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沫用汤匙喂了他一口,谁知全洒了出来,他完全不配合。一气下之下把汤端了出去。
看他睡得香甜,店外正有一棵玉兰花开得正好,淡淡的花香随微风飘荡。刮进她的鼻息里。
穿着纱裙忽然觉得有些冷,正当她转身要回去的时候,肩膀被披上了一件上等的丝绸和服。
她以为是万孤鸿,回过头视线自然往上挑,扑了个空,不由得平视,看到了酒馆儿的老板娘。
她不会日语,她也不会中文,林沫不断点头致谢。
“没关系的,不用放在心上。”老太太操着日本腔讲几句蹩脚的中文。幸好林沫能听得懂。
她的中文一定是跟中国游客学的。这里离旅游区很近。
街道弯弯曲曲,四通八达,卖什么的都有,两边亮起了各种各样的灯笼,很少有霓虹,既温馨又浪漫。
俩人语言不通,但并肩一起走路,不时对一个东西笑笑。很是心有灵犀。
林沫对她充满感激。她总是挂着温暖的笑容。让她看到了希望。没有孩子一样可以过得很幸福。
某一家店里放着日本歌曲,林沫听出来那是《蜡笔小新》里广治唱的歌。
不由得跟着旋律轻哼了起来。她们几乎走到街的尽头又折了回来。
等她回来的时候,老板送了她一支玫瑰花,并用日语说了一句祝福的话。
林沫致谢,回到房间,看见躺在那里熟睡的万孤鸿。
她走过去,躺在他身边,坚硬的地板居然也睡着了。
第二天,他们从小店出来,男人又带她玩了许多地方。几乎把东京所有好玩的地方都玩了。
那个夕阳如画的傍晚,万孤鸿拥着她在海边的长椅上说道:“我们去巴黎好不好?”
“去巴黎?可是我想回国了。”林沫靠在他肩膀上,看着海边成群的海鸟儿,以及散步的各色人群。
“看你在国外玩得这么开心,不如不回去,以后的日子周游列国怎么样?”男人以修长的手指卷着她的发梢儿,来回摆弄。
“开心归开心,家还是要回去的啊。你的公司不要了?还是你的……”她想说你的孩子,但还好,就此打住。
“我的什么?”男人剑眉敏感地皱在了一起。但眼里的温柔之意还没有撤退。
“你的那些部下们啊。”她生硬地接茬儿。
美目密切关注着他的反应,很出乎意外,他没有立刻翻脸。而是拉她上了一艘豪华游艇。
在甲板上吹够了风,就在宽大舒适的船仓里吃水果喝红酒看电影。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一周过去了。
早晨迎着如血朝阳的时候,她忽然想起那份DNA报告应该出来了。可是男人一个电话都没没打。
也根本不提那件事。
他越是不提她越是不安。如果不是他一定会说的,现在却什么也没说。那么答案不言而喻。
她也不应该再问了。
男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为她披上一件风衣。
柔声道:“早晨海风硬,出来也不穿件衣服。什么时候能不让人操心啊。”
林沫忽然攥住他的大手。“孤鸿,我会永记此时此刻。”
大手去摸她额头,“没发烧啊,怎么一大早晨说胡话呢。以后每天都是这种日子。只怕你过腻了。”
“回去吧。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早餐?你做的啊?”一边走女人一边惊奇地道。
“管谁做的,吃到嘴里才是真的。”
还以为是多么惊天动地的早餐,原来只是热好的面包和香肠,还有一杯牛奶。
简单得简直简陋。
“哇,好丰盛的早餐呢?以前好象从未吃过。”林沫故意夸张的表情。
“是吗?很丰盛吧,我觉得也是呢。”男人居然大言不惭。
咱们到甲板上去吃吧?不是吧,刚才还说早晨的海风硬呢,现在又说到甲板上吃!
“你管理企业也是这样朝令夕改的吗?真让人无所适从了。”
男人不管,把东西带到甲板的白漆桌子上,为她拉开椅子,殷勤地伺候她坐下。
这样绅士周到还是头一回。只是早餐也太有点拿不出手了。索性让她看大海蓝天。
看白鹭歌飞。
人随着海水微微起伏。“我们什么时候回国呀?”
