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瑟与白绮梦先后赶到偏厅时,不知偏厅内发生过何事,此时里面已经乱做一团了。
白绮丽被几个奴婢拉住,声泪俱下的要撞柱自杀,她脑袋上已然被撞破了一点,鲜血沿着伤口流下,在她靓丽精致的面容下显得格外刺眼,还有些恐怖。若非奴婢拉住,再撞得重些怕是会丧命当场。
苏锦瑟仪态尊贵的往偏厅里一站,厉声喝道:“住手!”
苏锦瑟容颜本就盛极,这一生气容貌上威严尽显,顿时让人心生惧意,纷纷住手跪下。
“这闹的什么事,有话不能好好说,非得要见血才罢休?”苏锦瑟袖袍一甩,往上首位置上一坐,肃色呵斥这群闹事的人。
“郡主,你要为我家小姐做主啊。魏家实在是欺人太甚了,她们竟说此事是我家小姐不检点,故意扯开了腰带污蔑她们。”白绮丽的奴婢见苏锦瑟生气,立即跪下将事情的缘由告诉苏锦瑟,不断朝苏锦瑟磕头求苏锦瑟做主。
“魏夫人,这奴婢说的话可是真的?”苏锦瑟柳叶般的眉毛见不可见的蹙起,眼神冷凝的望向魏夫人。
还不待魏家母女回答,告状的奴婢已然抢先回答。“郡主,奴婢所说句句属实,这偏厅里众人都是听到的,否则我家小姐也不会想要以死明志。”
苏锦瑟并不理会那个喊着话的奴婢,眼神锐利的盯着魏家母女瞧,看得她们心里发憷。
白绮梦见那奴婢吵吵嚷嚷不停歇,忍着脚痛上前让那奴婢住嘴,惹怒了苏锦瑟这好的能变成坏的,坏的能变成好的,这里可是全凭苏锦瑟一句话做主。
魏夫人被苏锦瑟看得不自在,轻咳一声说道:“我说了如何,她敢做还怕我说不成?”
“龌蹉!”话音未落,苏锦瑟的呵斥紧随而至。“魏夫人身为官家夫人满脑子都是些什么肮脏想法,谁家清白小姐会拿自己清誉开玩笑,白二小姐虽为庶女但也是白丞相家的千金,无仇无怨的犯得着污蔑你魏家人吗?”
“方才子夏说了她会摔倒是白小姐绊倒了她,是白小姐要害白二小姐也难说。”魏夫人语气刻薄的说道,一点没将苏锦瑟放在眼里。
闻言,白绮梦灵动眸子瞬间蒙上一层水雾,难以置信的看着污蔑她的魏夫人,脚步有些不稳,退后一步靠在奴婢身上。她眼泪已经在眼眸中打转,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落,那种刚柔并济的神色看得人心里一疼。
白绮梦轻摇两下脑袋,眼泪这才掉落下来,随即白绮梦用委屈的眼神看着白志儒。“父亲,梦儿没有做过。当时魏小姐突然扑向郡主梦儿吓坏了,只是躲开了而已,随后魏小姐摔倒,顺势将梦儿一推,此事也怪梦儿自己不能站稳了脚,梦儿已是容忍了魏小姐的欺负,为何魏夫人还要如此冤枉梦儿?难道真要逼着我们姐妹两以死来证明清白吗?”
白绮梦哭泣但她并不哭出声,默默留着眼泪,时而还不肯让眼泪流下来微微仰起脑袋,那副模样谁看都觉得她受尽了千般委屈。
“魏夫人,你先是责怪本相二女儿故意当众解开腰带,栽赃魏小姐,随后又污蔑本相大女儿绊倒了魏小姐,下一次是否要说是本相的两个女儿联合了郡主欺负魏小姐?本相想魏小姐没那般大的面子值得大家兴师动众吧?”白志儒一直未曾作声,此刻看着两个女儿哭得跟泪人似的,且声称要以死明志,也忍不下去。
苏锦瑟听了白志儒一番话,帮衬道:“丞相说得在理,魏夫人这不到半个时辰,受伤的、无辜的一个不放过,敢情错在我们三人,魏小姐半点错都没有了?魏夫人方才口口声声说本郡主欺负了人没法讨公道,可事实摆在眼前,本郡主遭魏小姐污蔑,遭魏夫人指责,这事本郡主可否到皇后娘娘那里讨个公道呢?”
