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日宴过后第二日,这样的家宴从来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幽兰觉得往后若是再逢上家宴,倒不如称病不去,来得更为痛快,想到李贵妃和阎相国二人一唱一和,咄咄逼人的样子,幽兰就顿感乏累。昨儿,她又再次听到‘南羌’二字,她隐隐觉得似乎自己与南羌真的有某些她说不上来的联系,如今自己远在深宫,临行前,忠叔支支吾吾,想必有些话他也不知该如何说出口,而今除了自己带来的几个丫鬟,她的身边再无其他人可以一吐衷肠。也许她的柳姐姐也可以,只是这件事或许不可以。
“娘娘,您今日气色不佳,是不是昨儿跳舞累着了,都怪那个李贵妃。”翠环泡了茶进来,见幽兰正坐在卧榻上,左手拿着手,可脸却透过那小窗子望着院子,若有所思。
“本宫没那么脆弱,一支舞不算什么,李贵妃向来如此,你也不必这般义愤填膺。”幽兰见翠环进来,笑着言道。
“也就娘娘好气性,环儿气不过。”翠环说着给幽兰倒了杯茶。
“你过来。”
“是。”
“环儿,李贵妃自相府入宫,阎相国权倾朝野,身份尊贵,气焰嚣张也是必然。昨儿,本宫一时口快,与她和阎相国起了口舌之争,惹得太后不悦,实在是失策。”幽兰言道。
“环儿以为娘娘做的对,咱又不是软柿子,凭什么任人拿捏,再说了,李贵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回回这种家宴的场合,总是针对娘娘您,上次中秋家宴是如此,这回长公主百日也是如此,真讨人嫌。”翠环言道,说的也是事实。
“是啊,树大招风,此是必然。”幽兰喝了口茶,说道,语气分外平静。
“好在皇上还是向着娘娘的,否则不知道李贵妃还得如何挤兑咱们。”翠环言道。
“环儿,你这几日,怎么气性大变,往日可没这么口无遮拦,发生了什么?说与本宫听听。”幽兰问道。
“奴婢不敢。”
“‘奴婢’?看来外间对本宫议论纷纷呐。说吧,几句闲言,本宫承受得起。”幽兰淡定说道。
“因昨日陛下几回出言袒护娘娘,以致外间的奴才们说娘娘您是……”
“说本宫是什么?”
“奴婢不敢说。”
“本宫猜测,大抵不过开始翻些陈年旧账,道当年陛下出宫,带了本宫回来,本宫出身不明不白,已是皇恩浩荡,哪知未有所出竟封了本宫为妃,违反祖制,言本宫或是狐狸精转世,妖媚惑主,昨儿,皇上体恤,出言顶撞了太后,本宫实是红颜祸水,恐动摇仁国国本。是吗?”幽兰言道。
“奴才们目不识丁,哪能说的这般生动,倒也八九不离十。”翠环言道,随即又为幽兰倒了碗茶。
“环儿,往后听见这般言语,大可不必理会,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幽兰言道。
“是,环儿记下,只怕李贵妃还没放下当年娘娘您入主陶兰一事。”
“也许吧,可是她若是放不下,大可去找陛下,找本宫做什么,难不成要本宫跟皇上说将这陶兰让给她,岂不可笑。”幽兰冷笑道。相府千金,胸怀狭窄至此,倒也稀奇。
“李贵妃痴心妄想,这陶兰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殿内摆设可都依着主子的闺房来布置的,可见皇上之用心。”翠环言道。
“这件事,你往后可不要声张,若是后宫妃嫔知道了,不知又要生出多少事端。环儿,这入了宫,争得圣宠固然重要,可正因这陛下宠爱,如今本宫倒是有些骑虎难下了。”幽兰言道,微有愁容。
“娘娘何出此言?”
“没什么,你且去小厨房看看,莲子枇杷露蒸好了吗?昨儿本宫见柳姐姐有些咳嗽,若是蒸好了,你亲自送到德云去。”
“是,环儿这就去。”
翠环下去之后,幽兰一时无聊,想着,总该去霞安宫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