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浅显的道理,我又何尝不懂?”
“可是你却没有答复他!”徐澄恼怒道。
我缓缓摇头,“那是因为,他还有用。”
闻言,徐澄默然良久。最后才终于沉声问我道:“棠棠,难道你真是有意恢复后宫之制?”
我扫了他一眼,道:“不,我绝不会如此。只是一直以来,我都十分担忧房选的病情。”
“这也好办,寻访天下名医,我就不信找不到方法。”他似是开朗道。
我怆然而笑,徐澄望之却并无失望之意。“你以为我会不曾想过?先前宫中御医为房选切脉,从未言及此事。而宫中御医便都是庸医么?此其一。后来陆云修给房选的所用的治疗,也都是由太医院验看无疏的方子,自己不会治,看方子好坏总会吧?此其二。还有便是,清定,你也是男子,你知道……历来求医问药,便是始政所愿意的么?他是怎样的人,我们怎么能……”
徐澄抬起手,似乎想要安抚我肩头,然而他却终于是木然垂下。
“你要我为你做什么?”我抬首,徐澄炯炯双目注视着我。
我道:“我并无你可以相帮之事。只是近半年余都为这些事烦心,又难与人谈及,今日与你讲明白之后我心中也似宽慰些许。”
闻我这些话,徐澄忽然一拳打在手边茶几上。我忙看了一眼,幸而是那只好手。只听他愤声道:“棠棠,我怎么这么没用?我原以为为你守住江山就行了……可是,你身边怎么有那么多烦心的事!而我,而我偏偏又无能为力。你告诉我,怎样才能帮助你呢?”
我沉默良久。无论是房选,还是陆云修,抑或如今徐澄。在他们口中,我最常听见的一句话便是“帮助你”。在登基之前,我确是有****之心,虽不敢妄举异事,朝堂上却一向是纲乾独断的态度。盖因父亲的支持。然而真正登基之后,我才缓缓发现自己并无原先所想的那么强。跌跌撞撞走到今天,原先所想做的事都未曾完成,反而是忙于平定安抚。遑论民生、发展,就连自己的事情也未曾解决好……
我身边的所有人都能够看到我的孱弱与自尊,所以“帮助”这样的字句尤显得诛心。
有时甚至不禁会想,百年之后,史书与后人会怎样评价我呢?
如何评价我这个一直被男人“帮助”与保护的女皇。
“你如何需要别人的保护?”徐澄道。我此时才后知后觉,竟将方才心中之语言出。不由微愣,笑笑道:“清定,这么多年,只有在你面前我不用去伪装。但其实,我并无你想象的那么强。”
徐澄挠了挠发髻,想了许久,才向我道:“我从未见过你如这些天这样的萎靡。棠棠,你已经不是公主了,你是天下人的圣上。帝国的军队刚刚打了胜仗……我们杀掉了瓦剌王,和他十几个王子。瓦剌亡了,你做成了先帝爷亦不曾完成的事。你表现得如此萧索,不过是因为子嗣之事,其实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天下之权都在你手中……”
他声音渐低,人也向我靠近。我不由蹙眉:“清定,你想说什么?”
“陆云修那样狂妄地威胁你,不过是因为你没有孩子……可是,这并不是你的问题。如果你有了孩子,所有问题不都能迎刃而解了么?棠棠,只要你愿意,什么样的人我都可以为你找来……即使你要一个一模一样的房始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