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皇后言道。
“嗯?”云轩半晌才回过神来。
“皇上,兰妃已经站着许久了,是不是该让她入座了?”皇后见着云轩痴迷的样子,一时有些吃味,可还是得尽到皇后的职责,总不能让一个妃子就这么杵着行着礼。
“爱妃跳得甚好,来啊,取两匹金蚕丝,南海黑珍珠两斛,玉如意一柄,金瓜子八两,翠玉簪子两支赏给兰妃。”云轩惊觉自己失态。
“臣妾谢皇上赏赐,只是这霓裳羽衣并非臣妾跳得好,是玉昭仪的胡琵琶和皇上的胡鼓伴好。”幽兰谢恩道。
“你倒是素来谦逊,爱妃的舞姿,怕是宫里的胡姬也比之不得。”云轩言道,一脸欢喜。
“臣妾谢皇上抬爱,这等雕虫小技只怕在后宫列位姐妹中已是班门弄斧,岂敢与那长袖善舞的胡姬相比。”幽兰回道。
“来,到朕跟前来。玉昭仪的琵琶奏得甚好,赏金丝白玉缀白珍珠绣花鞋一双,缂丝绘芙蓉出水手帕两条。”云轩言道。
“臣妾谢皇上赏赐。”玉昭仪行礼谢恩道。
“今次是长公主百日,臣妾献舞,没有贻笑大方,已是臣妾之幸,又得皇上厚赏,已是君恩浩荡,岂敢再坐至皇上身旁,与皇后娘娘同坐,有失礼仪,臣妾恕难从命,望陛下体谅。”幽兰行礼回道,方才她已从皇后言语中觉知皇后微有不悦,今日是长公主百日,皇后是长公主的母后,本就是正儿八经的主母,若是自己这会儿再坐到皇上身边,教底下的妃嫔大臣,如何看待。
“兰妃所言极是,皇帝,宠爱须得有宠爱的分寸,何况兰妃堪堪舞罢,尚未更衣,这幅模样,成何体统体统。兰妃,你且先去更衣吧。”太后眉间微蹙,显然对云轩的做法不甚满意,赏些东西也就罢了,倒教她坐到主座来,置皇后于何地。
“儿臣失言,请母后息怒。”云轩回道。
“太后息怒。”满座行礼道。
“臣妾这就去更衣。”幽兰回道,随即退了下去。
“兰妃嫂嫂这舞跳得甚好,俯仰皆是风情,仿佛得见当年杨贵妃之风姿。”幽兰更衣毕回座,这时瑞王爷开口道。
“王爷抬爱,杨贵妃乃大唐第一美人,本宫蒲柳之姿,不敢与之相提并论。”幽兰谦回。
“本宫见方才兰妃所跳霓裳羽衣舞,倒甚是像王爷所说,当真如当年杨贵妃所舞,可是据本宫所知,安史之乱之后,玄宗皇帝一把火烧了霓裳羽衣,不知兰妃是从何处得来?”李贵妃闻言,说道。
“嫔妾不知贵妃此言何意,此舞乃家母遗物。”幽兰回道。
“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臣有一言,不知当讲否。”一向安静的阎瑞,这会儿开口了。
“阎相国有话直说,今日家宴,无须拘礼。”云轩回道。
“谢皇上,老臣得幸能出席长公主的百日宴,已是天恩浩荡,臣感激不尽。然诚如方才李贵妃所言,老臣也很好奇,兰妃娘娘的舞谱究竟从何而来,当年虽说玄宗皇帝放火烧了舞谱,可有心之人早已誊抄出来,而后听说流落到了南羌,不知道兰妃娘娘的母亲可曾到过南羌?”阎瑞徐徐言道,每一个字都敲击着众人的心。
“本宫不知相国大人何意,本宫出生宜州,家母生前从未踏出宜州。”幽兰回道,她再一次听到了‘南羌’一词。
“这可就奇了怪了。”阎瑞面带微笑言道。
“相国此言倒让本宫奇了怪了,怎么相国大人和李贵妃都亲眼见过杨贵妃跳霓裳羽衣舞吗?”幽兰问道。
“自然是不可能亲眼所见,相国大人也只是好奇而已,妹妹何须这般紧张。”李贵妃回道。
“嫔妾并未紧张,既然姐姐和相国大人都未曾亲眼见过杨贵妃跳舞,何来嫔妾的母亲去过南羌一说。”兰妃回道。
“兰妃嫂嫂所言在理,霓裳羽衣,臣弟倒是听说过一些关于它传奇,相国大人说此舞安史之乱后流落南羌,可本王听说,黎国境内也有传本,合着兰妃嫂嫂的母亲也到过黎国不成?”瑞王爷言道。
“瑞王爷所言极是,是微臣多言了。”阎瑞言道。虽说输了话头,可他的目的却达到了,他那‘南羌’二字分明是说给皇上与太后听的。
“罢了罢了,舞嘛,就是供人欣赏的,舞姿灵动,赏心悦目即可,何须在意舞本的出处,倒教你们在这家宴上争得不可开交。都自罚一杯吧。”云轩见场面僵着,圆场道。
“臣弟失言。”
“臣妾失言。”
“微臣失言。”
言毕,四人自罚了一杯。
“无妨,老五啊,朕许久不见你,你到太后处倒比朕更勤一些,这会儿见到你,这口舌还如儿时一般,口无遮拦,朕可听说,瑞王妃在侧,你可不这样,朕可要叮嘱瑞王妃,好好管管你这随意的性子。”四人饮毕,云轩言道。
“皇兄惯会取笑臣弟,臣弟记住了。”瑞王爷回道。
家宴结束,太后心里却不大痛快,回宫之后,命人到凤仪宫去传话,赶巧皇上也在,让他与皇后二人,明儿午膳后到霞安宫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