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该担心的人是夏侯谦自己。”方初久接过话,想着百年前那位开国皇帝可真够变态的,这不是逼自己断子绝孙吗?
“他的确该担心自己。”宫洵倒了杯茶递给方初久,“为了取信沈家,夏侯谦每次临幸完妃子都会赐给她们避子汤,不过也并非每次都凑效,仍然有妃子怀孕,所幸她们怀的都是公主,于沈家而言没有任何威胁。到了谢熙的母妃临盆时,得知他是个男孩儿,谢妃伤心欲绝,几近崩溃,接生的稳婆不忍心,于是悄悄把谢熙送到了谢国公府,谢家是当朝重臣,无意中多出一个孩子自然会引人注目,恰逢那年谢莲随她父亲上京开铺子,刚好她早年几个孩子都夭折了,谢莲又是谢家旁支,偶然得子她当然高兴,于是谢熙就从皇子摇身一变成了临水谢家的宝贝孙子。”
“原来是这样。”方初久恍然大悟,“难怪我总觉得谢莲和她夫君林展瑞的死有些蹊跷。”
“他们两个并非自杀。”宫洵看向窗外,“而是幕后的人不想让我们继续查下去制造的假象,谢老爷子心知肚明自己的女儿遭了谋杀,可他不能说出事实,只得陪着幕后的人演了一场戏。”
“你所谓的幕后人就是莲妃的儿子对不对?”方初久听得极其认真,迅速把所有事情串联起来,想通了又不由得暗自心惊,那个人到底是怀着多大的仇恨回来的,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把所有棋局都布好了,那人如此奸诈,难怪每次她查到关键处就断了线索。
“嗯,就是莲妃的儿子。”宫洵应声,“他想要阻止谢家翻盘,就必须杀了谢熙,于是绑架了他威胁谢莲和林展瑞,之后利用这对夫妻不和谐的关系制造自杀假象蒙蔽我们。至于谢熙为什么能从他手里逃脱,我就不得而知了。”
“那为什么另外那只蛊会出现在莲妃的儿子身上?”方初久不解,在夏侯谦的认定中,莲妃是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死的,可现在那个人身上有龙凤蛊,似乎又说不通了。
“这就是夏侯谦最会老谋深算的地方。”宫洵缓缓吐了一口气,“他自己在宫中养有大批暗卫,莲妃当年跳崖没死成还生下了儿子被他知道后,他曾秘密出宫看过那个孩子,并亲手给他戴上玉佩。而那个时候的莲妃早已不知所踪,那个孩子是被人收养的,所以夏侯谦认定她已经死了,并在回宫后追封了莲妃,话虽这样说,可宫里的人从未见过莲妃的样子,更不知道夏侯谦为何会突然封了一个空号。”
“如此说来,莲妃或许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还活着?”方初久问。
“经过逼宫这件事,我想她已经知道了。”宫洵悠悠答。
方初久寒着小脸轻嗤,“果真是老谋深算,一块带有龙凤蛊的玉佩,即可控制我,又可用作防范沈家的备胎,还可控制那个孩子本身,为了集权,他可真是什么狠心的事都做得出啊!”
宫洵凉凉地笑了笑,“更有趣的是,我查到六年前大司徒全家三百余口被灭门的惨案竟是夏侯谦授意所为。”
方初久大惊,“从前的黑风卫是宦官掌权没错,夏侯谦要削弱宦官势力其实有很多种方法,杀了大司徒等于断了自己的臂膀,夏侯谦如果不是太蠢,就是对自己太狠,他为了将此事推脱给黑风卫,竟然不惜自损。”话落时在心中替大司徒一家默哀,脑子里突然闪过血流成河的画面,似乎还看到了有一人不甘心地一直仰望天空,可是无论她怎么看都看不清他的脸。