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舒雨缓缓地抬起头,接过她手中的棒球,“我还可以吗?”大概好久都没有说话了,声音显得有些嘶哑。
“相信我,你一定会做到!”她坚定地看着他。
这种正面的情绪好像也感染到了他,苏陌颜注意到,他死灰似的眼中好像掠过一丝微弱的火星。
苏陌颜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表,时间已经三点半了,“他还在等着吧!”心中一丝甜蜜在悄悄地酝酿,“舒雨哥,那我先走了,你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定又是美好的一天。”
刚要迈步,手就被令一双手紧紧拉住,“今晚,能留下来陪我吗?”那是一种怎样期待的眼神呀,苏陌颜没有办法抵御,“可是……”
“我还是好怕,每一闭眼,就能看到孩子痛苦的表情,他常常远远地向我走来,先是朝我微笑着,等走进一看,他却忽然口吐鲜血,喊着,我疼,我疼,离医生,我好疼啊,快救救我,忽然,又变得面目狰狞,向我索要性命,陌颜,我真的好怕!你能陪我吗?我知道你喜欢的不是我,可是只是做为朋友好吗?”握着她的手更紧了。
“舒雨哥!”苏陌颜看着这个纠结在痛苦中的男人,心中的那份柔软再也无法遏制,“好,我会陪着你的!”
听到她的回答,他脸上的表情松懈了许多。就这样,两人并肩躺在床上,手依旧紧紧地握着。
楼下,男人在执着地等待着。此时的梁小熙忽然产生了一种报复的可怕想法,而且在这种想法的促使下,她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好,你是高铭暄吧,我是苏陌颜的朋友,我们见过的,记得吗?”
“哦,你好!陌颜,她……”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不要再等她了,只要看到离舒雨,你与她不管有过多么美丽的诺言都会烟消云散的,相信我,从学生时代,他们就是这个样子,分分合合十几年,这中间两人也都交了各自的朋友,可是只要另外一个开口,两人肯定又会和好如初,我不就是一个例子,我和舒雨已经……,可是一见到她,我又算什么呢?所以,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了,还有……”梁小熙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你好像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高铭暄脸上友好的表情慢慢消失殆尽。
“作为朋友,我不该一直闭口的,可是我不想她再这样错下去,还记得那次舞会吗?她回来后才发现自己走过的这么多年,真是太平凡了,她不甘心自己就这么平凡下去,所以决定要尽可能地抓住你这个有可能让她脱离这种生活的你,于是,她……”
“不要再说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故意说自己的朋友,可是,我相信她不是这样的人!”高铭暄打断了她的话,究竟是真的不相信还是不愿去相信,只有他自己本人最清楚。
“你愿意继续被骗就算了,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而已。”梁小熙走了,却让夜色中的这个男人更加深了等待的焦虑。
“陌颜,你不是这种人是吗?我怎么会有一瞬间的动摇呢?”高铭暄紧紧地盯着那个依旧亮着灯的房间。
“我会等你的,你说过会回来的!”
“哼,我就不相信,你能接受自己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独处一夜,还能那么坚定地相信她。”不远处,阴影里,梁小熙像幽灵一样静静地站着,邪恶地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看着身边他安静的侧脸,均匀的呼吸声响彻耳际,苏陌颜轻轻地直起身来,想要离开,可是,还没等迈出一步,就猝不及防地被忽然直起的离舒雨拉住,压在身下,“不要离开我!”似是清醒,又似是在梦呓。只是这一幕恰好被楼下的高铭暄看在眼里,不管事实是什么,都有了属于他自己的解释。
“舒雨哥!不要这样!”苏陌颜推开压在身上的离舒雨。
“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离舒雨依旧呢喃着,握着她的手更加用力了。
“你放心地睡吧,我会陪在你身边的!”苏陌颜长出了一口气,那一瞬间,她还以为,还以为……她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动作温柔得像安慰哭闹孩子的母亲。
离舒雨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我看错了吗?模糊的阴影中,不正是自己坚持相信的苏陌颜和那个传闻中的离舒雨吗?他们在干什么,两个身影明明在自己的眼前重叠交织在一起,又怎么让自己再去相信她,还要像现在这样,傻傻地等待吗?苏陌颜,在你的眼中,我就是一个容易玩耍的傻瓜吗?”双手使劲地捶在身边的车身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可奇怪的是手上却感受不到丝毫疼意。
