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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众人看着他们吵成了一团,一时之间只是觉得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竟是没有法子解决了他们之间的纠纷,也就只能是看着,任他们两个吵。

黛玉先是看着觉得好笑,可是吵来吵去的越看越不成话,偌大家族的老爷和当家的主母竟是这样的不顾体统,连一点颜面也不要了。所以她竟是觉得心中烦躁,道:“你们两个当着这么些小辈吵成这样子,成何体统,还不闭嘴。”

黛玉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威严十足,两个人听了竟是同时住了口,没有再出声音。

“要吵等我走了再吵,到那时候随你们想吵成什么样子都没有人管你们。雪雁,将刚才二奶奶的话给他们细说一下。”

众人这才想起来,之前是说到林家的银子才吵起来的。见黛玉旧话重提虽然是不愿意,可是也只得听下去。

雪雁老早以前就想着要要回属于林家的银子了,只是姑娘一直没有明说,如今得到姑娘的指示,哪里就会客气了,“想来你们也是听明白琏二奶奶的话了,到底是你们贾家欠了我们林家的,以后可是不要再说我们姑娘是用你们家的银子长大的。你们可是听清楚了,如今算下来你们总共是欠了我们林家的四十五万两银子,其中大老爷十万两,二太太十七万两,珍大爷七万两,琏二爷三万两,外余八万两。这些银子,你们是一定要还回来的。”

“郡主,您如今是什么身份,那里就缺这些银子了,不如就只当是孝敬了我们也就是了。”贾赦听到要还银子,竟是舔着脸朝着黛玉说道。“好歹你的娘亲也是我们家的姑娘不是。”

“孝敬你们?竟是不知道大老爷做了什么样的事情竟是要我堂堂的郡主孝敬你了。”黛玉冷冷的哼了一声,“真真就是会算计,这时候我娘亲倒是成了你们家的姑奶奶了,当日里你们舔着脸算计我的时候,可是有想到我娘亲是你们的亲人?”

“是我说错了,就只当是郡主赏了我们了。以前的事是那时候我们是糊涂了请郡主多多见谅才是。郡主也是知道的,如今这府里家计艰难,就连过日子也是不够的,那里就有这么多的银子了。”

“我也就不说了,府里头用去的这八万两只要是你们以后照顾好了老太太我也就算了,要是听到一些儿关于你们薄待了老太太的话,我可是会一文不少的要回来,哪怕是卖了这国公府。可是你们各家用去的我是一文不少的都要要回来,三天以内一文不少的给我送过来。我倒是没有你们这样不知自律不知廉耻的亲戚。”

黛玉看着贾赦,觉得真真就是一个厌恶,不过就是一个靠着祖上的功劳袭了爵位的罢了,还就真当自己了不得了一般,这些年里干了多少亏心的事情,竟是不知道悔过的。为了银子也是有孙子的人了,如今还能恬不知耻的说出这样的话来,真真是丢了国公府的人了。

“我们林家的银子就是再多,也不能就这样给了你们这些人不是?就算是拿到街上施舍了,别人还会说一句我们家姑娘仁慈呢。”雪雁心里只是高兴,总算是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了,姑娘早就该这样了。

“原是我们姑娘善良,才一直没有要回银子,可是你们自己竟是不知道感恩,还一步一步的逼着我们姑娘。要是姑娘不要了这银子,只怕是你们就还当是我们姑娘怕了你们,不敢要了。各位老爷太太们记住了,我们姑娘说的是三天时间,三天以后见不到银子,你们就等着到刑部大牢里吃饭吧。”

见雪雁这般说话,黛玉也是觉得好笑,可是如今那里就是笑的时候。

“银子的事就先说到这里,还有对于老太太和赵姨娘中毒的这件事情,我今日必是要查下去的。”黛玉语气坚决的说道。“你们府里罔顾伦常,罔顾国法做出这样的事情,哪里就能不管了?要是不管怎么能对得起收你们荼毒的这些人?”

“臣一定彻查此事,给郡主一个交代。”贾政忙说道。

“这倒是不需要了,你们还是想一想如何自己的儿女一个交代,给刑部来的官员一个交代吧。”黛玉说着自己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再不理会跪着的众人。

三妹妹如今只怕是不知道心里有多苦,少不得是要过去看看的,她盼到可以正经认姨娘的这一天盼了太久了,可是盼来的却是这个结果。

哪里知道黛玉还没有出了门,就看到探春拉着贾环的手,出现在了门口。探春的脸上除了哀伤就是决绝,贾环的小脸上也满是哀戚之色,叫人心生怜惜。

黛玉也是不禁一怔,“三妹妹,你——”

