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冰打开盒子,扬手一甩。珠光宝气,瀑布一样流畅的线条,雍容贵气,丝丝生辉,无穷光华璀璨集于一身,日月都黯然失色。冰蚕丝做的衣服,掺进了金质的丝线。嵌着珠宝的衣领,腰带是三圈灿可夺月的钻石链。金光琉璃,锐彩千条,满目琳琅。
“欧巴,这是我耗时六个月,花掉半个亿做出来的。你喜欢吗?”
午夜没说话,点了点头。笑容有些勉强。蓝冰奢华无度,对午夜“低调“的建议毫不理睬。
“我要我的男子成为最亮的星,这就是二十一世纪的龙袍了。”蓝冰牵住午夜的手。
午夜想,好是好,就是不能穿,怕出去招贼,自己还想多活两年呢。如此显摆,有钱人会作,也不怕下辈子做乞丐。也好,过几天捐给福利院,可以给孩子们买电脑。但蓝冰对自己的好,午夜还是感动的。
“不错,谢谢啊。我要怎么表示呢?同等价值的,我可给不了你。这样吧,我知道有一家大型餐厅,提供炉灶,菜蔬和各种配料,很是齐全。由吃客随自己喜好自做自品。生意很火,要去吗?”午夜装得很开心的样子,阳光在眉宇间悠然开放。
蓝冰撇撇嘴,“我不去,我没化妆呢,不习惯出门。哎呀,欧巴……”蓝冰嗲嗲地媚笑起来。
午夜忽然会意,在蓝冰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身边换了谁,其实都是一样。生活不变。蓝冰拽午夜去爬山。一直晴朗的天气忽然逆转,淋下瓢泼大雨,令人猝不及防。
一阵风来雨又停,眨眼日出天晴。速度真快。
全身湿透。在山洞间取火烘烤衣物。蓝冰的脸在火光照耀下无比娇媚。午夜把已干的外套披在蓝冰身上,又用衬衣轻轻擦拭蓝冰的头发。
蓝冰感动得一塌糊涂,扎进午夜怀里。午夜唇角的笑意味深长。
沙发上坐着两名老者,一位头发全白,另一位白了半数。两人均容光焕发,气度不凡。
“我不同意,你必须和莫沉结婚。我辛苦栽培起来的接班人,水氏交给他我才放心,别人免谈。”其中一位老人说。
“你怎么当爸的呀?是我要嫁人哎。你满心只想着水氏。一点都不疼我。你这么喜欢莫沉,你嫁他好了。”蓝冰一撇嘴。
“你?”老人一抬手,一巴掌就要打过来。
“爷爷,救命啊。”蓝冰一头扎进银发老者怀中。
“没大没小,越来越不像话。”水父收回手掌。
“还是爷爷疼我。”蓝冰甜甜的给了银发老者一个吻。
“哎呀,好可爱。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有了情人就把爷爷给忘了,连家也不回。爷爷可不行,想你呀,拽着你爸来看你。”
“爷爷呀,谁让你这么忍不住呢。我和午夜正打算去看您呢。谁知道你自己就先来了。”蓝冰酥得发嗲的声音。
“你给我好好说话!”水父怒道。
“小女孩撒娇嘛,这么久没见。这你都要管!”水爷爷飞过去一记白眼。蓝冰得意洋洋地看着老爸。
“你说你脸皮多厚,一个女孩子,整天不回家,死皮赖脸地跟在男人后面跑。尽给我丢人。算了,先看看人再说。他有什么特长吗?”水父问。
“特长?”蓝冰有些纳闷。
“是啊。他凭什么娶我女儿?当然要有些本事才行。”水父似忍着怒气说。
“本事啊?有的。他本事可大了,能让你女儿死心塌地的非他不嫁。”
“你?这跟没回答有什么区别?”水父气得脸色发青。
“等会儿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蓝冰依旧很开心。
“看什么。不要被外表迷惑。你的情况特殊,不要轻易交友。他们都是有目地的,都是为了你的钱……”
