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高铭暄?一路上,她都心不在焉,昨天他的离开,其实她是很在意的,但还是希望他只是有什么急事必须离开,她不停地自我催眠着,要相信他,今天说清楚了就没事了。
可是,刚进公司门口,熟悉的纸箱就恰好掉在自己的脚边,吓得他往后退了好几步,定睛一看,原来正是那个被高铭暄从垃圾箱里捡回来的自己的纸箱,此时怎么会以这样的姿势躺在这里?她满是疑惑地盯着忽然出现在面前的女人。
“不要用这么楚楚可怜的眼光看着我,没有用的,这不是我的意思。”晚静摆了摆手,故意做惊吓状。
“那意思也就是他了?”
“就是你想的那样,如果不相信的话,你自己可以进去问问,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问了,总经理的正牌女友现在正在里面,万一你现在进去,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就不好了。”晚静走近一步,拍了拍她的肩,“我早都和你说过,如果没有实力,但靠美色,是不能在这个行业立足的,况且,你也不能用美色形容吧!快离开吧,趁着大家都还没有到齐,现在离开还不至于太丢人。”
“他的意思,为什么?”苏陌颜定定地站在那里,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谁呀,站在门口!”向菲莹没好气的埋怨着。接着,更多的人来了,自她的身边擦肩而过。
“看来是不用问了!等待原来还是有时间限制的。时间到了,爱情只能结束或绽放。”她的嘴角不经意地上扬了一下,俯首抱起脚下的纸箱。
“陌颜!”一声脆生生的呼喊在身后响起。
听声音就知道是谁,那么他也在旁边吗?他调整好脸上的表情,不想让他看出她的失望,然后缓缓转过身去。“依娜,早啊!”尽量让笑容看起来自然一点,“希望你能永远幸福下去!”她说时不经意地对上他投来的目光,又迅速弹开。
“陌颜,对不起,铭暄哥一定要这样做,我已经劝过了,可是没有用。”萧依娜显得很伤感的样子。
“没关系,总经理这样做肯定是有他的理由,也许我能力有限,真的不适合在这里工作。”她眼角的余光撇向他,依旧是冷若冰山。
“铭暄哥,你就不能再考虑考虑吗?好不容易,我才和陌颜成为朋友就要分开,很舍不得呀!”萧依娜拉着他的衣角,左右移动。
“你把别人当成朋友,但别人可不一定把你当成朋友,也许你在别人的心中只是一个棋子,也说不定。”高铭暄面向她说着,丝毫没有把对面的她放在眼里。
“别人?仅仅是一个晚上,曾经爱得不可自拔的女人就成了他口中的别人,富贵公子的爱情变化的还真是快呢?”苏陌颜浅浅一笑,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
“看来我们的确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即使当时再一起了,结局也会是以悲剧结尾的,现在岂不是更好!本来,他的故事中就不该有我,而我的故事中,也不应该有他!”
“苏陌颜!”刚要上车,手就被强行拉住,纸箱里的东西掉得一地。
“干什么?”她极力挣脱他的束缚。
“让你走,你就走,连再见我一面的想法都没有吗?”他的语气中隐忍着一丝丝的失望。
“既然那么厌恶,多见一次不是加深一次,这样还不如不见。”苏陌颜的语气控制得很平静。
“天啊,厌恶,我怎么会厌恶你呢?爱你都来不及了,可是爱你却遭到你的背叛,你的忽视,有多爱你,就有多恨你!”可是男人的尊严怎么容许他的口中说出这些话来呢?
“好,苏陌颜,我现在只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老实回答我!”高铭暄把她的身子扳正,正面向他,“昨天晚上,一整晚,你……”
“是,我一整晚都和离舒雨在一起!”苏陌颜手指深深地嵌进自己的肉里,疼痛让她更自然地说出这句话来。
“真的?”
“真的!”
高铭暄放在她肩膀上的手颓然放下,转身离去。只是那脚步,让看到的人都感到心碎。
“既然你先没有遵守诺言,又何必强求别人遵守呢?”苏陌颜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泪如雨下。
“这不就是那个杀人凶手吗?听说病人家属决定不再追究了,不知道是收了他多少钱!现在真是人命在钱面前犹如草芥呀!”
“是啊,自己儿子的命用些臭钱就卖了,还好,我儿子不是他负责的,否则就危险了!”
“不过,听说他在这家医院还是挺有名的,好多人都指定要他手术呢?”
