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幽兰和李贵妃二人退出了霞安殿,两人各自带着贴身丫鬟走着,从霞安殿到各自宫里有好长的一段路程要同行,一时间两人都不大自在。自打上次李贵妃要与幽兰结盟被拒,二人之间的关系便降至冰点,以致李贵妃时不时总要找幽兰不痛快。幽兰有自己的打算,故而也不大理她,李贵妃愿意折腾就折腾吧,只要没伤及她身边的人,幽兰都不会太过在意。
“妹妹走的这般匆忙,可是有要紧事?”两人一时缄默,李贵妃率先开了口。
“回李贵妃的话,要紧事倒是没有,只不过嫔妾素来步子快些。”幽兰驻足回道,终究李贵妃的位分比她高了一阶。
“既然妹妹没有紧要的事要做,不若陪本宫到东湖观鱼亭小坐,妹妹与本宫二人也可说说话。”李贵妃说道。
“东湖离此处甚远,嫔妾只怕与李贵妃行至东湖观鱼亭便已天黑,倒怪不方便了。”幽兰却也没直接拒绝了她。
“妹妹今日左一个‘嫔妾’右一个‘嫔妾’,倒见与本宫生分了许多,当真叫本宫伤了心。”李贵妃会意,知她拒绝,言道。
“从前嫔妾与娘娘位分一样,掐着岁数,唤您一声姐姐合情合理,如今姐姐高居贵妃之位,嫔妾委实不敢直唤贵妃‘姐姐’了,娘娘气性好,肚量大,自不会与嫔妾计较,难免有心人又拿这称谓大做文章,嫔妾不得不谨慎,还望贵妃娘娘见谅。”幽兰回道。
“妹妹这般谨慎,可本宫见你和柳贵妃倒不见外,人前人后‘姐姐’长,‘姐姐’短的,可没这般小心。”李贵妃一针见血道。
“嫔妾竟不知贵妃娘娘这般在意,嫔妾的陶兰宫与柳贵妃的德云宫相距较近,素日嫔妾到柳贵妃宫里走动较多,一来二去,柳贵妃觉着一直拘着礼倒怪不自在的,索性就让嫔妾与她姐妹相称。”幽兰解释道,心里想着,我话音才落,你便拿着称谓开始生事。
“那往后妹妹也不必拘着礼了,你与本宫也以姐妹相称可好?”李贵妃言道。
“嫔妾多谢贵妃娘娘美意,贵妃娘娘喊嫔妾一声‘妹妹’,那是娘娘抬爱。可终究是宫里,隔墙有耳,人言可畏,嫔妾断不敢贸然称您‘姐姐’。”幽兰婉拒。
“妹妹这脾气,当真与云将军有几分相似,不愧是将门之女。”李贵妃言道。
“嫔妾惶恐,不知娘娘所言何意,昨儿在德昭公主的百日宴上,您和相国大人怀疑嫔妾与南羌有所牵连,怎么过了一夜,您却以为嫔妾与云将军有瓜葛,嫔妾却是糊涂了。”幽兰大惊,没想到这李贵妃竟然已经知道自己的底细了,只是终归‘南羌’二字教她更为在意,怎么总有人时不时地在提醒她,究竟是何缘故。
“娘娘,咱们宫里还煨着汤呢。”一旁的喜儿提醒李贵妃道。适才李贵妃所言倒教她出了一身冷汗,娘娘这口没遮拦的习惯真的该改改了,这么一说不是连带着把相国大人也给出卖了,想那兰妃那般聪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看出这其中关窍,索性想了法子让自家主子离开。
“该死的丫头,现在才提醒本宫。兰妃咱们后会有期。”李贵妃说着,让轿夫速速抬轿回宫去了。
“嫔妃恭送李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好走。”幽兰行礼道。
“娘娘,咱们也得快些才行,不然一会儿天就要黑了,看这天色,没准一会儿还得下雨。”翠环言道。
“这会子,本宫倒是知道轿辇的好处了。”幽兰似是自言自语道。
“出门那会儿,环儿就让公公为您安排了辇轿,哪知您说今日到霞安是为了请罪,不坐辇轿更显虔诚。”翠环言道。
“你这丫头,倒是越发放肆了,竟笑话起本宫来了。”幽兰言道。
“环儿岂敢,只是要辛苦娘娘那双跳舞的玉足了。方才又与那李贵妃费了一番唇舌,耗时费力。”翠环回道。
“环儿,你这般气愤做什么,左右她是贵妃,于礼,还是得好生招呼着,不若,以她蛮横的性子,只怕又要生出事端。几句话若能解决些小矛盾,倒是咱们稳赚了。”幽兰言道。
方一到陶兰宫,天上竟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倒也算是天公作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