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东阁,罗幕低垂,苏合香盛。静谧,犹若三更鼓后,然而这时候却并不令人生困倦。房选走进来时,我甚至听到他丝履踏在地毯上的声音,我静静背对着他,云龙霞帔在身后迤逦而下。
只听他轻轻笑了笑,问道:“这时候穿成这样是做什么?”
他已在我身后。我微微侧过脸去,粉腮淡脂,望着他眉眼都是清艳的笑。他脸上的表情似懂非懂,含笑的眸子里藏着并不深隐的期待。
“方才晚膳前,我不是说了,让你晚上等着么,你可是忘了?”我笑问道。
他慢慢走到我身侧,俯下身来,俊美面容距我不过咫尺。他已经沐浴过,身上是牙白色的细亚麻棉袍,这个姿势交领微微敞开,梅花柔胰的香味从他的领口里慢慢透出来,带着浅浅的温热。我忙闭紧鼻观。然后起身,拉他坐在御案后的宝座上。
房选不置可否,似乎并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低了头,声音也变得很轻:“我自然是记得。可是,你也不必穿成这样……”
我坦然半坐在他腿上,横出一根手指压住薄唇,慢慢引导着他的手够上我身前的霞帔,亲昵之中,我慢慢地问他:“你不觉得,穿得这样正经,更有趣?”
房选呼吸猛然一重,略带惩罚地咬住我横在他唇上的手指。我轻轻一笑,施然抽出,嘲笑道:“这就忍不住了?”
他似乎是“嗯”了一声,开口时声音低沉:“你,哪里学来这些?”
我低下头,轻轻一舔他耳垂,满意地看到他的耳尖慢慢地变红。就着那慢慢变红的耳朵道:“朕何其聪颖,需得去学?天王殿下,你才是最假正经的一个呀……你记得不记得,我们在汤泉行宫的时候,朕也是这样坐在你身上……”
纤腰猛地被掐住,他微微侧着脸,从耳廓红到侧颊,“昭和,你别说这些……”
我轻轻一笑,换了个姿势,抬腿跪在他并拢的腿两侧,微微抬起身体,并未碰到他一点儿,却可以居高临下地吻他的额。手指从他耳后轻轻拂过,他的睫毛如羽颤动,谁料我愈是如此撩拨他,他愈是作定主意装出不为所动的样子,明明连看我都不敢,却强自镇定。
笑了笑,手下忽然一动,房选猛然睁开眼睛,满是不可置信:“你……”
下一瞬,他微凉的手指已经滑入散开的鞠衣,再下一瞬,却被年轻的皇帝无情地抽出来,命令道:“坐好,不要动。真是不听话啊……”
房选微微仰着头,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我低下头,抽出自己腰间红线罗制作的大带,飞快地解开两条交织,将房选纤细的手腕各绑在御座两边的扶手上。他似乎想要阻止我,但最终却纵容了我。这样更好放开手脚了,我又命令道:“睁开眼睛,看着朕。”虽然是命令的话语,却说得如同情人呢喃。我们沉醉在这种似是而非的扮演中,房选慢慢睁开眼,目光灼灼地望我。
我倒有些不好意思,然而此时箭在弦上,还让他看不起我么?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褪去明黄大衫,露出早已松散的鞠衣。鞠衣虽然上下分裁,腰以下为十二幅拼缝,却不是上山下裳制,而是如同圆领袍一样连在一起,大带一解,下襕如裙褶一般散开。而上衣早就解得七零八落,团领散开,里面未着中单,也不曾穿内衣。房选眸色一沉,我用玩笑的语气问他:“还要不要枕一枕?”
房选像是想起了那日榻上光景,清了清嗓子,竟然说:“好。”
我捧了捧自己的脸颊,想要遮住他的眼睛,但最终没有,脱出袖子来,将鞠衣慢慢褪到腰际。他不再看我的脸,我张开手臂拥住他的头颅,想着他一会儿又要说和那日一样被撞疼了吧?
正想着……忽然自己“嘶”地抽了一口冷气,只觉得从腰际到天灵盖倏忽被贯通了,具是难以言喻的……耳畔尽是他孩子一样吞咽的声音,而另一端云峰浩浩,如粉梅绽放。
“解开我。”喘息间,他低哑着声音道。我这才如梦初醒。从他身上挣脱出来,俯下身与之亲吻。他的舌尖带着冰雪的清冽,原来以为这种亲吻可以熄灭,然而却忘了也可以燎原。迷乱之中,双手却还知道去解他的衣衫。他因为双手被缚住,只能任我施为。在他猛然放大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地圈住他。
他的气息早已与端雅毫无关系,喘息如同溺水的泅渡者,眸光之中满是乞求。我最后一次感受了他,然后极其迅速地推开了他,施然起身,立在他身边慢慢地穿衣服。
一丝不苟地系好圆领,没有大带,革带也堪堪挂牢,漫不经心地整了整结绶玎珰。我做这些时,带着笑意望房选,他仿佛知道了我想做什么,却仍然用乞求的目光看着我。
“朕小惩大诫,圣人满意吗?”我笑问。
我以为他下一瞬就会泫然欲泣,然而却没有,他挣了挣手上的束缚,然而偏偏我绑的极其牢固,他毫无办法。
“昭和,你不能这样……那次之后,我表现一直很好,我没有碰过你……我……”他语无伦次起来。
“我说了,小惩大诫。”
“棠棠……”
见我背过身去,将要离开,他终于忍不住唤我。然而我脚步却未停,径自走出后殿,穿堂,最后倒在自己用来斋戒的随安室大床上,再也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