“林姐姐,姨娘已经就这样了,有些话我今天是一定要说清楚了才好。”探春看了看满地跪着没有起身的人说道。

黛玉心知探春此举必是有她的意思的,所以也拉了贾环的手,三个人一同走到里面。黛玉和探春两个坐了,贾环不肯所以只是站在探春的旁边

“太医刚才说了,姨娘已经救不回来了,有些话我今天也就在这里说了,我自小就知道自己是姨娘养的,和大姐姐不一样,所以我处处要求自己就是不想让人说,姨娘养的孩子没有教养。自小就只是想着要争光不能叫人看不起。后来这府里人人都说我是个好的,人人都说我厉害,倒是不像个庶出的姑娘,可是没有人知道,这些年里亲娘在身边却不能相认心里究竟有多苦。我现在只是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些和姨娘相认了,到了今天我才真的懂了,世上所有的一切赞美一切荣耀,都没有自己的亲娘活着重要。”

“可不就是没有教养吗,你竟是叫这么多的长辈跪在地上,自己坐在上面。”宝钗低声说道。凭什么她两个就可以稳稳当当端坐在上面,可是自己和这些的长辈却要跪在这里听训示。

“薛姑娘难到不知道三姑娘如今已经是成王府的郡主了?就算是跪了她又怎么样,难道说你觉得她不够这资格?还是你这脸还不够疼?”雪雁耳朵尖,可是听到了,当下就说道。

宝钗吃过雪雁的亏,自然是不敢在说什么,忙就低下了头不敢再吭声。众人虽然是已经膝盖酸麻,可也是没有人敢起身,唯恐黛玉再发火,只是跪着听探春说话。

湘云静静的听着探春的话,原以为她没有了爹娘,已经是不幸的了,可是想起来到底是探春更不幸一些。

“姨娘活着一天这里就是我的家,可是如今姨娘和死了没有什么两样了,这里还是我和环儿的家吗?我和环儿在这里又算是什么,是贾家的哥儿姐儿吗?”

王夫人见探春这样说,忙道“三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这里自然是你和环儿的家,谁又说了你不是我们府里的姑娘了,环儿不是正经的哥儿了,要是姑娘听到了这样的话,我就让你珠大嫂子撵了她出去。你们的父亲不是还好好的在这里?姨娘虽然是不成了,可是还有我教养着环儿不是?我可是你们的嫡母。”王夫人知道如今黛玉追债,是免不了要还了,这样一来府里的家计就会更加的困难,以后只有靠着探春才成,所以那里就肯得罪她了。

探春看着王夫人,只是冷冷的一眼,“我可是不记得太太什么时候教养过环一些,平日里只要不是宝玉用剩下的哪里就有环儿的?环儿是贾家正经的哥儿,可是他哪一样像是哥儿了?亏太太如今还有脸说。”

“平日里老爷时常说是溺爱不好,说是我溺爱坏了宝玉,所以我才会在环儿身上严厉了一些,不外就是想着他以后能成才罢了,那里就知道竟是让你这般的多心了,如今姨娘已经不好了,我就像是你们的亲娘一样了,以后我待环儿必定是和宝玉一样。”王夫人忙说道。

“你平日里就真的是这般待环儿的?”贾政看着王夫人问道。

“真真假假如今已经是不重要的了,过去的哪里就能挽回了。”探春不愿意看着父亲到了如今才像一个慈父的样子来关心环儿。

“三姑娘说的对,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的对待环儿,不叫她受委屈。”听了探春的话,王夫人忙回答。“我会像是姨娘一样的用心照顾环儿。”

“你不要提姨娘,姨娘之所以会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赐,好一个贤良淑德的太太,你的眼中何曾容得下别的女人了?自小儿我在姨娘身边就知道你是不会对我们好的,所以为了能够活下来,姨娘忍气吞声,还让我认你为母。这些年来我已经受够了,如今我就是要说,我贾探春只有一个母亲,就是赵姨娘,我就是个庶出的姑娘,环儿也是一样。”

“三妹妹,你怎么可以这样的说姨娘?你想想这些年里她可有对你不好吗?”宝钗见到王夫人哑口无言了,又插嘴替王夫人解围。

“谁是你的姐妹?这个府里除了宝玉你和谁又有些关系了?往日里不过是看在宝玉的面子上叫你一声姐姐罢了,你还就当自己真的是姐姐了。这些年里你在贾家处处争处处抢,就连林姐姐你也是不放过,无所不用其极的想着抢了林姐姐的一切,为了达到你自己的目的,你到处说林姐姐的是非,你当我们都不知道?不过就是不说罢了,不要就想着这世上就你一个聪明人。”

探春素来就是个厉害的,又岂是饶了人的人,对于宝钗她自是不假辞色。

王夫人哪里又能听这样的话,自然的是要为宝钗说话,“三丫头,你如今是觉得翅膀硬了,竟这样说宝钗,就算她和你没有什么血缘,可是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嫂子。宝玉的媳妇。”王夫人为的就是探春可以帮衬着宝玉,可是如果探春对宝钗是这个样子,只怕是以后也是不会帮衬的,少不得今天就要让她心里没有隔阂了才好。

