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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唐·吉诃德梦降巨人

忽然,桑丘从唐·吉诃德住的那个顶楼慌慌张张地跑下来,大声喊道:“诸位,快来帮帮我的主人吧,他正在进行一场难以形容、从未有过的激烈战斗。感谢上帝,那个同米科米科娜公主作对的巨人让他一剑像切萝卜一样砍下了头。”

神父放下手中的书问道:“兄弟,你都说些什么呀?桑丘,你发疯了吗?那个巨人远在千里之外,你是见鬼了吧?”这时,只听楼上一声巨响,唐·吉诃德喊道:“站住,你这个恶棍、强盗、土匪,我已经抓住你了,看你的破刀还有什么用。”听声音,唐·吉诃德像是在狠命地砍墙壁。

桑丘说:“你们倒是帮帮我的主人,要不就进去劝劝架,别光站在这儿听呀。不过没准不用了,那个巨人准死了,到上帝那里去招供他一生的罪孽去了。那个巨人的脑袋像个大皮酒囊,被砍掉在地上,流了一地的血,我刚才都看见了。”

店主说:“我敢肯定,唐·吉诃德肯定是扎破了挂在他床边的红葡萄酒囊,这个好心人说的血大概就是红葡萄酒。”

店主边说边进了顶楼,大家也都跟着进去了,只见唐·吉诃德穿着一身世上少有的奇特服装。他穿了一件前面长及大腿,后面比前面短了6指的衬衫,他两条腿上长满了汗毛,瘦瘦长长,没有一点干净的地方,店主人那顶脏兮兮的红帽子被他扣在头上,让桑丘最讨厌的床单缠在他左臂。唐·吉诃德右手正挥舞着一把短剑,劈空乱砍,嘴里在嘟嘟哝哝,似乎真的在跟某个巨人作战。

有趣的是,唐·吉诃德的眼睛是闭着的,他还在酣睡之中。在梦里同巨人交手,他太专心干这件大事业了,所以梦见自己已经到了米科米公王国,正在同巨人搏斗。他以为自己是在刺向巨人,其实是在酒囊上刺了很多下,结果把葡萄酒弄得满屋都是。

店主看得怒气冲天,他攥紧了拳头冲过去猛打唐·吉诃德,要不是卡德尼奥和神父拉开了店主,这场同巨人的战斗就要被店主结束了。可怜的唐·吉诃德就是挨了这样一顿打,也还是没醒来,直到理发师弄来一大罐冰凉的井水,朝唐·吉诃德劈头盖脸地浇下去,唐·吉诃德才总算醒了,不过他还没弄清楚自己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唐·吉诃德衣衫不整,多罗脱奥羞于进去看她这位救星同她的敌人作战。桑丘满地乱找,可就是找不到巨人的脑袋,就说:“现在我知道了,整个房间都中了魔法。上一次,就在我现在待的地方,不知道是什么人痛打了我一顿,我却谁也没看见。这次,巨人的脑袋被砍掉,巨人身体里血如泉涌,我刚才可是亲眼看到的,现在巨人的脑袋却找不到了。”

店主说:“你这个背弃上帝和神明的家伙,哪有什么血呀?你没长眼睛吗?蠢蛋,房间里那些从戳破的酒囊里流出来的红葡萄酒,就是你说的血。戳破我酒囊的人,我会让他的灵魂到地狱里去游逛。”

桑丘回答说:“这些我不管,这回我又倒霉了,要是那个脑袋找不到了,我的伯爵封地就全没了,像盐进了水里一样。”清醒的桑丘比梦中的主人还要糊涂,他主人许下的愿望已让他神志不清。

一看主人不断闯祸,侍从痴呆,店主人气恼不已,发誓决不像上回那样,让他们欠着债就走掉。他才不在乎什么骑士特权之类的东西,一定要他们还清所有欠账,还要把戳破皮酒囊的钱算进去。

神父捉住唐·吉诃德的手,让他以为已结束了战斗,正站在米科米科娜公主跟前报功。便在神父面前跪倒,说道:“尊贵、伟大、显赫的公主大人,您从此不必担心那个坏家伙再来捣乱了,您可以平安度日了。而承蒙上帝保佑和那个赐予我力量与勇气的人竭力相助,我已经圆满完成了我对你的承诺,从此解除了对您的责任。”

桑丘一听就急不可耐地开口:“我刚才是怎么说的,我说我没喝醉嘛。你们看看,我的主人不是杀掉巨人了吗?好运就要来了,我十有八九是要当伯爵的人。”

谁听见主仆二人那些疯疯傻傻的话能不大笑?除了店主咒骂见鬼了,所有人都开怀大笑。理发师、卡德尼奥和神父忙活了半天才把唐·吉诃德放到了床上,费了不少力气。看来他已精疲力尽,倒头又睡着了。见他睡了,他们就回到门廊里劝解桑丘,让他别为找不到巨人脑袋而难过。

不过如何平息店主的怒气,更是让他们费劲。他一直为他的酒囊横遭不测而大发雷霆,老板娘也又叫又嚷,没完没了地说:“这是倒了什么霉,遭了什么殃啊?这个游侠骑士为什么偏偏闯进了我家的门?我但愿一辈子不要见到他,他让我赔了多少钱啊。上回他和他的侍从在这儿又吃又睡,还得又是草料又是大麦的喂他那匹瘦马和驴子,到最后一分钱也不付就溜了,说他们是什么四处冒险的骑士。愿上帝让他和所有游侠骑士倒霉去吧,说游侠骑士的章程上写着什么,不能问他们要钱。前些日子,这位先生为了找他,又来到这儿,拿走了我的牛尾巴。等他还我时,已经变得光秃秃的,少了一半的毛,让我又亏了钱。这还不够,他还把我的酒囊戳破了,葡萄酒全洒光了,真恨不得流出来的是他的血。他别做美梦,凭着我父亲的骨头和母亲的灵魂起誓,要是他不把这笔账算清,一个子儿不少地付钱,我就改了我的姓,不是爹娘养的。”

老板娘气急败坏地数落着,还算好心的使女玛丽托纳斯也在一旁帮腔,店主的女儿不时地露出微笑,并没有开腔。神父答应尽力赔偿他们的损失,不仅酒囊和酒,那条老板娘珍爱的牛尾巴更要赔偿。这样,店主他们的怒火才算是平息了。

多罗脱奥安慰桑丘说,一旦证明他的主人的确把巨人的头砍了下来,等她回去登上宝座,一定封赏他一块最肥沃的土地作为伯爵领地。听了这话,桑丘很满意。他对公主说,他确实看见了巨人的脑袋,巨人的胡子一直长到腰部。他还说,找不到头颅的原因,是魔法控制了整个店,上次在这儿,他有亲身的体会。多罗脱奥说相信他的话,以后他一定会顺顺当当的,让桑丘不要着急,会让他称心如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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