“什么嘛,你能保证莫沉追我就不是为了钱?”蓝冰牙尖嘴利,水父一时无话可答。
“行了行了,一见面就吵个不停。”水爷爷出来打圆场。
“懒得理你,我喜欢跟爷爷说。来了,爷爷。”蓝冰转过身去,用后背对着水父。
“哦,好,好。跟爷爷说。乖孙女,你说什么爷爷都爱听。”
“爷爷,我跟你说,你见了他一定会喜欢的。他是一只迷人的精灵。”蓝冰荡开了笑漾。
“什么精?妖精?”水爷爷有些不明白。
“哎呀,这都不懂,是夸奖人的话嘛。文明社会哪来的妖精?他是一只迷人的,春天里的精灵。”提到午夜,蓝冰心花怒放。
“好,精灵,精灵好。看你把他夸得像朵花一样。”水爷爷笑起来胡子一翘一翘的。
“他就是花嘛,春天里的向阳花。他长得可有特点了。那张脸就像一个微笑的表情符号。眉峰处是向上翘的,像微笑时唇线上扬的弧度。我一看到他就满心欢喜。像小时候节日里红色的礼花,满目照耀,热烈喜庆的欢欣,给我从未有过的温度。我想念那种感觉。渴望他能用脸光照我……”
午夜对新生活还是适应的。蓝冰的活泼,比薇儿的暴躁要好。
大清早水爷爷就扯着嗓子唱开了流行歌曲,还非要让蓝冰和午夜去伴舞配合。
“爷爷,我不会跳舞唉。”午夜浅笑。
水爷爷有些不悦,“你这个家伙怎么这么笨?哪有年轻人不会跳舞的?这样吧,你来唱歌好了。我和蓝冰跳舞。乖孙女,来了,跟爷爷跳段舞吧?”说着,水爷爷伸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好啊,很久没和爷爷跳舞了。”蓝冰伸出手去。
音乐声起,一老一少在大厅里扭动起来。八十多岁的身体竟然还这般柔韧灵敏。弯腰,踢腿,旋转,一点儿也不输给年轻人。
午夜站在旁边笑得很是开怀。
忽然乐声戛然而止。水父洪亮刺耳的声音响起,“都闲疯了是不是?看看你们成什么样子?真是胡闹,老的少的都不正经!”
还是一样的快乐。反正无爱,尽剩欢愉。午夜对蓝冰完全一副顺从疼宠的模样。反而比和薇儿在一起时要轻松。心意在,才会紧张恼恨,才会造成情绪的波动。
三个人去爬山。水爷爷一路领先,蓝冰和午夜被远远甩在后面。
“别走了,欧巴。我不行了,歇会吧。“蓝冰一把拽住午夜。
午夜呼呼喘着大气说:“不行啊,我跟爷爷打赌来着,若输了就必须……”后面的话午夜没有说出来。
蓝冰却抽回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呀,输就输呗。这才是半山腰,你不可能赢的。说什么也不爬了。”
“不爬了吗?那好,我也很累了。”午夜扶着一棵树,慢慢坐下来。
上面高处传来叫喊声:“你们两个也太没用了,这就不行了吗?真没劲,我先走了,去山顶等你们!”水爷爷洪亮的声音在山间传来浑厚回音。
午夜擦拭脸上汗珠,“我知道爷爷很厉害,但我想毕竟我们那么年轻,怎样也不会输的呀。谁知他比我想得还要厉害。不过出来走走也挺好的,亲近一下自然。天气多晴朗啊,你看,这里的景色多美。”午夜环顾四周,满目翠绿,野草都那么鲜亮可人,头顶响起悦耳鸟鸣。
蓝冰看看四周,贪婪地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
“哎,把你爸一个人留在家里不太好吧?”午夜将水和纸巾递给蓝冰。
