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安静,没有声音。
太过安静,季凉能听见自己加快的心跳,懊恼自己这般冲动,今夜的自己怎也变得如此不计后果?平日自己一向是躲到一边,保命要紧的。
死死的咬着唇角,穿过小院,踏上青石台阶,站立在一处大开的木门前,季凉小心翼翼的触着木门,抬脚跨过那足有一尺高的门槛,走进着染院内。
院内很大,近两亩,四周的廊下都挂着纸糊的竹篾灯笼,暗红的灯火衬得这院子充满了暖意。
看得出曾经的小院房屋拆过,才得了现代这么大的空旷院子做染坊。四周还有不少厢房与只有棚顶的屋子,是专放布匹与未干的布匹的。
院左边有几口深井,一旁还摆放着上百口石缸,里面装满了染料,只是夜太暗,看不出缸内的颜色。中央处同样是几处大染池,里面同样装满了水或是染料。池边又摆放着几个大木盆与大木桶,装着染坏的布匹。
右边便是油蓬布架子,最高的有十几米高,低的有一人高。每蓬架子均有四根立柱,上面有数排横木,横木是用来搭晒染好的布匹的,架子边沿地方还挂着十几条百米长染好的布匹,正随风摇曳。
最后的厢房内亮着灯,只有灯影,却无人影,守夜的人偷懒吃宵夜去了?
季凉知是此番太过莽撞,但……硬着头皮上吧。
还未迈步,风便起,云便涌,月便隐。
风从上方灌进院内,吹卷着地面上的布头、线头,还有泛黄的梧桐叶,齐朝季凉脚边吹来,吹得长衣下摆兀自卷起。风中夹带着尘埃,吹得季凉抬手拉袖挡住脸。
咻咻咻的几声,伴着风声传至季凉耳旁。
季凉还无反应,只觉得腰间被谁搂住,脚尖便离了地面,须臾间整个人便被带离所站之处,落在了右边十米开外的位置。
季凉垂下手,仰头便看见了祝司南眼眸中一闪而过的肃杀,眨眼间又恢复了平日里悠闲的模样,又添了几分玩味。祝司南似察觉季凉的眸光,便过头俯看着季凉那还惊诧着的脸,唇角微上翘,置于季凉腰间的手紧了一分。
季凉皱眉,刚想呵斥便听见砰砰砰的三声,往门边看去便能瞧见三只铁箭硬森森的插入了门后的院墙之中,怎么回事?侧头就要看向隔着染池对面的紧闭的厢房,刚一扭头便见又有数只铁箭像雨一般密集朝着季凉二人射来。
季凉嘴微张,怔住了,铁箭在季凉的黑眸中呈现着倒影,逐渐放大,想张嘴叫,喉间似被扼住一般无法出声,心脏都似停了般。
在以为必死无疑之时,祝司南左手抽出了折扇,刷的摊开那折扇挡在前方,只见折扇在他指尖轻松挥舞旋转着,那些铁箭便朝旁飞散去,很快又是一个轻带,天旋地转,便落在了晾晒染布的地方。
落地之后,季凉头埋在祝司南胸前瑟瑟的发抖,双手绕到他腰后死死的抓住腰后侧的衣服。
祝司南低头便能看见季凉深埋的后脑勺,还有一小截白皙的脖子,喉间不自觉的有些起伏,快速的挪开眼又将季凉放开,兀自退开几步,压抑了几分声音道:“大人如此莽撞,这回闯进贼窝了吧。”
季凉拧着眉咬着唇,吓得有些刷白的脸上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又带着几分后怕。
果然这种带感的场面只能远观而不可参与也。
季凉本想说几句,并听见有破门而出的声音,隔着密密麻麻地横木能看见厢房内冲出了十几个蒙面黑衣人,均拿着长剑抑或是刀冲着两人所站的位置奔来。
已经镇定下来的季凉谁手抄起手旁靠在横木上的木棍,又看着祝司南悠闲摇着扇子,不满问道:“快难逃一死了你还在那儿装帅了,祝一呢?”
祝司南看着对面已经奔来的黑衣人嗤笑一声说道:“送你那拗断腰的衙役去药铺了。”说完便轻点脚尖,飞掠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