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Q躺在沙发上,双手抱胸,一只脚搭在扶手上,另一只伸长在地上,盯着天花板入神。
门铃突然响了,他慢吞吞地爬起来去开门,发现刚分手没久的森先生出现在门口,奇怪地问:“你怎么来了?我们分开还没到两个小时!”
森先生没搭腔,直接走进房间,在沙发上坐下来。大Q跟过去。
“我记忆里有些东西。”森先生表情兴奋,又带着茫然,“我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脸。”
大Q摸不着头脑,“你哪里见到?刚才见到?”
“刚才我们分手后,我一直在想着事情,无意闯了红灯。就在一辆车朝我冲过来的时候,我一惊之下,记忆就回来了。虽然只是一闪,但已经足够看清那个男人的脸。他脸带微笑,朝我俯下身,说:放松。”
“这——”大Q困惑地眨眼,小心谨慎地问,“意味着什么?”
“他存在我记忆里,那个场景曾经发生过。那很可能就是实验的现场,啊——我几乎能确定!可能他们把那段记忆消除了,但他们失算了,我朋友说过,人的大脑就像电子记忆芯片,一旦记录了数据,就会留下痕迹,所以丢失的数据能通过技术找回来。”森先生的茫然不见了,他侃侃而谈,“现在那个曾经被消除的记忆,在惊吓之下,回来了。不过可惜,只是一个碎片。”他流露出失望。
“可是,就算能证明你确实参加了实验——这一点本来就不是新发现,也被消除了记忆,但能做什么?”大Q并不认为这个发现有什么值得高兴。
“或许能找出那个人来。说不定也能唤醒更多记忆,揭开那个实验里都具体发生了什么。”森先生对此可是满怀期望。
“我们并不缺乏寻找的对象。已经有个女人,也有个男人,只是我们一个也找不到。现在再多一个男人也不会让事情更好办一点。”
“啊,不,窝大了,会更容易暴露。”森先生可不赞同大Q的消极态度,“而我现在想的是,那个男人既然是实验的执行人,那么绝对是号重要人物。其次,他消除我对他的记忆,有一个可能,就是他希望以陌生人身份再次出现。”他眼睛亮晶晶地注视着大Q,“所以,可能他现在,正肆无忌惮地晃荡在我们身边。”
“那能跟身边什么人对上号吗?”大Q终于受到了鼓舞,满怀希望地问。
“没有,噢,不,还没有,还没有……”森先生声音低下去,沉思着。
“可是,有个问题。”大Q边想边说,“你说过,那个实验是想要把一些人工记忆编码放进你的大脑,那你怎么区别——你现在想起的是人工的,还是真记忆?”
“对,这也是个难题,”森先生接过话题,但并没流露出多少担忧,“不过,除非他们希望另外造一个假实验现场——可我实在想不出需要造假现场的合理理由,所以,我比较肯定这个现场是真实的。”
“他们的心思,我们可一点都没能猜出来呀。怎么能肯定这一次猜对了?”大Q无意泼冷水,但觉得有必要把尴尬和暗角都挑明。
森先生看了他一眼,目光有点沉郁,说:“暂且肯定吧!”然后他随手拿起一张白纸和一支笔,低头画了起来,很快就勾画出了一个男人的头像。森先生对着那张脸凝视了两三秒,在头像旁边写下“放松先生”四个字,递给大Q,说:“就是这个人,有印象吗?”
大Q接过来瞄了一眼,不假思索地摇了一下头。
“这个人面容很有特色,如果见过一定会留有印象。”大Q说,话音刚落又马上兴奋起来,“啊!那个人呢?在街上碰到叫你参与实验的那个。有印象吗?会是他吗?”
森先生回想了一下,但很快就否定了,“不是他。虽然我现在说不出他的面容细节,但他属于那种大众脸,即使见过几次,也会很容易混淆在人群中。这可能就是不把他也消除的原因。”
大Q略显失望,继续盯着素描头像看,一边说:“找机会也给诺尔小姐看看,或许有收获。”
森先生沉默着,又拿起一张白纸,边想边写起来。
大Q不去打扰他,继续研究一小会素描后,就闭目养起神来。感觉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他睁开眼。
森先生似乎也刚好完成了工作,最后浏览一遍后,把白纸递给他,“把我们的关系又重新理了一次。”
大Q接过来,白纸张几乎画写满了,具体如下:
诺尔小姐与放松先生关系之间的那个大问号非常扎眼。
“上床……”大Q看到他和甄真的关系标注,低声表示抗议。
“别那么较真,我们只将他们计划制造的关系列明而已。”森先生不容分说,“不代表那就是事实。”
大Q对这个解释并不太接受,但森先生不管他的情绪,开始以相当肯定的语气分析着:“目前每一个神秘人都与诺尔小姐有直接接触,放松先生没理由会落后,对此我非常肯定。”
“她没有提过更多的神秘陌生人。”大Q回忆着,说。
“是呀,是呀。”森先生用拳头轻轻敲着下巴,“要么他还没出现,要么他出现得并不神秘。”
“怎么说?”
“就是以一个相当平常、不引人注目的角色出现了。”
大Q眨着眼,问:“会是什么角色呢?”
“这就需要我们去揭开他的小面具了。”
“如何揭?”大Q擢着关系图,说,“诺尔小姐目前像个惊弓之鸟,开始对我们失去了信任……如果直接像找通缉犯一样拿张素描图给她认人,她很可能不会合作……搞不好,会以为我们又在背地里调查她。这样的话,我们的关系就更僵了。”
森先生皱眉努嘴,没有表态,只喃喃重复一个词:“惊弓之鸟……惊弓之鸟……”
“有什么问题吗?”大Q奇怪地问,“不是吗?今天她表现得非常明显。”
森先生目光慢慢对上大Q眼睛,慢慢地说:“是呀,像只惊弓之鸟,像绷紧的弦,一碰就断……那女人到处大放厥词,每一次出现都在挑拨离间,”他越说越快,“但似乎也并不希望把诺尔小姐拉拢到她那边——因为从一开始,她就表明了与诺尔小姐的敌对立场——这个已经无庸置疑了。但她却把诺尔小姐吓得像只可怜的受惊小鸟,把诺尔小姐身边的人统统赶走。这就是目的吗?可为什么要把诺尔小姐吓成那样子?为什么要把她孤立起来?”他把顶着下巴的拳头拿开,直直盯着大Q,再问一次,“为什么?孤立的背后,藏着什么?”
大Q叹口气,摊摊手,“真够扑朔迷离。我眼前一片黑暗,看不到一丝光明呀。”
“就目前情况来看,诺尔小姐很可能不会再向我们报告新进展了,所以我们不能坐着干等,”森先生快速地说,“我们暗地里跟踪她……”
“跟踪?!”大Q惊呼。
森先生责怪般看了他一眼,“我们还有其他办法吗?要弄清楚事情真相,想挖出她有意隐瞒或无意忽略的重要事情,只能这样了。”
“如果被她发现,事情就更僵了。”大Q担心地说。
“所以我们一定要小心,不能让她发现。”
“我们并不是专业侦探。”大Q口气为难。
“尽量吧。”森先生神情也并不轻松多少,“反正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随机应变吧。”
大Q无精打采地叹了口气。
森先生又回到他刚刚发现的推断上,自言自言起来:“孤立……孤立无助……之后……可以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