是可耻的。美国政府及其盟友,以及他们在媒体界的朋友,联合起来对阿桑奇进行了一场讨伐,现在终于看到他身陷囹圄,面对不实指控,对待引渡判决,坊间传言此举最终的目的是要将他引渡到美国。我们要求立即释放他,洗清他所有罪名,并结束对维基解密的封堵。”署名是“阻止战争联盟”的 18位成员。

在对待阿桑奇的问题上,澳大利亚分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阵营:

官方的谴责和民众的自豪。澳大利亚的政治有跟着美国走的传统,当美国政府谴责维基解密的时候,澳大利亚总理吉拉德等人本能地跟着一起放炮,谴责维基解密和阿桑奇。而维基解密公布的海量美国外交电文也有关于澳大利亚的文件,着实让澳大利亚前总理陆克文(Kevin Rudd)有些尴尬,美国外交官对他的评价是一个“爱控制的怪物”,另外一份文件包括美国关切澳大利亚支付其军事建设的能力。12月 7日,吉拉德告诉记者:“如果没有从事一个非法行径,维基解密网站上就不会有那些信息。”吉拉德断言“这个维基解密问题的基石就是一个非法行为”。她的办公室随即澄清,她是指原始的盗取信息行为。而司法部长罗伯特·麦克莱兰(Robert McClelland)也随声附和说非法,又说不出阿桑奇到底犯了哪门子法。据说澳大利亚联邦警察局要开展一个对阿桑奇行为的调查,时间可能长达 1年。

墨尔本律师皮特·高登说,吉拉德和麦克莱兰的反应让人失望,因为他们忘记了澳大利亚的民主政治的核心:无罪推定,言论自由,保护海外公民权利。麦克莱兰宣称考虑取消阿桑奇的澳大利亚护照,结果被前总理、现外交部长陆克文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是否取消某个公民的护照要由我这里来作决定吧?”尽管揭秘的文件中有对自己不利的内容,陆克文还是很大度地表示,应该怪美国没有把自己的信息保管好,而不应该让阿桑奇顶罪。陆克文还说,如果阿桑奇要求从领事官员那里得到一台笔记本电脑,他将很乐意提供帮助。(阿桑奇的律师团曾提出过这样的要求,以便阿桑奇来准备他的案子。)一些澳大利亚的议员都对总理吉拉德的有关阿桑奇的言论表达了严重关切,(在这举国民众为阿桑奇喊冤的时候,正是议员们顺应民意获取选票最佳时机,)他们要求,政府停止像一名罪犯一样来对待阿桑奇先生,并将他作为一名澳大利亚公民和揭秘者来保护他的权利。吉拉德的言论即使是在她所在的工党内部也难得到广泛支持。议员拉里·弗格森(Laurie Ferguson)是吉拉德的朋友和政党同僚,被任命为负责多元文化和移民事务的议会秘书,他告诉《澳大利亚人》报,政府对维基解密泄漏美国机密文件事件反应过度,该报 12月 11日的标题是《朱莉亚·吉拉德的左翼开始倒向朱利安·阿桑奇一边》。弗格森说:“并没有迹象显示有人由于这些信息而处于危险之中。”他认为,全世界知道这些信息,引起重视,是非常重要的。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左翼议员说,政府在阿桑奇问题上划了一道“严苛”的线,从而在内部激怒了左翼人士,动摇了它的基础。

另一位议员表示,外交部长陆克文已经“搞定了”维基解密事件,而吉拉德又把它“搅混了”。

负责经济学党团委员会的工党左翼议员沙龙·格瑞森(Sharon Grierson)说,她对阿桑奇先生抱有同情,因为他相信信息自由和公众利益要经受检验。格瑞森女士说,世界都在拥抱公开的、全球化的信息流,并应对它所带来的后果。她说:“我们不得不找到应对之策,这是合理的,无论如何都不是非理性的。”西澳大利亚的工党议员梅丽莎·帕克(Melissa Parke)表示,瑞典人对阿桑奇的强奸指控是非同寻常的,他不应该被当做一名罪犯对待。帕克女士说:“就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瑞典人的指控听起来十分非同寻常,我希望在做出任何引渡决定之前,英国法院要耐心持久地研究这个案子。至于维基解密的行为以及他们是否触犯了任何法律,事实是我们不知道。因而,我想对于任何人而言断言朱利安·阿桑奇是一名罪犯是错误的。”昆士兰的议员格雷厄姆·佩雷特(Graham Perrett)说,他是揭秘和透明度的一个强烈支持者。“然而,我不确定任何无差别的大规模揭秘信息会不会让一些人的生命处于危险之中。”他说,政府的工作就是确定每一个澳大利亚公民都得到完全的法律保障,“我建议我们需要照顾我们所有在海外的公民,无论他们受到何种罪名的起诉,我们必须保持法治,而一个公平审判是法治的实质部分。”