济民医院,几个病人还有病人家属站在楼道里闲聊着,虽然看到离舒雨走来,可是并没有一点收敛,最多不过是把音调压低了一些。
曾经的医院同僚见了他也像见了鬼一样,实在避不过,就简单地打个招呼就匆匆离去,唯恐沾上什么晦气的东西。
离舒雨好不容易挤出的微笑显得更加坚硬,直到完全消失。
“离医生!”助理小宋好远看到就迎了上来,“离医生,你来了,恰好,院长让我通知你去他办公室一趟,应该不是坏事,不过,林童家属的决定改变得很忽然啊,刚开始不是坚持要起诉吗?”小宋好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禁口不语。
离舒雨沉默不语,眼神看起来仍然是波澜不惊,可他心里明镜似的,“不知道她是如何求得对方原谅的。”
“小宋,谢谢你,还愿意像以前一样看我!”人情冷暖总在遭遇逆境的时候体现得最为深刻。
“没有什么可谢的,我刚来的时候,别人都说我太笨,可唯有你还是会慢慢地教我,虽然你嘴上不说,但我能体会到你是在真的教我。”
离舒雨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就要靠你自己的努力了!”然后向前走去。
“舒雨,你来了!”上官院长依旧是满面笑容。“想必你已经听说了,既然病人家属不再追究了,医院……”
“院长,我想我现在已经没有资格再穿上那身衣服了,我想休息一下!”离舒雨在院长说出来之前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令院长也震惊不少。
“既然这是你的意思,我也就不再勉强,只是舒雨,你真的想清楚了吗?”院长的神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我很清楚我的决定,还请院长原谅我的一意孤行。”
“哎……”院长长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走出院长办公室,离舒雨再次深情地回望着这里的一切,这个承载着他所有梦想的地方,就要离开了吗?曾经,他还以为,他一直会在这个职业上直到安静地闭上眼睛,可是,现在,竟然是他自己主动要离开,人生,总是存在着太多的变数。渐渐地,眼睛开始模糊,身后对他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还是随处可见,“再见了!我爱的这里的一切!”最后一步,好像已成为永远。
盲目地穿梭于来往的人群中,离舒雨展开双手,“你这双沾满罪恶的手,这辈子你还能做什么呢?”
苏陌颜看了看旁边的纸箱,“对不起,真是委屈你了,同样的痛苦还要经历两次。”然后对司机师傅说:“麻烦你替我把它丢了好吗?”
“小姐,你确定吗?我看你对它并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否则你自己怎么不忍心丢?”司机大哥边开车边说道。
“有些感情,明知道没有结果,还不如趁早丢弃,拖的时间越长,痛苦越大不是吗?”
“哈哈”司机笑得很爽朗,“小姐你真会说,可是有些感情,不是你认为不合适,认为什么时候停止就可以停止的,否则也不可能出现像梁山伯与祝英台,罗密欧与朱丽叶这样凄美的爱情悲剧了。”
苏陌颜没有反对,可是也没有改变初衷,“总之谢谢了!”
车子停在了济民医院的门口,早上,离舒雨留下一张纸条就离开了,她还是不太放心,恰好自己现在也暂时没有什么事情做了,就顺道来看看。
“小宋!”刚进医院就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苏陌颜急步上前叫住了他。
“你来找离医生吗?”
“嗯,他说今天会来医院,我顺道过来看看。”
“你还不知道吧!”小宋的神情在她看来有一点奇怪。
直觉肯定是不太好的事情,顿时感到有些惊慌,“怎么了?”
“我听说院长本来有意恢复他的工作,可他却主动辞职了,就在你来之前刚走。”
“辞职?”苏陌颜还是被冲击到,“怎么会?昨天不是说好要重头再来吗?”今天有太多的变化让她猝不及防。
“苏小姐,看得出来,他很信你的话,还希望你多多帮助他渡过这个难关。”助理小宋真诚地说道。
“嗯,也谢谢你这么关心他!”
走出医院,她忽然觉得世界好大,大得让人头晕目眩,人心好复杂,复杂得但靠她这个小小的脑瓜根本无力猜想。每个人都在按照自己的想法走着属于自己的路,可是唯有她只是别人无数条路上的沿途风景。
她掏出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可是几次尝试都已失败告终,显然他现在并不希望别人能找到他。
年近三十的女人,工作没有了,爱情也没有了,朋友又陷入现在这样的境地,她能做的只有苦笑。
暮色越来越重了,苏陌颜今天回家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骗妈妈说最近要出差几天,转身又来到了离舒雨的家里,依旧是漆黑一片,她顺手把房间所有的灯都打开,眼前的黑暗消失了,可是心里的黑暗却更加深重。
以前在他面前总觉得自己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即使再掩饰,还是会漏洞百出,可是现在,仅仅是几天的时间,她就好像忽然长大了一般。“离舒雨,要是你敢出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她握紧拳头,朝空中挥舞了几下,尽量让自己的面部表情此时看起来更凶狠一些,可是心里却焦急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