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的身影飞快地消失在了前门。
安心一回到办公室,部门里的那三只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齐刷刷坐在座位里,一见到她,又都把目光齐刷刷地望向她。目光里闪着莹莹泪光,连表情都非常地一致。
她们怕是已经知道,安心被“贬官”的事了吧?
她笑了笑:“不用太难过,我只是去洗碗而已,又不是去洗厕所,想想就觉得很满足了。”
金琳琳说:“我们难过的不是你洗碗或者洗厕所。我们难过的是你走了,顾爷就不会再幸临我们部门了呜呜呜……”
方芳也要哭了:“我们估计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顾爷了呜呜呜……”
倒是齐媚可还算镇定没有哭:“看来我们也得闹出个什么事来,好让顾爷也把咱们仨一起弄去当洗碗工。”
安心哭笑不得。
收拾好东西,搬到地下室杂物间,然后再换上洗碗工干活的衣服时,已经是下午两三点了。在去往洗碗池的一路上,经过厨房。今天她到现在都还没吃过东西,光闻到食物的味道就已经饥肠辘辘口水四溢了,再忍不住看一看瞄一瞄,更是饿得不行。
几乎是靠着坚强的意志才能撑着走到洗碗池的地方。
那里有三个三四十岁的大婶,坐在矮凳上坐成一排,面前分别一个大盆,盆里盆外,满地都是碟碟碗碗,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估计会死。
三个大婶都面无表情动作娴熟地一个碗接一个碗地洗,像机器人一样。
其中一个大婶看见安心,朝她指了指后面空着的一个位子,没说话。
安心笑着跟她道了声谢。
然而大婶好像耳聋似的没回应。
时值初秋,天气已渐渐转凉。安心虽穿的不算少,但一连几个小时双手泡在冰水中洗碗,洗得她双手僵硬而通红,全身都感觉冰凉凉的。
这种冷,直透进心里。
累……
饿……
困……
冷……
安心抬头看了看周围,这个地方和厨房隔着一扇铁门,完全闻不到里面的馨香。而与饭店后面的垃圾堆放点不近,却能隐约闻到垃圾的烘臭。
这个房间装修极其简陋,因地上常年有水泡着而湿气很重,墙上又没有窗户,完全不见天日。
只有与厨房相隔的那扇铁门上,开了一个小小的四方玻璃窗。用以让人随时查看她们有没有偷懒。
真有种坐牢的感觉。
想到这里,安心不禁有些心酸。
她还真的坐过牢呢……
呵,人生啊……
安心感觉自己一不小心就能吟诵出一首感天动地流芳百世的诗歌来。
这不从古至今许多文豪都是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下成就的么。她感觉她要火。
所以,再忍忍吧。
顾煜诚办公室。
自从开完会回来,他一直很忙。
接二连三来了几个客户,商洽事宜。
又送来几份文件让他定夺签署。
还有电话不知为何今天下午特别多,铃声不断地响起,充斥整个房间。
莫名地让他很烦躁。
所以他不但不愿接,还差点把电话机给砸了个稀碎。
等到最后终于闲下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傍晚。
看窗外的天色,已渐渐开始黑了。初秋的时节天一黑就开始作风,冰凉凉的夜风吹得窗帘翻飞,屋内一阵冰寒。
犹如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他就这么坐着,手中拿着一张照片,一直默默地看着。
那张照片,正是前不久他与她在万世门舞厅跳舞时,汪列林同志抓拍到的。
最动人唯美的一瞬间。
本来汪列林想把这张照片交给主编邀功一把的,但却被顾煜诚花重金买了下来,还给了他一比数额不小的封口费。
他把这张照片珍藏在办公桌的抽屉里,一有空便忍不住拿出来看。连他自己都有些鄙视自己,居然会做这种傻不拉几的蠢事……
怪只怪这张照片实在拍得太美。恰到好处的灯光,聚焦,角度,以及两人脸上的神情。不管现实中如何,但这张照片看上去就是一对如漆似胶的眷侣。
不知不觉中,窗外的天,又更黑了一些。
“顾爷,晚餐已备好,是到餐厅去吃还是拿上来这里?”钟秀忽然走进来。
顾煜诚抬眼望了望窗外。
天黑了……她吃饭了吗?
天冷了……她穿暖了吗?
许久,才收回视线,把手中的照片一边收回抽屉里,一边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随口一问:“我们饭店洗碗工的工作和待遇具体如何?”
钟秀心下了然,淡淡一笑。他就知道顾爷会问,所以早就跟厨房后勤部要好了资料。答道:“洗碗工的工资待遇与清洁工相等,都是我们饭店里薪酬最少的工种。然而洗碗工的工作时长以及工作量却要远远大于清洁工。她们要从早上饭店营业开始,一直工作到晚上将近十一点。而至于她们的伙食,也是最差的,是员工自助餐厅里吃剩下的饭菜。因为这种工作普遍被大家认知为最苦最累的活,于是肯做洗碗工的人一般都是极其贫困又没有文化无奈之下才会来做的家庭妇女。而因为洗碗工的工作环境太差,再加上又苦又累,所以这种工作的流动性又是极大的,通常她们干不到一个月就会身体吃不消,患各种病痛而无法继续工作。”
顾煜诚忽而微微蹙起眉头。
少许,他站了起来:“带我去洗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