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先生不用客气。”谈星云说着不动声色抽回了手。
容承绎仰头“望”着谈星云勾着唇角轻轻笑了一下,在昏暗的路灯光下而略显深沉的眸中是谈星云从未见过的情绪。
穿过长长的巷子,很快他们就来到一间看似有些破旧的酒吧,摇曳的灯光挂在大门上方,勉强照着一张满是灰尘的牌匾,牌匾上写着几个大字——心念酒吧。
看起来真是有够破旧的,如果不是保镖带谈星云过来,她还以为这是个荒废多久没有人营业的酒吧。
当然这些多年的出任务的经验让谈星云什么没有见过?有很多人会以这种看起来荒废不堪的建筑作为掩盖,从而进行不为人知的地下交易。所以在大部分城市的郊区或者无人的角落,会有很多看似已经荒废的酒吧或者舞厅。
如果有人怀着好奇心进去,会发现门口还守着工作人员,并且工作人员会问上几个奇怪的问题,如果没有答对问题那么就不能进去。而打开里面那扇神秘的门后,呈现在眼前的便又是另外一番豪华的景象,多数进行毒品交易或者赌博的人都会聚集于此,这里对他们来说就是人间天堂。
“就是这里?”谈星云挑起眉道。
“是的。”一个保镖说着走上前,在紧闭的木门上有规律的扣了几下。
等了大约半分钟,木门被打开,一个看起来面黄肌瘦像是随时都会昏倒的男人探出一个头来,用警惕的视线环视了外面的人,直到目光停顿在容承绎身上时,整张脸顿时变得谄媚起来,连忙敞开门。
“原来是容先生啊,抱歉抱歉,让您久等了。”那个瘦成皮包骨的男人搓着双手迎了过来,言行举止简直卑微到了尘埃里,“容先生快随我来吧,你们送来的人就在里面。”
虽然谈星云大概知道这种地方的情形,但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光明正大的进去参观,曾经她帮助过一个在警校里关系不错的学长潜入这种地方,可惜那个学长多次出警,很快就被里面一个吸毒的人认了出来。由于当时进去的只有他们两个人,于是那些人设计把他们关了起来,最后是谈星云先逃出去寻求救援。
当把学长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拷打得遍体鳞伤,那些人把对警察的所有怨恨都发泄在他身上,他在医院里抢救了很久才终于捡回一条命,但是却落下了终身残疾。
这件事情给谈星云带来的阴影面积特别大,以至于现在踏进酒吧时,她还为当时的事情感到心惊胆战。
尽管谈星云把悲伤的情绪隐藏得很好,容承绎还是敏锐的发现了,他总是能第一时间察觉到谈星云的各种情绪。
“谈小姐。”容承绎轻声喊道。
“容先生有事吗?”谈星云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冷声问道,而她声音的背景是男男女女暧昧的嬉戏声,还有女人的尖叫声,这让谈星云止不住地皱眉。
“我们很快就会出去的。”容承绎抬起手跃过他的肩膀,突然按在谈星云握着轮椅把手的手背上,他的手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冰冷,丝丝暖意仿佛融进了血液,顺着遍布的血管传遍了全身。
恍惚间,谈星云又听到容承绎开口,柔和的声音在这沉闷得难以忍受的空气中像是一抹清风拂过:“我也不喜欢这里的环境,这还是我第一次进来这种地方。”
容承绎的话刚说完,门半敞开的包厢内突然传出女人的呻吟声。
两人立刻沉默下来,谈星云板着脸默不作声加快了推动轮椅的速度,她真的是一刻也受不了这种****毫无节操的声音了。
感觉上整个酒吧就是由无数条纵横交错的走廊构成,走廊两边全是包厢,许多包厢的门都半开着,里面的人丝毫不顾及他们的隐私问题,任何动静都被外面路过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走了很长一段路,领路的男人才在最里面的一间包厢里面站定,视线直接跳跃过他身后高大威武的保镖,面带红光极其谄媚地向容承绎笑道:“容先生,您送来的女人就在里面了。”
容承绎没有说话,倒是距离那个男人最近的一个保镖掏出一叠钞票毫不客气扔到那个男人身上,钞票落在地上洒了一地。那个男人完全不在意保镖的羞辱,没有一点肉的脸上都笑开了花,趴在地上像是大丰收的农民一样,乐呵呵地捡着钞票。
保镖打开门,谈星云推着容承绎进入包厢。
包厢里除了几张简陋的桌椅外,便其他没有家具了,一走进去便是扑面而来的浓郁血腥味,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双手双脚都被铁链捆绑,呈大字型绑在墙壁前的那个女人。
她正是白天撞了谈星云并往轮椅上安置炸弹的人。此时的她没有了白天时的活力,像稻草一样凌乱的黑发杂乱无章散在头上,脑袋没有生气地垂下,仿佛失去了灵魂。
这个女人遍体鳞伤,粉色的卫衣和牛仔裤上满是裂开的鞭痕,鲜红的血从伤口中渗出,染湿了她的衣着,伤口上的肉皮还往外翻着,光是远远看着就感觉触目惊心。
然而谈星云表情冷淡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她丝毫不觉得这个女人有一点可怜,她往轮椅上安放炸弹的时候可没有想到谈星云和容承绎的结果,也没有思考过他们当时正在人群最聚集的喷水池旁边,这个炸弹究竟会带走多少人的性命。
这种视人命为蝼蚁的女人不值得任何人的同情。
进包厢的时候,椅子上还坐着两个正在喝酒的男人,皆是身高超过一米九的黑人,其中一人的手里还拿着一个沾着血的皮鞭。
“嘿,你们可算来了,这个女人什么都说了。”另外一个黑人拿着酒瓶醉醺醺地走过来。
几个保镖立即挡在容承绎前面,站在最前面的保镖按住了黑人的肩膀,阻止他前进的步伐,随即用流利的英文说:“她说了什么?”
