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清淓殿。
“娘娘,阎大人求见。”李妃正巧睡醒了,此刻正坐在梳妆台前,打理着自己秀丽的长发,却听掌事宫女喜儿来报。
“快快有请。”说着披了件绒质外套出了里殿,会见阎瑞去了。
“微臣参见李妃娘娘,李妃娘娘千岁。”阎瑞恭恭敬敬行了宫礼。
“快快请起,干爹你这可是折煞我了。”李妃赶忙上前扶起了阎瑞。
“此为君臣之礼,微臣断不敢逾矩。”阎瑞一板一眼地说道。
“干爹,瞧您说的,你看这四下又没有外人,用不着这许多宫礼的。再说干爹您也真是的,每回来见女儿都先托人送这些贵重的东西前来,您若想见女儿,来便是了。”李妃满脸笑意,扶着阎瑞到太师椅上坐下了。
“娘娘,您这么说就不对了,到了宫里,凡事都得遵守宫规的。那些个燕窝什么的,干爹留在府里也没有太大的作用,不如就给娘娘您送来了。”阎瑞说道,依旧恭敬。
“还是干爹心疼蕙儿,蕙儿记下了。来人,给干爹上茶。”李妃有一点点生气,她宫里的丫鬟怎么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了,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合着阎瑞来了这么久,别说茶了,连个茶杯的影子都没见着。
好在掌事的喜儿还算聪明,赶忙让人沏了一壶六安茶端了上来,给阎相国和自家主子各倒了一盏,阎瑞的老家就是六安。
“喝了这么多年的茶,还是娘娘这的六安茶最有味道了。”阎瑞喝了两口茶说道。自己府里弄来的六安茶到底还是没有宫里的地道。
“干爹若是喜欢,本宫待会儿让人送些到您府里去便是了。却不知干爹此次前来所为何事。”李妃也喝了口茶说道。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想看看娘娘了。”阎瑞脸色微变,对着李妃使了个眼色。
“那你们都下去吧,这儿不需要你们伺候了,本宫与干爹有些家事要说。没有本宫允许任何人不得进来。”李妃会意支走了在场的几个宫人。
“是,奴婢告退。”喜儿带着一众宫女下去了,带上了殿门。
“新晋的兰妃娘娘,您可见过了。”阎瑞见宫女们都下去了,单刀直入。
“见倒是没见过,不过关于她的声音倒是听了不少。”李妃悠然说道,语气略带轻蔑。
“听过就好!这个女子可不简单。”阎瑞说道。
“可不是不简单吗,不知是哪路的妖精,竟把皇上迷得七荤八素。其他的暂且不说,就说那悠离殿吧,先前本宫向皇上讨要不下数十回了,皇上百般借口,最终不了了之!如今这个兰妃娘娘进宫不过月余,皇上竟然,把整个殿整饬了一遍,连殿名都换了,整个倒腾给她了。”显然李妃对幽兰住进悠离殿这件事耿耿于怀,语气颇为愤怒。
“娘娘暂且息怒,今次微臣带了点消息给您。”阎瑞宽慰道。
“干爹请说,蕙儿愿闻其详。”李妃轻轻地放下茶碗,平静了自己的情绪,显然对这个消息兴趣斐然。
阎瑞把张锋义打探来的消息一五一十,事无巨细全盘告诉了李妃。足足花了一个时辰。
“哼!我当是哪路的妖孽,竟然是云熙礼那个佞臣的女儿。怨不得如此本事!如今她的这个把柄捏在本宫手里,想来她也不足为惧。”李妃闻言,大喜过望,语气里满是不屑和鄙夷。原先还想着用些什么手段来治治这个兰妃,不曾想这兰妃竟然是罪臣之女,抓住了她这根软肋,想来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实乃天助我也!李妃暗自窃喜。
“娘娘,虽即如此,您还是不可掉以轻心。”姜还是老的辣,到底是阎瑞道行深。
“干爹,如今既然知道了对方这般底细,本宫定可稳操胜券!何惧其他?”李妃不解。
“娘娘,怕只怕那皇帝也知道这些,他若是愿意,你又能如何。”阎瑞给李妃泼了一盆凉水。
“这……”李妃觉得阎瑞说的有理。倘使皇上知情,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今日见娘娘气色不错,微臣也就安心了。娘娘若无其他事吩咐,微臣也该告退了。”阎瑞把该说的都说完了,作势要走。
“干爹,您要不再坐会儿。”李妃挽留道。
“不用了,微臣府上还有些要事要处理,何况,天色将晚,再作停留,恐出宫不便。”阎瑞说道,行了宫礼。
“既然干爹有事,本宫便不强留。天色渐暗,干爹路上需小心脚下才好。”说着李妃让人把尚事房给的那几盒六安茶打包了一部分让阎瑞带走。亲自送阎瑞出了清淓殿。
要说李妃和阎瑞的渊源,那可就深了。
当初李妃娘娘(李蕙儿)的爹爹李士显,那可是仁国鼎鼎有名的诗人。和阎瑞是同一年的进士,只是李士显为人清高,当了礼部侍郎数个月,觉得官场风气甚恶,不愿与一众贼子同流合污,遂决然辞官返乡,那时候阎瑞也是苦劝多回,不愿老友十年寒窗毁于一旦,可是李士显一根筋儿,最终还是辞了官,回乡当起了教书先生。关于这件事,如今阎瑞想起仍是唏嘘不已。
之后李蕙儿便出生了,蕙儿出生不久后,本就体质不太好的蕙儿的母亲便去世了。李士显与夫人鹣鲽情深,因而伤心不已,悲恸过度,身体便也弱了些。之后又当爹又当娘地把蕙儿拉扯大,甚是不易。蕙儿八岁那年,李士显意外感染了风寒,久治未见起色,不多时就去世了,去世前让家丁带着蕙儿进京找阎瑞来了。那时,阎瑞已是仁国的丞相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过他却很顾念自己与李士显的这段同窗之情。因此,当阎瑞见到蕙儿之后,就让蕙儿住在了相府,吃穿的待遇完全和府里的小姐一模一样。而后蕙儿便拜了阎瑞做了干爹。当初进宫,实际上也是阎瑞的安排。若果没有阎瑞这样的背景,恐怕蕙儿也很难攀上如今的地位。所以李妃娘娘对阎瑞很是尊敬,毕竟养育之恩,是如何都不能忘的。
只是这对父女,要说感情,那还是有的,不过就如今加上君臣这层关系,利益的关系就显得更为突出了,阎瑞需要有人告诉自己皇帝的行踪,李妃这个宠妃再适合不过了;而李妃呢,在偌大的宫里,娘家没有背景的妃子多半是没有地位的,阎瑞的地位足够让她威风八面了。说起来两人也不过就是相互利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