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民和泰国随田二走后,又下起了大雪,鹅毛般的雪片飘飘洒洒,很快就覆盖了泰民离开时的脚印。
我们三个还是待在前厅,一时间无话,行凶之人还在梅镇,虽然不知他们的目标是谁,可是发生了这种事情我们都心慌的很,心惊肉跳的不敢去睡觉。下雪天寒,于是泰安抱来三床被子,我和司琴窝在躺椅上,泰安坐在一边,直勾勾的盯着大门,十分警惕。
“啪啪啪!”“啪啪啪!”
敲门声响起时我们三个全打了个激灵,这个时候又是谁!泰民和泰国刚走不久,舅父又不在家,我们三个年纪最小,要是出了什么是可都应付不了!
“啪啪啪!”“啪啪啪!”门外的人并不放弃,不停的敲。泰安翻身下榻,又警惕的站在门边,我随他蹑手蹑脚的来到门前,仔细听门外的声音。敲门的那个人十分虚弱,叫门的声音很小,搀杂着雪片噗噗掉落的声音,我们三个都听到了。
那人在喊:“救命啊!”
“大夫,救救我们少爷吧!”
“不可!”泰安听清那人的话后立刻抬手拦我,“此刻形势不定,开了门怕是有危险!”
这一点我也清楚,只是……人命关天,有人在门口苦苦哀求,若是开门,一旦门外的情况是陷阱,我们三个怕是要身首异处了。
司琴也冲我摇头,可是外面的人哭喊的哀切,我看向泰安纠结的脸,想来他也于心不忍,医馆里长大的孩子,最见不得病患的哀嚎声。若是我们决意不开门,万一那家公子真的得了疾病,身为医馆的我们连门都没开,怕是太不守医道,不仅耽误了一条性命,以后传出去乐善堂在梅镇怕也站不住脚了。
想到这,我手扶上门闩,对泰安说到:“开门。”
“秋姐姐,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可是……”
虽然平时我是最不爱掺和事的,但现在家里三个我年纪最大,是时候拿出些长姐的气势,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身为医者,怎可见死不救,”我看着门外那两个在大雪中颤抖的身影,说:“泰安,开门吧。”
泰安为难的说:“就算我们让他们进来,谁又能给他医治?”
事到如今,我咬咬牙,说:“我来……”
泰安虽然只比我小不到一岁,但心里一直把我看成姐姐,十分听我的话,见我坚定,他自知没办法制止,只能叹了口气,说到:“秋姐姐退后,万一是恶人,我把他打出去。”
门一开,寒风吹的我们脸颊发疼,定睛一看,才发现大雪中那两个人已早没有攻击能力,为保万全,泰安先走到雪中,确定周围没有埋伏后才走到那两个人身边,我也快步上前,司琴怕落雪寒气重,赶忙为我撑起伞。
雪中的二人十分狼狈,只见其中一个背着另外一个跪在地上,腿上有两支箭,怕是想站也站不起来了,而被背着的的那个一动不动,像死了似的,后背上插着一支箭,大约在左肩处,已经被射穿,背着他的那个十分小心的让开箭头,看那维护的模样,应该是个忠心的奴仆。
看我们到了近前,那个奴仆也用尽了最后一分力气,刚才求救命的嗓门早没有了,哆哆嗦嗦的一个劲儿的小声念叨:“求公子小姐救救我家少爷,救救我们少爷……”
我忙从司琴手中拿过伞来为病人遮雪,然后让泰安和她将那两个人扶进西厢房,跪着的那人一瘸一拐的却还是一直护着他家公子,将那人侧身放到榻上,泰安和司琴连忙添了几盏灯。
这位少爷身上落满雪花,融化的血水和因为疼痛的汗水使得他如同从水里刚捞出来一般,束发也早就散乱了,湿头发一缕缕的蒙在脸测,他双眸紧闭,皮肤红热,嘴唇发紫,四肢微微的抽搐,一身料子上好的白袍被血染成深红色,我伸手为他诊脉,这人脉搏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忙让司琴拿来参片让他舌下含服吊着命,找来剪刀想剪开他的衣服为他拔去左肩的肩,剪开衣领,我才看清,要这人命的不是箭伤,而是毒。
筋骨松弛,脉搏微弱,最终心跳停止致死,正是中毒的症状!
我明明很想救这个人,但知道是中毒而不是利器创伤后,我的手不自觉的停下来,下意识的说道:“看来,那人想要你家少爷的命啊……”
原本瘫坐在地上的奴仆听到我的话后身子一紧,连跪再爬的到我腿边,一把抓住我的脚踝,泰安见状一把将他推到一边,谁知这人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求求小姐救救我家少爷吧!我家少爷不能死的!求求您了!”
“我定会竭尽全力,但我不能像你保证他不会没有危险。”我叹了口气,心想第一次治病救人就遇到这么棘手的情况,真是时运不济。更为难的是我医术不精,不仅不知道该用何药解毒,甚至连他所中之毒是什么都不知道。
医书上讲中了见血封喉或鹤顶红之类的剧毒后,人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就会命丧黄泉,此时受箭伤的估计只有汇通客栈里的人,距事发怎么也得有半个时辰了,这人还活着证明中毒也许并致命。没办法,事到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能解毒的药材都给他抓来吃,反正不治也是死,吃了以后没准碰上哪个就能药到病除了。
唉,这位公子着实可怜,命悬一线之际,还遇到了我这个没出师的大夫,也怪倒霉的。
“司琴,甘草三钱,绿豆六钱,土茯苓五千,加姜片文火煎服,朱砂半钱研末另服,加冷开水一碗,煎成半碗,温服,对了,第一个方子里再加三钱防风,快去!”我把能想到的解毒草药都让让司琴去煎,又叫泰安拿来半坛白酒,匕首和平口钳。在等他们准备时,我拔下发髻上的银簪,在蜡烛上烤了烤,然后握住这人的拇指,我咬了咬牙下了狠心,对准他的指甲缝就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