澳大利亚政府的公开表态立刻遭到国内民意的强烈反弹,悉尼、布里斯班,到处都有游行。2010年 12月 10日,大批的支持者聚集在悉尼和墨尔本,声援 7日在伦敦被捕的维基解密网站创始人阿桑奇,抗议对阿桑奇的指控和可能的迫害。在悉尼市政厅外,大约有 500名抗议者,他们的组织者表示:“披露信息本身就是符合公众利益的,是合法的。”一位抗议者说:“朱利安·阿桑奇是一名澳大利亚人。这使我非常自豪,”“但对于我们澳大利亚政府,我丝毫都不感到自豪。”在布里斯班有 350人抗议,阿桑奇的律师鲍勃·斯塔瑞(Rob Stary)批评吉拉德的立场,他对集会者大声说,澳大利亚政府是美国的“哈巴狗”。布里斯班的律师彼得·卢索(Peter Russo)对集会群众说,维基解密案件至关重要的实质问题就是自由,理解这一点很重要,“这不是一个人的自由,是我们所有人的自由。”12月 11日,澳大利亚全国超过 5万人在各地政府大楼前示威,抗议总理吉拉德较早前谴责维基解密的言论,促请政府改变立场支持阿桑奇。

人们打出五花八门的标语口号来支持阿桑奇:“没有透明度,没有民主,自由是个什么?”“真相”“释放阿桑奇”“我们都是阿桑奇!”“言论自由是一项基本人权”“公众需要知道”“阿桑奇 =自由”“圣诞快乐、新年解密”。

《卫报》12月 11日的文章《朱利安·阿桑奇的支持者计划世界范围内的抗议》,称人们在澳大利亚布里斯班拿着阿桑奇的面具走上街头示威,抗议逮捕阿桑奇,更多的抗议可能在全世界范围展开。

示威计划在西班牙、荷兰、哥伦比亚、阿根廷、墨西哥和秘鲁的首都举行,要求释放阿桑奇,并重新建立维基解密的域名以及恢复维萨卡和万事达卡对网站的服务,以允许支持者向这个揭秘网站捐款。一个名为自由维基解密(Free Wiki Leaks)的西班牙语网站发表了一份声明:“我们寻求在联合王国的土地上释放朱利安·阿桑奇。”

该网站号召示威者在 12月 11日下午 6点在马德里、巴塞罗那、瓦伦西亚、塞维利亚以及其他三个西班牙城市同时举行抗议示威。他们也要求恢复网站和信用卡捐款服务,因为没有任何人“证明阿桑奇有罪”,也没有任何人以任何罪名起诉维基解密。

在澳大利亚民众眼中,阿桑奇以黑客和媒体人的角色单挑世界最强的政权,是被政治陷害的孤胆英雄。澳大利亚人作为流放地居民和流放犯后裔,自认为骨子里流着反权威、反政府、追求自由的血。1880年在墨尔本监狱被吊死的挑战政府的奈德·凯利(Ned Kelly),是澳大利亚人的英雄。现在,阿桑奇同样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他说自己的核心价值观是扶助弱小、打击强权,澳大利亚报纸骄傲地称之为“澳洲罗宾汉”。就在阿桑奇被英国警方关押的这段时间内,澳大利亚数万名民众上街游行,要求政府出面保护阿桑奇的安全,一场轰轰烈烈的阿桑奇保卫战正式打响。民众发起了一个请愿,要筹款在《纽约时报》和《华盛顿时报》上刊登整版的广告支持阿桑奇,他们一共搜集到了 5万个签名。12月 14日,一份给吉拉德的公开信曝光,20多名澳大利亚最有声望的媒体机构的编辑签名,它谴责了任何将对电文的揭秘称为非法的潜在的威胁。与此同时,一个主要的法律联盟也声援支持。澳大利亚律师联盟的主任格里格·巴恩斯(Greg Barns)说:“阿桑奇先生遭到了澳大利亚政府恶劣的对待。”他将政府要进行的调查说成是浪费纳税人的钱,“我不知道他触犯了哪一条澳大利亚法律”。阿桑奇和他的那个乌托邦的支持者正在进行一种新的抗争,它考验着西方世界的民主理念和司法公正。德雷福斯向媒体回忆起与她共同写作《地下》一书的阿桑奇,说他是一个聚精会神的人,会执著于自己认定是正确的事。磁岛的居民大卫·赫伦(David Herron)则回忆了阿桑奇小时候,认为他是一个真正的土生土长的嬉皮士(磁岛六七十年代的特产),具有反叛精神和追求真理的勇气。赫伦说:“他为了自己的信念行事。他确实树立了典范。”