接着,高铭暄消失在如墨的夜色中,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高铭暄真的如自己所愿,离开了,可是躲在一边的梁小熙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刚才的一幕不仅落在了高铭暄的眼里,同样,也落在了她的眼里,她的心痛一点也不落于他。“事情还是发生了,舒雨,你终还是负了我,虽然你并未答应过我。”不知谁家的灯打开了,亮光找到她的身上,却把她的身影拉得更长,再呆下去,只是徒增伤悲而已,不是吗?梁小熙,她扪心自问,默然离去。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被紧紧抓住的手慢慢的松开,苏陌颜的心却越来越紧张了,看看外面的天色,黎明前最后的黑暗已经悄然散去,亮光虽然暗淡,可已经控制了整个天空,“他还在吗?”苏陌颜不能回答这个问题。
她轻轻地从床上跳下来,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间,刚开始还是一步一步地走着,慢慢的步子越迈越大,到最后几乎成了跑步的程度,“在吗?要说些什么?”短短的一段路程,在她的心里,却如此的漫长。
可是,这些疑问都找不到答案了,成了永远的疑问,当她怀着既紧张又忐忑的心情站在楼下的时候,却空无一人,只有耳边偶尔传来几声空无的风声,好像也在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他走了?不是说多晚都会等吗?不是十天,更不是十年,仅仅是短短的几个小时,他就等不及了,这就是他几个小时前,还是在这个位置,从他口中说出的那么深情的爱吗?哈……苏陌颜,你真是太天真了,你以为只要你肯敞开心扉了,别人就会向你敞开怀抱迎接是吗?你以为爱情是让你随心所欲的东西吗?太晚了,太晚了,不是每个人都经得起考验的,爱情不仅是伟大的也是脆弱的!”苏陌颜忽然控制不住自己,哈哈大笑起来,可是笑着笑着却泪流满面。
楼上,一个身影半倚着,深情地注视着下面又哭又笑的女人,手再次紧紧地握紧。
风中另一个声音好像仍在飘荡,“这就是抛弃,被抛弃的滋味,你也应该尝尝,这样才公平,不是吗?”
苏陌颜重新回到离舒雨的住处,刚一开门就发现离舒雨安静地坐在那里,盯着自己看,她赶紧调整好脸上的表情,“你不是已经睡着了吗?”
“嗯,忽然醒来,发现你不在,还以为……”
“哦,我只是觉得有点闷,下楼走一走,我说过会陪你的,你就放心地睡吧!”苏陌颜拉起他要走,却被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他们并肩坐着,他用手把她的头轻轻地揽到自己的肩上,“小颜,谢谢你,还有,对不起,我现在只剩下你了,不能放你走,对不起!”
“舒雨哥!”苏陌颜并没有完全听懂他的意思,也没有更多的心思去思考他的意思,因为她的整个脑子都被离去的他占据着,无暇顾及其他,幸好这样靠在他的肩上,否则该换什么样的表情呢?好累啊!
“累了就什么都不要想,睡一会吧!”离舒雨另一只手环过她的腰肢,轻轻地拍着。
渐渐地,她的意识开始模糊,朦胧中,好像有人在向自己走来,近了,近了,快要看清他的样子的时候,他却忽然化成一阵烟雾,永远的消失了,接着,梁小熙怒气充充地瞪着自己,继续说着一些难听的话,“你这么绝情,永远只能和爱人擦肩而过,“接着,在她做出相应的反映之前,又发现自己不知为何站在一栋大楼前,楼顶,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仰头一看,原来是舒雨,就站在边缘,笑着喊着自己的名字,然后一跃而下,身体恰好落在自己的面前,鲜血弥漫了自己的双眼。
“不要啊!”苏陌颜捂着眼惊叫,“不要!”她猛地睁开双眼,自己躺在床上,可是却不是自己熟悉的那张床,再望望四周,也不是自己的房间,那一瞬间,她忽然忘记了,惊慌得像一个迷了路的孩子。良久,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离舒雨的房间,自己是睡在了离舒雨的床上,可是,她在这里,那他呢?”不会是?”苏陌颜不愿继续想下去,好怕梦中的一切都会变成真的。
“舒雨哥!”她找遍了所有的房间,包括厨房,卫生间,可是还是没有他的身影,苏陌颜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脑子中一片空白,“对,手机,我的手机?”她手忙脚乱地找着。
“找到了!”苏陌颜惊喜地发现,原来手机就在自己面前的茶几上,刚才太惊慌了,一时竟然没有发现,她拿起手机刚要拨通他的电话,眼角的余光却撇到了手机下的另外一个东西,她拿起一看,原来是离舒雨留下的纸条:“不要担心我,我去一趟医院,吃得在厨房,你吃完后也赶紧去上班吧,晚上见。”
苏陌颜长出了口气,“舒雨哥终于想清除了,原来是我白担心了!”苏陌颜强挤出一丝笑容,清水沾了几下脸就算洗完脸了,简单地吃过早饭,就出门了,反正也没有什么换洗的衣服,倒剩了好多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