魏夫人哪里敢将事情闹到皇后那里,这会只能默不作声。
“这事闹大了对白二小姐不好,魏夫人你们也莫要推卸责任把事情闹到宫里去,本郡主与白小姐的事都可以不追究,但白二小姐的事情必须给个交代!大家都看着魏小姐手里抓着白二小姐的腰带,这事推不了。”苏锦瑟面色凝重,语气却没有了方才的严厉,看着虚弱的依靠在奴婢怀中的白绮丽,对魏夫人说道:“这事魏夫人你们是认还是不认?白二小姐若当真死了,这事可就得对簿公堂了,魏小姐得坐牢,魏老爷官誉也不好。”
一句对簿公堂,吓得魏夫人身子一颤,眼神弱弱的往白绮丽那处瞥去,那美人虚弱得连哭泣声都没有了,当即吓得六神无主。
“娘,我们就认了吧,我不想坐牢。”魏子夏害怕的抓着魏夫人的手,不断摇动,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了。
魏夫人犹豫再三,最后艰难的点点头。“此事确实我子夏不是。”
听到魏夫人这句话,苏锦瑟满意地点点头。
“认了,做错事就得认罚,白二小姐这是清誉受损,此生能否嫁人尚且未知,你们魏家犯的错,也不能让惩罚白二小姐孤独终老了。”苏锦瑟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没见她偏袒谁,亦或是重罚魏家。苏锦瑟思索片刻,对白志儒道:“白丞相,这事既然交给我做主,这能否替白二小姐终生大事做个决断呢?”
苏锦瑟神态温和的询问白志儒意见,半点寻不出她在朝堂上争对承乾帝的锋利。
白志儒细思一阵,心知苏锦瑟要做何种决断,心想着白绮丽当着这么多世家公子的面毁了清誉,虽说衣衫不整不算大事,但谁知道日后能否再攀上高枝。魏家是皇后娘家,能嫁入魏家也算是与皇亲国戚沾上边了。
“但凭郡主做主。”白志儒思索片刻回答道。
“好,魏夫人你听好了,既然是魏家毁了白二小姐的清誉,魏家就得负这个责任,倘若白二小姐一个月后无人求娶,魏家必须迎娶白二小姐过门,且只能是正室不能做侧室或偏房。”苏锦瑟没有立即逼着魏家迎娶白绮丽,给了魏家时间,也给了白志儒面子。
万一有哪位皇子肯娶白绮丽呢?届时有了这婚约失去了大鱼,白志儒指不定会如何怪她?
一个月时间,倘若魏家能翻转乾坤,她苏锦瑟输得起!
让魏家迎娶一个名声不好的庶女,够魏家受的了,以白绮丽的心性只摊上一个魏家,日后必定与魏子夏看不顺眼,家宅不幸啊!
魏老夫人要是听到这个消息,恐怕得为这不懂事的儿媳妇、孙女操碎一肚子吧?
魏夫人脸色难看,却还是领命向苏锦瑟道谢。
宁远侯府的接风宴会,魏夫人也没心思参加了,祝贺了一声领着魏子夏离开。
随后白志儒也带着两个受伤的女儿离开了宁远侯府,一下子宁远侯府就清净了起来。
夏令茹起身将围绕在偏厅的夫人小姐们请回花园,一时偏厅里只剩下苏锦瑟与孟煜时。
瞥见孟煜时探究的眼神,苏锦瑟勾起浅笑,道:“想说我变了?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面对苏锦瑟坦坦荡荡的话,孟煜时只是发笑,笑若春风,眉眼明亮。
“以前担心你会被人利用,现在该担心会被你利用了。”孟煜时失笑答道。
“可要小心些,若需要宁远侯府站在北辰王府这边时,我会不择手段逼着你们只能归顺北辰王府。”苏锦瑟望向孟煜时的眼眸,双目真诚坚定,不像是在说假话。“虽说我权术算计指不定能玩得过你,但我真的会不惜利用外人来对付宁远侯府。”
苏锦瑟说得很认真,认真到她自己心里有着精明的算计在其中。
“我与太子有所不同。”孟煜时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轮椅上轻轻敲动着。
“单就人而言,你们是不同,但在我眼里,都是棋子。”苏锦瑟这次说得更加绝情了些,冰冷的字眼铿锵有力的砸在平静的水面,泛起了层层涟漪,久久不曾退散。
孟煜时看着苏锦瑟眼里的寒冰,里面映着他的柔和的脸庞,但那双眼睛好似真的寒冰凝固而成,仅仅是映出他的身影,如一面没有情绪的冰面,映着人的影子并非在看映着的人。
“锦瑟这是你……”孟煜时的话在喉咙里打转许久,过滤许久,这才艰难的拼凑出一句话,可还未说出口便被苏锦瑟冷漠的语气打断。
“这是我要的!我自己所决定的事情,且你现在的利用价值对我而言并不大!”苏锦瑟冷漠打断孟煜时的话,没有多加停留的出了偏厅。
走出偏厅不远,就见南初洵站在一处不易察觉的位置,目光看着苏锦瑟,苏锦瑟想了想走过去。
“洵王想看怎样的戏,告诉我一声,兴许我能演给你看。”苏锦瑟柔声说道,语气里听不出一声不满或是生气。
“这出戏超乎本王预料的精彩。”南初洵顺着苏锦瑟的话回答,眼中全是笑意,显而易见的好心情。“送你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