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村村口人山人海,热闹非常。村口搭了一个草棚,草棚里支着三口大锅,锅内热气蒸腾。草棚前排了长长一队村民。他们手里拿着碗,目光盯着前面,脸上都兴奋之意。
草棚旁边停着几辆马车,车上都装着数十袋粮食。一个青年男子正和四个壮年男子往下搬。一个中年妇女端着一碗热水,走到那青年男子身旁,递给他道:“休息会儿,喝口水。”
那男子道了一声谢,转身对正搬运粮食的几人说道:“大伙儿休息一阵,来喝口水。”又对送水的中年妇人道了声谢,仰头将水喝完。那中年妇人道:“小伙子,上次和你来的那个姑娘呢,怎么没见他来呀?”
此人正是程元捷。他不知怎么回答,正在为难之际,身后传来声音:“谁说我没来呀,这不是来了嘛!”程元捷和那大娘都转身望去。一个妙龄女子,站在那里,微笑地看着他们。她的身后,也跟着两辆马车,车上装了各种生活所需用品。一个年轻后生正指挥着往下搬呢
程元捷道:“梦琴,你怎么来了。”来人正是祁梦琴,而指挥搬运之人显然是李少白了。祁梦琴笑道:“能允许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是不是,大娘?”
那中年妇人笑呵呵道:“姑娘说的是,过来喝口水。”祁梦琴喝完水道:“这些东西,都是我和少白的一点心意,你知道,我们现在情况也不太好,只能凑这些儿了,再多的我们也拿不出来。”
这时,一人一骑缓缓向这边走来,马上之人翻身下马,来到几人跟前。程元捷道:“丽华,怎么样?”林丽华道:“查到了,你就是想破脑筋也想不到,这个石先生到底是谁。”
程元捷好奇地问道:“到底是谁?”林丽华道:“此人姓石名耳。”程元捷皱眉道:“我没听过这个人啊,他是干什么营生的?”
林丽华道:“你如果听了他的另一个名字,你们一定会大吃一惊的,他的另一名字叫祁志成!”
程元捷和祁梦琴齐志叫道:“什么,不可能吧?”林丽华道:“确实如此。我去城里赌坊查过了,他根本就不赌钱,他和城里的几个富家子弟,他们为了掩人耳目,经常相约在赌坊见面,外人只当时他是在赌钱,其实他们是在攒钱。然后将每个月凑齐的银两,去粮店购买了粮食,送到受灾的各村子,别人问他时,他自称是姓石,名耳。”
这确实有些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一向被称为嗜赌如命的纨绔子弟,从家里想尽办法弄钱,就是为了救济受灾百姓!程元捷突然有些明白了:“我明白了。石耳的谐音正好是示耳,连在一起不正是“祁”字吗?我现在终于知道,他为什么每次去向祁夫人要钱,祁夫人都会给他,想必祁夫人也知道他这银子的用途吧,尤其听说柳村也受灾之后,更是愿意将银两借给他了,让他帮助柳村的人。”
林丽华接着道:“而且就在他被当作凶手,自身都难保的情况下,在逃出祁府前还从家里带走了一包值钱的物件,转交给他的朋友,兑换成了银两,用于购置救灾物资。”
几人突然变得得沉默,紧接着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祁文镜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自己永不满足的虚荣,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坏事,但是外表却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好人,真正算得上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恰恰相反,他的儿子,所有人眼光中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宁可与祁文镜顶撞,宁可背上乱伦罪名也要去救济受灾的穷人,没有人知道他做的这一切,他甚至连名字不想留下,只是留一个假名,如果不是林丽华亲自去查访,还真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更不可能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父子俩所作所为,竟然有天壤之别,老天可真会开玩笑……
程元捷叹息着,目光转向粥棚,排队的人越来越少,大伙儿都蹲在地上吃饭。林丽华道:“也不知道凌大人见到那张请柬,作何感想?”
程元捷笑道:“凌大人倒没什么,那个新来的知府别下出病来。反正迟早都是要救济用的,何必非要运到京城,然后再当作救济款项运回来,中间这段时间也不知有多少人会饿死?你看这样多简单,是吧?”
这时,一个老人走了过来,问道:“你们都是石先生派来的吗?”
程元捷,林丽华、祁梦琴三人相视一眼,异口同时道:“不错,我们都是石先生派来的。”
漠州府衙。
新任漠州知府已经到任好几天了。明天凌知古要押送梁中棠和十几辆银车回京了,新任知府为他举行盛宴践行。宴会正到酣处,凌知古道:“大人放心,血鹰已经死了,从此漠州就会太平无事。明天我就离开,漠州以后就交给大人了。”
“大人尽管放心,我既然是一州知府,自然会竭尽心志,治理好漠州的。”新任知府谦逊地说道。就在这时,一个兵弁气喘吁吁跑进内衙,惊慌地说道:”不好了,不好了!”
凌知古道:“发生什么事了?”那兵弁道:“禀两位大人,两车白银不知去向。”凌知古和新任知府面色大变,凌知古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兵弁道:“昨天睡前,我还查验过,可今早起来,一点数却少了两辆银车。我在现场发现了这个。”
语毕,将一封请柬递给凌知古,凌知古打开只看了一眼,吓得面如土色。那新任知府更是吓得面无血色,惊恐不安地看着凌知古。那信上用血红的字写着:“暂借银车两辆,在此谢过!”右下角画着一只振翅高飞的血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