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从御书房出来回陶兰之后,幽兰有数日未曾出去走动。
这期间幽兰每日除了饮食和睡觉外就是一个人在里殿静静地跳舞,看着这情形,翠环未免有些担心。
翠环依稀记得三日前幽兰坐在前院喝茶时说了一句话:
“环儿,往后把这普洱和龙井都换成茉莉花茶吧。”
“是,环儿记下了。”翠环不知为何幽兰会有这样的吩咐,毕竟从以前到现在她都喜欢喝龙井也都习惯喝龙井,固然好奇,她还是没有多问,只是默默记下了幽兰的要求。
时间静静流淌……
这日,幽兰从太后处请安回来,她渐渐觉得太后对她的态度似乎缓和了些,至少没有原先那般针锋相对。
许是秋高气爽,她一时半会儿也不想马上回陶兰,拉着翠环在宫里四处走走,赏赏花花草草。
秋意渐浓,皇宫内院,盛开了一簇簇菊花,绚烂如诗。只是京都的秋到底是比宜州要冷些,风景也更加凋敝些,就算是皇宫也能随处见到随风翩翩起舞的落叶。此情此景让她又蓦地想起了曾经在宜州城的日子了。秋风渐,正是放纸鸢的好时节,可是不知怎么的,如今处在宫中,她连这点兴致都没有了。
漫无目的地在宫里闲逛,看那红砖青瓦,看那承载了漫长岁月的青石板路,还有那熟悉的貔貅石雕,那么安静,却又那么孤单。
幽兰沿着长长的宫墙走着,时不时就能碰到上前行礼的宫人们。
“兰妃娘娘吉祥。”
只是短短数月,她便从默默无闻的女子,变成了央央仁国的兰妃娘娘。
“娘娘,再往前就是御书房了,您这是要去看望皇上吗?”翠环跟着幽兰,问道。
“是吗,我们走了多久了,这么快就到御书房?”幽兰被翠环这一问拉回到了现实。
“回娘娘,看这天色约莫两个时辰了。”翠环回道。
“这么久了吗?”幽兰对于时间的流逝总觉得神奇,两个时辰,自己明明走了没多久。
“那咱们去御书房吗?”翠环问道。
“不了,回陶兰吧。”幽兰看了前头那两尊非常熟悉的貔貅石雕一眼,只要从那扇宫门进去就到御书房了,她停下了脚步,转身就走。
没有人明白她此刻的心情,翠环亦不明白,明明已经到了此地了,只需再往前几步,就能进去看看皇上了,这一刻她却忘了,那人既是皇上也是自家娘娘的仇人了。兀自摇了摇头,扶着幽兰回陶兰去了。
没走两步,后面传来了行礼的声音,听声音很明显不是宫里的太监,而是一个男人。
“下官参见兰妃娘娘,兰妃娘娘吉祥。”那个男人行了宫礼,非常标准。
“免礼平身。”幽兰有些疑惑,从来没有人从后面向她行礼,而且光看背影就能认出她来。
“谢娘娘。”那人起身,仍旧毕恭毕敬。
“童大人。”翠环一眼就认出来了。
“原来是童大人,感谢那日大人扶了本宫一把,本宫倒是忘了登门道谢了。”幽兰定睛一看,可不是那日扶起自己的大人吗。
在满朝文武当中,像童大人这样年轻的大臣倒是不多见。不过更让幽兰觉得奇怪的是,那日册妃大典,翠环并不在,此事还是后来自己告诉她的,她如何只一眼就认出人来,这里头的事,以后得闲需得细细询之。
“岂敢岂敢,娘娘言重了,不过举手之劳。”童大人掬手说道。
“满朝文武,唯有大人出来扶了本宫一把。这便够了。若非大人,本宫只怕这会儿还在宫中养病呢。”幽兰面带微笑。
“也许他们只是顾忌‘男女授受不亲’罢,何况娘娘还是皇上的宠妃,不敢染指娘娘,更重要的是当日下官离您最近。”童大人说道。
“哦,大人读的难不成不是圣贤之书?”幽兰戏问。
“下官读的自然是圣贤之书,可是一味信书,又何必读书呢?倘若娘娘倒在地上,下官却不去扶,这才是枉读圣贤之书。”童大人听出了兰妃笑他失礼,他倒也机灵,随即答道。
“童大人不必紧张,适才不过本宫说笑罢了。却不知大人到此处有何贵干?”幽兰问道,往日她到这闲逛,甚少能看到宫外的人,连几位亲王都很少见得到的。
“实是皇上有事找臣下商议。”童大人回道。
两人正说话间。小六子出来了。
“童大人,您怎么还不进来呢?皇上等着您呢?”小六子说着走上前来。
“赶巧遇上兰妃娘娘了,罪过罪过,让皇上久等了。”童大人解释道。
“奴才参见兰妃娘娘,兰妃娘娘吉祥。”小六子听见此言,才注意到幽兰也在,赶忙行礼。
“免礼平身。”
“谢娘娘。娘娘是否也随奴才一同去见见皇上呢?”小六子问道。
“不了,国家大事,本宫不懂,况且后宫不得干政,本宫还是不去了。”幽兰找了个极为合理的借口。
“娘娘您可以在偏殿稍作休息,一会儿再见皇上便好。”小六子回道。
“不了,本宫还得到柳妃那儿去,这会儿已耽误好些时辰了。”幽兰心下暗骂小六子怎么生的如此机灵,口上还是冷静地说道。
“那就恭送兰妃娘娘。”小六子说道。
“恭送兰妃娘娘。”童大人跟着说道。
小六子就领着童大人进了御书房。
幽兰和翠环也就回到了陶兰宫,深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