迄今为止,从大局来看,美国仍拿不出制伏阿桑奇的好办法,甚至连瑞典对这位维基解密创始人“强奸案”的起诉也遇到了麻烦。尽管它的创始人还身陷囹圄,但任何想要在网络世界绞杀维基解密的企图已经不战而败,目前有至少 1800多个镜像网址公开承认自己存有维基解密的文件。数天之内,维基解密的内容已经在网络世界广为传播。基本上,如果不拆掉整个因特网,就不可能掌控和消灭这些信息。从某个角度来看,维基解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安全过,也从来没有被如此严密和积极地保护过。在被英国警方逮捕后,阿桑奇被关押在一个单独的牢房里。此前,这间牢房关押的对象是英国才子奥斯卡·王尔德。“我们都生活在阴沟里,但仍有人在仰望星空。”王尔德的这句名言,或许也正是此刻阿桑奇及其支持者内心深处最坚强的呐喊吧。

阿桑奇的支持者们创立了一个“自由阿桑奇”网站(http:// freeassange.org),在首页中,他们引用阿桑奇的话来捍卫这位揭露真相的斗士:“你必须从真相开始。真相是引领我们到达任何地方的唯一途径。因为任何建立在谎言和无知基础之上的决策都无法达到一个好的结论。”他们还在该网站公布了他们这么做的理由:

全世界一半的人说朱利安是罪犯,应该被逮捕。而另一半则认为他是一个英雄 ……

因为他的才智、勇气和他的意志将某些隐匿的东西公之于众!

因为有太多的坏人、卑鄙的政客!

因为有太多的人需要听到真实的消息!

因为世界上有一半的人想说些什么! 21世纪,还在为自由奋斗吗?

我们在这里为你提供一点那样的自由。

我们在这里一起,说出我们的心声 ……

表达自己思想的自由不仅是个人自由的一个方面 ——因而就其自身而言是好的 ——而且总体而言对于公众对真理的探究以及社会的活力也是至关重要的。

因而,我们特别的警觉,以确保个人意见的表达免于政府强加的制裁。……

朱利安·阿桑奇,你不是一个人!

保障言论自由是《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所赋予的基本权利。

《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是指 1789年国会通过的宪法的前 10条修正案(就是著名的《权利法案》)的第一条。“国会不得制定关于下列事项的法律:确立国教或禁止信教自由;剥夺言论自由或出版自由;或剥夺人民和平集会和向政府请愿伸冤的权利。”许多美国人坚持认为阿桑奇及其创办的维基解密网站是严重反美的。事实上,谜一般的阿桑奇坚信《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能够将言论自由置于神圣的地位。他说:“如果你们愿意,我们正在将第一修正案实践到全世界。”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人正在为一个所有人的言论自由平台而战 ——一个高尚而危险的事业,然而,阿桑奇很少回避危险。

他的两个最大的品质就是“他敢于为他所信仰的东西挺身而出”以及——就像他的一个朋友透露的那样 ——“他享受冒险”。第一修正案设想,在一个民主社会里发生的健全政治辩论,不时地会产生对公众人物的批评,而这些公众人物涉及到重要公共问题的决策,或者通过他们的名声理所当然地在社会广泛关注的领域主导历史事件。第一修正案所禁止的是异口同声、人云亦云,一个社会不能没有由言论自由所保障的批评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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