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十多天的治疗,山凤的病还是不见起色,医院只好再做诊断,最后得出结论是急性白血病,是由于体质弱,正气不足,又受到强刺激诱发病情,不过医院并没有这样解释,只说是由于身体的原因,老病又重犯了。因为是急性犯病,医生感到束手无策。
周三宝感到有了心理压力,这样下去,婚姻已经没有希望,还要付出难以承担的经济责任,他也知道这种病就是花钱的无底洞,花了钱也不一定能够挽救一个人的性命。他心里现在想着如何能够体体面面地摆脱这种尴尬的局面。
王春喜得到山凤病了的消息,已经是山凤住院十多天以后了。他也顾不得正在施工的建筑工程,急忙来到医院,看到病床上脸色苍白、奄奄一息的山凤,他一下子惊呆了,心就像绞着刀子,心头掠过一种不祥,由不得自己,一阵紧似一阵地心疼。他后悔自己当初不该优柔寡断,不该不听李玉锦的话,应该不顾一切把多少年来压抑在心头的欲望释放出来,用难以割舍的情爱把山凤留在自己身边,留在身边山凤肯定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他恨自己无能、窝囊,冲不破世俗束缚。那次山凤大病痊愈后阳光灿烂的脸始终留在他的脑海里,那是对美好幸福生活的希望和期待,她用她真挚的感情把自己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自己却无能为力给她美好的生活。这会儿他难受极了,伏在山凤床前,只是疑惑地不停地问:“你,你这咋的又病了,你是咋的?你不该是这样的……不该。”他握着山凤的手,看着她沉睡的苍白面容,自己滴着悔恨的眼泪。
现在他已经不顾忌别人怎么想、怎么看待自己,只希望这女人恢复如初。他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再次挽救张山凤的生命。
周三宝正好坐在一旁,旁边坐着不离左右的大怪。烟雾缭绕中相互左顾右盼。
“你是谁?做什么的?”周三宝问,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他觉得王春喜对待张山凤不同于一般人,分明是一种难分难舍的情人关系,那眼睛里带着一种审问,对眼前的人从心底产生了一种敌视。一种情敌之间相互不能容忍的敌视的眼光。
“哦,我……是她的朋友。”王春喜呆板地说,表情木然,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张山凤新要嫁的男人。也许是妒忌,他对这个人有点鄙视。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男人。只觉得他有一点盛气凌人,阴沉中带着一种让人憎恶的傲慢,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只是张山凤弄到这种地步,出乎他的意料,而那男人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他也看不明白,事情的变故,让他觉得有点想不通。
“好好的人呢,这是咋的就又病了,你,你这人是怎么搞的?”王春喜瞪着眼睛,也不掩饰,语言中带着生气和责怪。
“你,你到底是做什么的?与她是什么关系?”周三宝用怀疑的眼光看着王春喜。王春喜对张山凤那种难割难舍的表情,使他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怒气,感到自己受到了侮辱,他上前去拽着王春喜的衣服领口,怒声问道:“你到底和她是什么关系?说。”
“我说过的,朋友关系,咋的,想打人?”他也心中生着怨气,怒声地回答。
“打你又怎么的?你是想给老子戴绿帽子,是不是?我看你俩也不是一般关系,你是想给老子戴绿帽子是不是?叫你戴。”周三宝说着对着王春喜的胸口就是一拳。王春喜打了个踉跄,差一点倒在地上。
“你,你什么东西?这怎么不讲理,竟敢动手打人,再打试试。”王春喜站稳脚跟,也拉开了架势。这周三宝自从当了村长,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样耀武扬威,王春喜要动手,他愈发怒气冲天。
“大怪,给我揍这狗日的,这狗日的敢给我戴绿帽子。到目前为止这女人还是我的女人,他却敢要死要活地搂搂抱抱,分明是奸夫淫妇,给我戴绿帽子……他敢给我戴绿帽子。”周三宝虚张声势、怪腔怪调地说。大怪正要上前,一个医生走了过来。
“你们干什么?这是重病病房,在这里胡闹什么?”这医生说。周三宝的情绪立刻安静下来,他无奈地沉默着。医生的话产生了效果,大怪听话地待在一边,风波暂时平静下来。
“老子眼里也容不得沙子,他敢给老子戴绿帽子?”沉默了一会儿的周三宝不三不四地骂着,一群人好奇地围了过来。这医生看看王春喜,又看着周三宝说:“人家只不过是朋友,朋友看朋友难道不可以?你这个村长看来当得也霸道。”那医生只不过想好言相劝,希望周三宝不要扩大事态,让医院的人安静下来,能够正常工作。医院毕竟是人来人往的地方,这边周三宝的举动很快吸引了一些人的眼光,几个人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现在这些狗屁村长,芝麻大的官,总想在百姓头上拉屎撒尿。”有人愤愤地说。
“这人,也太不近人情……”
“人没尾巴,被驴难认,你知道他心里咋想……听说那女人是他没过门的媳妇。”
周三宝自知理屈,却也不愿失了体面,山凤这一有病,本来早已心生厌恶,只是找不到借口,现在这种场面正好遂了他的心愿。他就不管不顾地骂着:“算我眼瞎,这婆娘也不是啥好东西,不知野男人还有多少,这婆娘我还不要了呢。大怪,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