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便见他低敛的眸子眨了眨,连着浓密的长睫毛也跟着颤着,季凉不愿他就这般抽离,是不愿吧?是不愿的。
季凉轻轻眨了眨眼,便见白色的手绢又靠近了自己的唇,动作极其轻缓的擦着自己的沾满油渍的唇角,比最开始还轻,还缓。
透过手绢,能感受那去而复返的温度,暖暖的。
揪起的心又松开,任由他擦着,有些愉悦。他鬓角垂落的一缕青丝在自己的额角拂过,撩得心酥麻酥麻的,想抬手拨开那发丝,却始终未动。
祝司南擦拭着季凉油乎的唇角时,也是愣住了,本欲收回手,可看着她那莹亮的眸子,小巧挺立的鼻,红润的唇……或许只是因为是她,不想收回手,想替她拭去唇角的油渍。
隔着薄薄的手绢,感受着她唇上的温度,心便又停了片刻,手哆嗦着离了唇,感受不到一丝温度,眉不自觉的皱了起来。他不喜欢这种触碰不到那片温热的感觉,他想靠近她,他想。
低敛着的眸轻轻眨了眨,轻轻颤着拿着绢子的手忽地又贴近了她的唇角,仔细擦着未拭净的地方。
反复擦着,按着她的唇形轻轻擦着,动作极为轻缓,生怕伤了她一般。直到那那唇由绯色变得通红才退开。
只见祝司南讪讪的收起了帕子,抬手微蜷至鼻下轻声咳嗽着,掩下心中的澎湃,浓黑如墨的眸子里带了几分情意,与季凉对视着。
看着那如墨的眸子,季凉停了片刻的心猛然跳了起来,被他看得更是满脸通红,不自觉又习惯性的抿唇,然后偏头看向墙壁上的小窗口外的黏稠如墨的黑夜。
牢房内昏黄,空气中也涌动着旖旎。
趁着季凉未注意,祝司南舔了舔唇,嘴角上扬着,因为,他已经确定了一件事。
油灯滋滋燃着,忽闪忽闪的。
祝司南将挂在墙上的油灯拨亮,再转身时季凉已经一本正经的坐在石床边上。
“你……”季凉有些扭捏的开了口:“你可要给我洗刷冤情。”
祝司南点点头,“自然会的。”
夹着凉雨的风灌进牢里,吹得季凉脸上的燥热都少了不少,还觉得有些冷,双手交叉放在袖口里取暖,有些幽怨的试探着:“可我没银子了。”
“可以赊欠着。”祝司南心中默默想着:我救你,无关其他。
“那好吧。”季凉点点头,突然觉得脖子有些痒,伸手挠了挠,瞥了眼堆在墙角处的老旧薄被,上面可能有虱子,想着又觉得痒极了,祈求着:“你能不能给我换套新的厚被子啊?”
祝司南同样朝那不知多少人盖过的薄被,眉拧得更紧了。
季凉瞧见他的表情似有不愿,急忙出声:“我看那些侍卫挺怕你的,所以才……你不愿就不愿吧,我将就一下也行。”
祝司南也未说话径直走出了牢房。
“诶……”季凉可怜巴巴的望着祝司南,眸光复杂,刚才还那么温柔,怎么一下又变了啊?男人心,海底针!
“还不走?真想睡在这里?”祝司南看可怜兮兮的坐在石床边上的季凉用她那失落里带着些期盼的眼神看着他,胸口蓦地心疼起来,很快敛下心绪,冲着还在发愣的季凉说道:“回无患院去,走不走?”
“当然要走。”季凉蹭的一下从石床上跃下,几步便出了牢房,忐忑的看了眼空荡荡的牢房,还有掉落在地下的锁链,担忧道:“我这算不算越狱啊?”
祝司南停住脚步,转身看着一脸担忧的季凉,无奈说道:“其实,我本来就是来接你回院子的。”
“……”
季凉蹙眉,“那你还送吃食来?”
“陆婶是怕你饿晕了,没力气走出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