黑人醉醺醺地笑了一下,然后转身走到那个女人身旁,拿起挂在旁边的皮鞭就是快准狠地一鞭甩了过去,原本看起来似乎是昏了过去的女人立即仰头发出一声惨叫,破烂不堪的皮肤又裂开一条伤口,她嘴角还挂着凝固的血液,充斥了无限仇恨的怨毒目光像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望着包厢内的每一个人。
“把你该说的人全部说出来。”黑人似乎不知道自己刚才下手有多么狠绝,还嬉皮笑脸地凑过去拍了拍女人沾了血的脸蛋。
女人涣散的目光最后停留在容承绎脸上,尽管满腔都是不甘与怨愤,但她还是用虚弱的声音说:“是容司泽,他说只要杀了你就会放过我父母……我是迫于无奈……”
容司泽是谁?谈星云皱眉,不过见容承绎一脸淡定,便没有开口。
半晌,容承绎才淡淡开口:“他为什么会找上你?”
女人自嘲地笑了笑:“我曾经是警察,他以为我能通过应聘到你身边做保镖而方便暗杀你……没想到……没想到那个位置被别人占了……”说着女人阴狠的目光移到谈星云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容承绎问道,那平易近人的声音就像是在和一个老朋友说话,只是眼中如寒冰般的眼神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魏乐。”女人虚弱地回答。
“把脸抬起头。”
女人听从容承绎的话,挣扎着用尽全力抬起头,可能是太过疼痛的原因让她五官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扭曲,她紧紧咬着唇,表情上混杂着屈辱和仇恨。
“鲍比,你查一下她说的。”容承绎对立于他身旁的保镖说。
名叫鲍比的保镖立刻从背包里拿出小型电脑,打开一个软件输入一串代码后再输入魏乐的名字,很快整个屏幕就被密密麻麻如蝌蚪般大小的代码占据,代码以较快的速度向上滚动,没多久就出现数张彩色照片,照片上是都是同样一个穿着靓丽的女生。
鲍比走到女人面前,打开小型电脑的扫描器在女人脸上轻轻扫描了一下,很快就确定了结果。
“魏乐的确是从警校毕业的,有五年从事警察这个职业的工作经历,后来因为个人原因辞职。她的父母嗜赌成性,欠下了巨额的赌债,但是没到一个月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赌债全部清零了。”鲍比把查出来的资料全部念给容承绎听,最后还补充了一句,“魏乐父母经常去的赌场就是容司泽经营的。”
“原来如此。”容承绎笑中逐渐染上冷意,“若不是今天死里逃生活了下来,我还不知道一向默默无声的老三居然有谋杀我的想法,看来他也没有我想象中那样不上进。”
“容先生……”女人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那卑微示弱的模样完全没有了刚才那满是怨恨的表情,她可怜兮兮地哀求道,“我还有父母要照顾……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放过我好吗?我一回去就找个地方躲起来,再也不出来了……”
“你今天行动时就没有想过现在的结果?”谈星云抢过容承绎先出声。
那个女人却直接无视了谈星云的话,专注而悲哀的眼神定格在容承绎的脸上,声音微弱而颤抖,脸上的泪水混着已经凝固的血,看起来可怜而又可悲。
“求求你了……”女人见容承绎没有反应,还在坚持不懈地恳求,“容先生,求求你……”
谈星云直觉上感觉这个女人没有那么简单,就凭她今天冷血无情到为了杀死容承绎,居然愿意让整个花园里无辜的路人陪葬,就可以看出她绝对不会因为严刑拷打而放弃原有的计划。
而她所说的话也值得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