想到那个未知的结果就心绪不宁,再也没有心情游玩。
“那么想回去?”男人给她水晶杯中注满宝石般的红酒。
“嗯。想回去了。”
“那好,今天就可以回去。”男人刚毅地说着,仿佛有一场战役要打。
“是吗?那很好。”女人又有些怕那个时刻。
回家的心情归心似箭,千山万水都不是距离。哪怕男人也在身边,呆久了发现自己还是想念那灰色的天空,钢筋水泥的城市。
他们是开私人飞机而来的,回去倒是不麻烦。不用在茫茫人海里排队。
林沫不知怎么好想念挤在人群里的感觉,甚至是坐在火车里没有座儿。
“我教你开飞机好不好?”他熟练地操纵着飞机上的各种杆和按钮。
“我可不学,你不要命啦?”女人声音里带着兴奋。
“没关系,有我在呢,我教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不用怕。”他温柔起来简直可以把天戳个窟窿。简直宠到无法无天!
他握着女人的手去抓转向杆,手使劲一搬,飞机就转到另一个方向。
他耐心地教她看导航。那俊美的脸,经常让她分神。
总是一个概念让他重复三遍以上,然而男人不嫌疲累。兴致勃勃地讲解着。
不得不承认,面对一个学识渊博的男人时,总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压下来。
让你喘不过气来。不学还好,越学越发觉自己的不足,简直无知得象个白痴!
试问城市中有多少白痴象她那样生活着,而一生无忧。
“万孤鸿,你该佩服我的毅力吧?”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即使男人聪明绝顶也想不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怪有人说女人心海底针。
“学飞机的毅力吗?你连皮毛都还没学到而已啊。”精明的男人终于也实在了一回。
“不是啊,是陪在你身边。”女人古灵精怪地道。
“陪在我身边还需要毅力吗?”男人不满地眨巴着眼睛,同时看向女人那精致的侧颜。
“那当然了,我们相差这么悬殊,在一起相处也是一件很累的事。”女人俏皮地一笑,眼角眉梢都带着媚态。
“你是在勾引我吗,在这万米高空之上?千万别逼我犯错误,否则人们找到我们的残骸时,一定会说我们技术不精。没人知道是贪欢所致。”男人坏坏地笑着。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导航提示前面有一座高山,需要提升飞机高度。男人熟练地操作着。机头扬起,穿入深厚的云层。
隐约可以看见下面的皑皑雪峰。
越过高山地带,是一片海洋,男人握住她的手,柔声道:“现在你来操作,降低高度。”
林沫紧张得手发抖,一直说:“我不行,我不行。”
“相信我。稳住,稳住。”男人俨然是最优秀的导师。
林沫顺着他的指引,开始操作,飞机果然调头向下,而且直线下扎!
女人吓得大惊失色,“怎么办,怎么办!”直从云层跌落下来!
已经看到陆地上一望无垠的茫茫海水。
“万孤鸿,我们要葬送海底吗?”
“做一对水下鸳鸯也不错。”男人气定神闲地搬启动杆,机头再次向上冲,然后恢复平稳飞行。
“刺激吗?”男人狡黠地笑着。原来是想吓她!
林沫真的被吓到了,汗水直透脊背。
“万孤鸿你无聊!”女人真的生气了。
“难道你不想跟我一起死吗?人生总有一死,咱们一起死多幸福啊。你不想吗?”
“不想!”林沫抬脚就离开了副驾驶座。但刚到休息仓,回想一下又转了回来。
站在他身后,“就算我死,你也要好好地活着。因为我会高兴。”
“我不。我说过,我不会弃你而去,你也休想弃我而去!如果你真不愿意一起死,那选日不如撞日,就是今天了。”
他说得煞有介事,仿佛是真的了。很象他平时开会的语气。
“万孤鸿你没有剥夺别人生的权利。”女人再次坐在他旁边,风轻云淡地说着。
“那你现在应该去找降落伞而不是坐在我身边。因为那会死得更快!”男人薄唇微勾,精深的眸闪过一道危光。
“那就一起吧。”女人拧开一瓶可乐喝着。
“不是开玩笑,你愿意跟我一起死吗?”男人的目光忽然从导航上转移动她身上。那种认真的眼神一看就知道。
仿佛象结婚时的誓言,神圣而庄重。林沫一下子跌入他幽深的星眸里。瞬间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我愿意。”林沫的神态也象极了结婚的时候。仿佛把下一辈子的缘都续了。
“我记住你这句话。如果反悔……”
“如果反悔,你就勒死我。”女人仰起优雅白皙的脖颈。
男人不顾一切地在上面印上自己的牙章。
飞机直接降落S市私人机场。由张助理接机。
下了飞机,S市特有的灰色天空,特有的滚滚红尘之味。男人的脸色立刻由轻松变得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