蓝冰喝了几口水,“有什么不好?他自己不肯来。这个怪老头,脾气又硬又倔。欧巴你不要多想,其实你挺受人欢迎的,瞧爷爷多喜欢你。爹地就是这个样子,就算喜欢你也不会承认。有时我觉得他挺可怜的,一个人孤单了一辈子,情感匮乏,生活单调。除了挣钱,什么都不做,纯粹是一台印钞机。爷爷就不同了,穷了大半辈子,但是每天都那么快乐。晚年更幸福,有钱有健康。爹地又孝顺。爷爷这些年一直在旅行。心态年轻,由内而外散发活力。我觉得还是要像爷爷那样活。无论贫富,都让心中充满阳光。”
午夜想不到这个骄纵的女孩竟也有透彻的一面。“想不到,你还挺懂事的。”
蓝冰有些不好意思,浅浅微笑。“欧巴,我不行了,要睡上一觉。补充体力,不然天黑也下不了山。”蓝冰却是想在这宜人景色里,让午夜将自己抱在怀里。
“不是吧?你要在这里睡觉?”午夜觉得有些荒唐。
“是啊。你看着点儿,别让狼把我叼走了。”蓝冰一头扎进午夜怀里,轻轻闭上眼睛。有凉爽的风吹过来,这感觉真不错。许久蓝冰睁开眼睛,抬头竟看到午夜已先睡着了。
蓝冰倚着树干坐下,让午夜枕在自己的腿上。汗还未干透,风吹过来竟觉得有些凉了。蓝冰深情注视午夜睡眠中的样子,低头去吻午夜额头。
婚姻大事蓝冰还是做不得主的,所以一直在老爸面前献殷勤,希望他能遂了自己心意。
“粉气太重了。”水父说。彼此的心意都是坚定的。
“什么粉气?他不抹粉的。”蓝冰绕到水父背后,抱住水父脖子。“你好久都没有背我了。”
水父一抖肩膀,“你都多大了,还要人背?放手!”水父语气加重。
蓝冰撅着嘴,不情愿地放开了手。“哼,谁稀罕让你背!待会儿让爷爷背我。爷爷整天都盼着背我呢,背大半天都不嫌累。对了,你的评价是什么?午夜怎么样?”
“不怎么样。”水父语气平稳。
“怎么会?这才两天嘛,你再观察观察再下结论。”蓝冰抓住水父的手轻轻摇晃。
“两天足够了。”水父语气依旧有些发冷,“爹地驰聘商场数十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任何人往我面前一站,我立刻就能看明白。你不该怀疑我的眼力。”
水父甩开蓝冰的手,自己走到沙发边缘坐下来。“很聪明,学东西会很快,但是浮躁。最让我赞赏的一点是,心态很好,对生命有独特的诠释,坦然面对万有。这一点连许多古稀的老人都不能做到。然后,应该会比较有‘运’,无论是财气还是人气,投机取巧有可能会成功,但终不肯踏实做事。还有,有女性的优柔寡断,有主见但不够理性。所以会因情误事,成不了什么大器。总之,我不能把水氏交给他。”
蓝冰不悦,“都是借口,以为我不知道。午夜一直自己做生意,又没有学过管理。莫沉不也是你多年栽培才像现在这样出色?要学才能会。你不是说午夜很聪明?你要给他时间和机会。”
“那要学多久?”水父明显不悦,语调变高,“好了,我已经听从你来看了人,现在我说不合适。你还是要和莫沉结婚!”水父掷地有声,一副再没得商量的样子。
爷俩的脾气如出一辙。蓝冰毫无规矩,扯着嗓子对着水父粗鲁大叫:“这不公平!你不会得逞的!除了午夜我谁也不嫁!”
一周后,午夜随蓝冰飞去台北。蓝冰谎称有了午夜的孩子,以死相逼。水父终于妥协,同意二人婚事。要午夜去公司管理业务,在水父寿终之日必须能独立支撑水氏。
二人整天黏在一起,蓝冰兴高采烈,又蹦又跳。午夜虽有涵养,却也是爱说爱笑的。一刻也不安静,尤其蓝冰,不一会儿又扯着嗓子唱起来了:“往城市边缘开,车窗都摇下来……”
水父在旁边看了,全身不自在。本来想找个沉稳些的,管着蓝冰点儿,这倒好,疯到一块去了。自己多年的心血白费了。姻缘由天定,认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