“做出这等见不得人的事,就是当个姨娘也是委屈宝玉了,太太竟还有脸说?宝玉如今病成这个样子,哪里就能对你做些什么?原因是什么你自己心上清楚。”探春冷冷的看着宝钗。

宝钗一张脸羞得通红,只可惜刚才被人打了,竟是看不到,可是从她扭曲了的五官还是可以看出来她的心里是多么的不平静。难道说其中的原因探春知道了?难道说北静王连这样的事情也对她讲了?她如今做了郡主只怕也是北静王的意思吧,可是自己究竟是哪一点不如她了。宝钗的心中越想越觉得想不通了,为什么自己到了最后竟是连探春也不如了。

王夫人听到探春竟是将众人秘而不宣的秘密就这样说出来了,竟也是不好再说话,宝钗自己爬到了宝玉的床上,这件事自己也是知道的,可是为了金玉良缘自己忍住了,没有怪宝钗,只是说是宝玉的不是,才将这件事压了下去。

可是这三丫头如今竟这样直白的搬了出来,叫自己怎样说话。心里不禁也是怨宝钗不知廉耻,做出这样下流的事情来。可是这些年里她一直都是维护宝钗的,就是想着宝钗有一日嫁了过来才能和自己一条心,所以那里就能面上露了出来。

黛玉看到熙凤似是有话要说,想着也就是要劝探春,忙就用眼神阻止了,三妹妹如今遭遇这样的变故,这一口气怎么能够不出呢?让她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也就好了。

好在凤姐也是个极为伶俐的,只看了黛玉的眼神就明白了,没有再说话,只是在一旁听着。

“三姑娘就算了吧,毕竟她是太太。”尤氏劝道。再说下去还不知道会扯出什么来,贾府可是丢不起这人。

“大嫂子,这边府里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探春哪里就会给尤氏面子了。当下倒是叫尤氏面子上也没有过的去,只得住了口。

贾政见越说越不像话,竟是扯出了这许多有的没有的事情,才知道自己这些年自以为清高不问世事,到现在才知道自己竟是被众人蒙蔽在背后,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贾政想事情的时候,探春说完了话,竟是拉着贾环,两个人双双的走到贾政面前跪了下来。

“你们两个这是做什么?”贾政忙问道,说着话伸手去拉,可是那里拉的起来,姐弟两个只是对着贾政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

“从此以后,我姓蓝,只是皇家的郡主,不是贾家的女儿。环儿虽然还是姓贾,可是也是要随了我走,从此不进贾府半步。贾家再也没有了我们两姐弟,至于姨娘,她生是贾家的人死是贾家的鬼,您如果还念及一些夫妻之情,就好好的照料她几日,让她走的安稳些。适才我和环儿对您三叩头,算是临别之时谢过您的生养之恩,从此天涯陌路,贾府与我再不想干。”几句话说的决绝,竟是不留半点的余地。说完了话,探春没有回头的就拉了贾环往外走。“探春,不要带了环儿走,环儿终究是我们贾家的孩子,这些年受委屈了,我以后补偿他就是了,你一个女孩子带着他怎么能行?”贾政忙过去拉住了环儿。

“三妹妹,老爷说的有道理,你如今是可以到成王府做你的郡主,可是成王府怎么就能让你带了环儿过去?”尤氏也忙上前道。

只有熙凤知道这三妹妹只怕是要带着环儿远嫁番邦,要是他姐弟两个都到了番邦,只怕是这一辈子两个人都是难以回来了。

“三妹妹,你再想想吧,难不成你要环儿一辈子陪着你不成?”

“是啊,姨娘已经这样了,你带走了环儿,叫姨娘怎么办?”湘云说道。

“环儿如今还能在这里继续的生活下去吗?如果姨娘现在能说话,我想她也是愿意我带了环儿走的,如果不走只怕是环儿也是或不老多久了。”探春依然是很坚决。

“有本事就永远不要回来,以为做了王妃的干女儿就了不得了?你离开了贾家看看王妃还会不会要你。”王夫人看到这样的探春只是恨恨的说道。

黛玉看了看王夫人,暗自好笑她至今还是这样的冥顽不灵。

“三妹妹,一起走吧。”对探春说道。说完了话又回头,“云妹妹,你也早日回了史家才是正经的,在这里保不齐就有人也会害了你。二嫂子,老太太就交给你了。”

探春如今这一气之下带了贾环出府,虽然说是解了一时之气,可是这样仓促的出去,就连今天晚上的落脚的地方也是没有的,少不得要帮她安排一下。

安顿完了,黛玉探春贾环三个自去了老太太的屋里叩别老太太以后竟是上了凤舆直直出了府门而去,竟是没有在留下一句话,只留下贾府中各怀鬼胎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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